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城中受辱
出了廟，陽光明媚直直的打在付明清和賀書堇的身上，落下一片金黃。
穿過林子雜草叢生的小道，付明清一路被賀書堇鉗制著帶下了山。
城門早已大開，眼下來來往往的全是出城或是進城的商人小販百姓們。
過往的人看著賀書堇的打扮無不忌憚離得遠遠的或是恭敬的看上一兩眼，低著頭走去。
也偶有膽子大的看著被捆住的付明清投來一個又一個詭異好奇又鄙夷不屑、驚訝的目光，讓付明清心裡越發的生氣。
只是已經錯過了最佳的逃走機會，賀書堇武功又高強，付明清心裡難免有些忐忑，懊悔起來。
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球一樣慫著肩焉頭搭腦的跟在賀書堇身後走著。
看著來來往往的人，賀書堇眼中全是警惕，步子頓了頓，從懷裡又掏出了一根繩子拴在了付明清的手上，牽著付明清往城門口走去。
不到多時便到了城門口。
門口的隊伍依舊排得十分的長。
賀書堇雖是個十分正經公事公辦的人，可大案在前，賀書堇還是拉著付明清往最前面走去。
看守城門檢查的人見了賀書堇便一臉諂媚的模樣拱手行禮。
「小人給賀大人見禮！賀大人快請！」
「多謝。」賀書堇面不改色只是淡淡的說著，拉著拴住付明清的繩子只管往城中走去。
只留下身後看守城門的守衛小聲道：「這賀大人還真是冷漠。」
「那有什麼，這大理寺卿雖掌管大理寺，可這所有的案子哪件不是這位賀大人經手查辦！要說起來也是皇上的得力臂膀了。」
「也是，不過你看賀大人捆著的那個姑娘是不是有些眼熟？」
「咦？你這麼一說是有一點。」
說話的守衛說罷摸著後腦勺疑惑的看了過去。
這才如夢初醒，恍然大悟般道：「哎！那不就是殺了付家滿門的通緝犯嗎？快快稟報上頭！」
說著，便跑往了城中。
再說付明清被賀書堇捆著拉著進了城，城中熱鬧，很快便有人認出了付明清。
指指點點的小聲咒罵著。
全都是說什麼狼心狗肺，死了下地獄千刀萬剮之類的話。
付明清聽著心裡不是滋味，很想大聲反駁辯解，可世事一向是一人有口難言，有苦難說，人多勢眾。
付明清只能咬緊牙關忍了下來，然後低著頭紅了眼眶。
但眾怒難犯，越往大理寺而去越是城中最是熱鬧之處。
現在雖然不是四海昇平的盛世，但也算是國強太平，很快便有膽子大的人，扔了爛菜葉丟向了付明清。
還伴隨著十分難聽的咒罵：「沒良心的殺人犯，付家怎麼就養了你這麼個東西，下地獄去吧！」
第一片菜葉砸到付明清的臉上，立馬落下了紅印和菜葉上的青濃腐汁。
付明清整個人一下繃住了抬頭眼神銳利憤怒的看向了丟東西咒罵她的人。
這下可激了眾怒了。
又有人開了先，見付明清居然還瞪人，隨後便有著無數人拿起了手邊身上、菜籃里的東西丟了過去。
菜葉和雞蛋類的東西準確無誤的砸在付明清的頭上，臉上，很快付明清便狼狽不堪。
一直忍著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流了出來。
賀書堇做大理寺少卿辦案許多年，雖然也漸漸「鐵石心腸」了起來，可到底還沒到砍頭的那一步，嫌疑人被人如此打罵，受辱。
他也難免不忍。
生了惻隱之心。
連忙站到了付明清的面前，將付明清牢牢的護在了身後，掏出了腰間的牌子，冷酷的大聲道：「大理寺辦案，一切還未做定奪，爾等不可放肆！」
說話間，還有菜葉砸到了賀書堇身上，讓賀書堇黑了臉。
一直端著的樣子也沉了下來，大喊：「住手！」
凌厲不可置疑的聲音響徹了方圓幾里，百姓們終於住了手，憋著氣慢慢散去。
付明清的眼淚也撲簌簌的往下掉著。
紅了眼，瞪得圓圓的抬頭看著賀書堇道：「你最好殺了我，若是沒有，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勢必要為付家報仇雪恨，為我自己討回公道！」
女子滿腔的怒意與堅定讓賀書堇沉默，拉著付明清進了巷子。
看著眼前這個滿身狼狽卻仍然掩蓋不住那渾然不屈堅毅的精神散發著明媚氣息的女子。
賀書堇心裡流淌過一絲奇異的感覺，情緒不明的說了一句：「大理寺沒有冤案，也不會錯怪任何一個好人，你若真是清白之身，就是全天下都棄你，我也會為你討回公道。」
說完，賀書堇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黑色一角綉著竹葉的絹布給付明清擦去了臉上的狼狽，露出了明媚嬌艷的小臉。
看著賀書堇，付明清突然就不明白了眼前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
「你既然認定了是我，又何必說這種話。」
付明清的話語中帶著一絲委屈和嘲諷。
賀書堇面容冷峻：「天子腳下，如此泯滅人性的慘案，你是唯一的倖存者，本來你沒養在付家內宅，能僥倖存活也是無可厚非。」
「可偏偏，有人說看到你，我也親自與你交過手，事實就擺在眼前，若非這世間真有人和你一模一樣，不然……」。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付明清急吼吼的打斷賀書堇的話，臉上有悲切。
「我同你說過很多次，付家帶我恩重如山，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絕無二話，我若是因為那些身外之物嫉妒之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沒有人性的事，那我豈不是妄為人！」
付明清一如既往的說辭讓賀書堇面露不悅，想怒斥，可看著對方神情之中真真切切沒有絲毫雜質的痛苦，仇恨，悲切，他還是忍住了。
只是冷著臉道：「本官說過，大理寺之下沒有冤案，絕不冤枉一個好人，你莫要再強詞奪理，進了大理寺一切自有分斷。」
付明清聞言，眼神複雜的看著面前態度變來變去的賀書堇，心再次沉了下去。
原本她還以為他那樣是想要放她走的，沒想到……
心裡一想，付明清無力的靠在了牆上，看著賀書堇，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麼。
俗話說遲則生變，賀書堇看著付明清的目光，怕付明清憋著什麼壞點子或是有同黨。
隨即抓緊了捆住付明清雙手的繩子將付明清往自己的方向一拽，沉聲道：「走！跟我回去。」
「不！」付明清揚聲堅定拒絕，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被捆住的雙手抓緊了繩子道：「我不能和你回大理寺，如果真的進了大理寺我還有命嗎？你不是說你和那個我交過手嗎？」
「你又在甩什麼花樣！」
看著付明清如此，賀書堇變了臉色，有些韞怒的道：「你是通緝犯，此事早已昭告天下，我已經告訴了你大理寺沒有冤案，你口口聲聲說自己冤枉要為付家報仇雪恨那就安心和我回大理寺才有一線生機，否則……」
說到此處，賀書堇頓了頓，臉上浮現了一抹殺意，冰冷道：「我現在就處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