8.粒娘（2）

「混進王家去？」

一回家便聽著宵一有個奇思妙想的白凜，十分不解葉氏為何還支持，「娘，妹妹這不是自己送上門去嗎。」

想要混進王家這事，宵一併不抗拒擔憂。

全鎮的人都知道她被員外相中，想接過去成為傻少爺的小夫人，因此她如今性命無憂。

「門外我和娘這幾日種了些草藥蔬菜，哥哥記得幫我澆澆水，要是閑來無事，你再幫我把那果樹種一種更好了。」

全然不解釋，倒是安排哥哥做個快樂農夫，她十分淡定從容。

葉氏將果樹苗逐一拿出來，母子二人邊種，大哥邊與宵一說話：「你倒說說，怎麼憑你一個人救粒娘？」

她自有數。

王家。

粒娘趴在花園亭內石桌旁寫夫子留下的作業，小少爺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絲毫不像之前糾纏林秀才般鬧騰。

只見粒娘突然想起私塾里其他孩童傳這事，她抬起頭來天真地問道：

「少爺，你知不知道林秀才是個男的。」

「娘子，他是我的娘子……」

趕緊搖了搖頭的粒娘，雖不懂大人的世界怎麼會發生這種狀況，但深知小少爺的夫人應該是個女孩兒才對！

「不是，娘子是少爺喜歡的女孩子才對。」

她記得父親莫知聞說過，娘子應該像林秀才家的葉嬸嬸那樣。

好傢夥。

管家突然才得知，這看來安分守己的先生，竟也是白宵一母親的仰慕者：「粒娘，你說你爹喜歡葉氏可是真事？」

這丫頭雖天真，可意識到管家在時，忽然啞口不言。

她不懂人情世故，但看到父親在他們面前並不開心的樣子，只覺得府中人除了小少爺都不好惹。

「你在偷聽我們說話嗎？」

小少爺突然直戳，令管家突然不知如何是好，他只得用眼神求助林秀才過來解解圍，「秀才，少爺他……不傻了嗎？」

死都不願走過去的林秀才，他哪裡知道王家的少爺是痴是傻：

「你都不知道，問我幹什麼。」

二人說話之際，只聽家丁突然趕來與管家報信，說白宵一這丫頭自己送上門來了。

「什麼！」

管家與林秀才幾乎是一同驚訝地出聲。

站在王家府宅的宵一是有些緊張的，她前世來王府那次待了不過片刻，然後就被王員外命人下了葬。

「姑娘名份上已經是我們王家的小姐，若你答應嫁給我們少爺，那也是夫人，如今主動前來可是想通了？」

十分諂媚的管家，當她是個主子。

只見她從腰帶掛著的荷包里取出錢幣來，遞了出去：「莫先生送來的比目魚，我猜應該是你家老爺讓送的。」

沒想到宵一是來還錢的？

收了銅板正發愣的管家，又聽她問能否同意自己進去跟傻少爺見個面：「我大哥哥回來了，他說我爹生前為我定過一門親事。」

管家真不知道王白兩家是否真的有定娃娃親。

「四姑娘的意思，是和我家少爺……」

此時王員外正鎖書房，心說先將宵一留在府里要緊的管家，還就這麼放了她進去。

她大搖大擺走進王家府宅，過了石屏便看到莫先生的女兒粒娘正在亭中做功課，傻少爺不吵不鬧，兩人十分和諧。

「你！你怎麼來了！」

見宵一又氣卻又怕的林秀才，全然忘記他已經不再是人家的繼父，「你不是心比天高瞧不上王家？」

生怕她心頭無氣似的，姓林的瘋狂激怒宵一。

然她面不改色地看了一眼前任繼父，笑了笑：「當王家少爺的夫人這福氣，老天爺不是給你了嗎。」

此話一出，管家和王家僕人竟然都忍不住笑。

氣氛極為尷尬。

「白宵一，把我裝進麻袋是不是你乾的好事！」瞬間想起追究事責的林秀才，確信跟她脫不了干係，「或者，是白凜那小子？」

不再理睬他的宵一，走過去看著粒娘，那漂亮小姑娘生得三分像先生，美人坯大概更像她逝去的母親。

粒娘抬頭看著大不了自己幾歲的姐姐，只覺得親切：

「你比我的娘親還要漂亮。」

小鎮第一美人不是宵一，是她的母親葉氏。

當年白父亡，她們母女二人回鄉來便是因美貌得到了家鄉人的接納，好心辦壞事的人們受林秀才之託來提親多次。

真沒想到，後來林秀才娶了葉氏，本性暴露。

粒娘跟著提親的好心人們前去見過葉氏，那是她心中最像母親的。

而粒娘的母親，曾是第一美人。

「可我覺得粒娘更漂亮。」

不偏不倚，在這時候傻少爺說了句話，此話由他內心驅使說出來，毫無欺騙。

看著跟自己年紀相仿，智力卻比粒娘還要低些，宵一絲毫不打算與人計較：那只是個無辜的傻子。

「雖然你沒有粒娘好看，但我覺得你比我娘子好看。」

他指著遠處的林秀才，又誇了宵一兩句，正好王員外推開書房門，放莫先生出來。

真是好熱鬧的場面！

一見宵一居然在自己家院子里，老狐狸兩眼放光，正想趕緊吩咐旁人把她抓起來，好跟兒子拜堂成親。

沒想到。

莫先生已然飛速衝過去抱起粒娘，喚上宵一要她趕緊與自己逃跑：

「四姑娘，你不該來的。」

管家順勢帶人將他們圍困在小亭子里，亭外是深深的水潭，無法逃離。

只見宵一從容不迫從荷包里掏出來幾顆柿子糖，以安撫那嚇壞的小姑娘，眼見少爺口水直流，也遞了顆過去。

少爺果斷吞下。

「如果給王小少爺吃的是毒藥的話，王老爺欠我一條命是不是就算還了？」

這話嚇壞整個院子，宵一是死過一回的人，她能幹出什麼瘋狂的事似乎都有可能。

情急之下，她摁住了小少爺：

「還想吃糖，不如跟我一起玩山鷹捉小雞的遊戲吧。」

「好啊好啊！」

傻少爺任憑她用一把匕首頂住自己的脖子，根本不知道自己面臨著死亡的威脅，還不停拍手叫好。

王員外只得揮揮手，讓管家等人放莫先生抱著女兒離開，他與人對了一眼什麼也沒說。

等宵一帶著少爺出了府去，他站在氣派的大門口問宵一：

「白家四姑娘，勇氣可嘉，或許是個將來能幹大事的。只是，你如此目中無人，將來與我可千萬別成為敵人。」

林秀才不解，上前詢問：

「老爺，你就這麼放那丫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