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2章 番外03 回歸

黑暗中陡然映入一抹光。

宗泠的意識回籠，恍惚間聽到一點聲音。

那聲音很輕，像是有人在一旁低語。

不過因為那低語的聲音有些好聽，宗泠倒也沒有生出被人打擾到的不滿。

記憶彷彿還停留在一片混沌之中，宗泠甚至記不清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又或者是自己到底是誰。

這樣混沌的狀態持續了一會兒，直到宗泠感覺到一抹微涼落到自己的眉心，這才猛地清醒。

睜開眼睛的一瞬，宗泠顯然還沒有辦法適應周圍的光線，即便是房間里的燈光已經盡量調整到最暗。

「醒了！」

昏暗的房間里，不知道是誰突然大喊一聲，緊接著便是一陣近乎嘈雜的聲響。

宗泠皺了皺眉，顯然覺得被吵到了。

她嘴角微動，就要開口，奈何不知道為什麼，幾次開口都沒能發出聲音。

她有些著急，忍不住抬起手就要去碰自己的喉嚨。

不過沒等她的指尖碰到脖頸，就被一隻手輕輕拉住。

那隻手動作極輕，指尖纖細，輕柔白皙，顯然不屬於宗泠記憶中任何一個相熟之人的手。

宗泠的動作一頓，她緩緩朝著那隻手的主人看過去，卻發下自己的視力竟然已經大不如前，這樣的距離竟然都沒有辦法看清楚對方的長相。

「您剛醒過來，五感暫時還沒有恢復，需要調養一陣子才行，」

那隻手的主人突然開口，聲音好聽的讓宗泠想到之前混沌間聽到的那陣低語。

她配合的點了點頭，隨即安靜下來。

與此同時，門外一陣腳步聲匆匆而至。

試著一聲輕響，秦老爺子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門外。

在他身後，則是同樣聞訊趕過來的秦御。

祖孫倆站在門外，此時竟然都沒有先邁步走進去。

符晞回過神就看到門外站著的兩人。

「怎麼不進來？」符晞挑眉看過去，竟然難得見到秦御眼底閃過一絲猶豫。

就連一向果決的秦老爺子此時的臉色都變得有些古怪。

祖孫兩個對視一眼，還是秦御先一步走了進去。

老爺子見到秦御走近，這才邁開步子。

至於跟在兩人身後的管家，則是無聲笑了笑。

這祖孫兩個還真是……

管家站在門外，沒有跟進去，宗泠畢竟剛剛蘇醒，太多人圍上去並不合適。

房間內，秦御走進去的同時就看到符晞向他招了招手。

「人已經醒了，只不過還需要些時間恢復。」符晞將宗泠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

秦御聽言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雖然未曾多說什麼，不過符晞顯然已經從秦御眼中瞥見了一抹感激。

符晞與秦御之間自然無需說這些。

只不過看著秦御的神情，符晞倒是覺得越發可愛了。

宗泠聽到聲響，緩緩睜開眼。

她其實並沒有多少力氣，她之前沉睡了太久，一朝蘇醒哪裡會那麼容易就恢復過來。

不過剛剛那個站在她面前的小姑娘，雖然還未曾看到她的模樣，不過卻給人一種親近地感覺。

回過神，宗泠聽到一陣腳步聲靠近。

她本能的抬起頭，想要看清楚來的還是誰，只是沒等她開口，就感到一隻手輕輕落到她的手背上。

手上傳來一絲冷意，幾乎是瞬間讓宗泠清醒了幾分。

她感覺到熟悉的氣息靠近，張開嘴角，卻也只能發出一兩個音節。

「阿……」

「是我。」秦御像是聽懂了宗泠在說什麼，說著已經俯身靠近過去。

他並不敢讓自己與宗泠靠的太近，畢竟身上的氣息太過冷、硬，他擔心會傷害到對方。

秦御說完便要收回手，卻不知道宗泠哪裡來的力氣，竟然就這麼將秦御的手緊緊握住。

指尖傳來的溫度讓秦御的動作一頓，他低頭看過去，對上的則是一雙熟悉的眉眼。

宗泠雖然不真切，卻可以感受到了自己此時握著的人是誰。

她腦海中閃過一瞬奇怪的念頭，竟是不確定她這一覺到底沉睡了多久，十年亦或是二十年？

那麼這樣長的年歲里，她的孩子是如何一路成長過來的？

宗泠眼角有些濕、潤，她盡量讓自己保持著平靜美好，可是情緒上的變化卻不是她剋制就可以控制的了的。

帶著涼意的指尖重新落回到她的臉上，這一次卻沒有立即移開。

「她恢復的很好，應該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痊癒。」符晞站在一側，見此輕聲道。

秦御點了點頭，隨即鬆開手。

「讓她休息。」

說完，秦御轉身拉過符晞朝著一旁走去。

秦老爺子等在一旁，見到秦御拉著符晞走過來，這才出聲問道：「你母親如何了？」

「爺爺放心，她很好，只是還需要些時間恢復。」秦御點頭，他知道老爺子擔心，只不過不方便上前。

秦老爺子當即點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

宗泠蘇醒的消息被秦御壓下，在他看來在確定宗泠完全恢復之前，這件事都不宜傳出去。

秦家這些年來雖然還算安穩，不過卻不能保證其他世家不會打什麼注意。

等到堯都的事情處理妥當，他就打算帶著符晞跟老爺子他們回霖城去。

許久沒有回去，也不知道霖城那邊情況如何。

再者說，符晞的……符家那兩位還在霖城等著，也是時候回去報個平安了。

秦御有這樣的想法，符晞自然也有。

她雖然與符久炎夫婦兩個有所聯絡，不過對方一直擔心她的情況，幾次詢問她什麼時候可以回霖城去。

三月里，陽光正好。

宗泠恢復的很好，幾乎只用了預期一半的時間就已經可以自由活動。

她坐在客廳窗前看著院子里走動的小姑娘，眼底閃過一抹歡喜。

「之前一直沒機會說這件事，那個小姑娘就是秦御的小媳婦兒？」宗泠說著眯起眼睛，滿意之情溢於言表。

秦老爺子坐在一旁，聽言點頭，同時摸了摸鬍子，笑道：「是不是看特別喜歡，我當初見到這丫頭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好。」

想到當初是自己為秦御定下的婚事，秦老爺子臉上頓時閃過一抹得意。

雖然當初不過是權宜之計，不過結果終歸是好的。

秦老爺子自覺滿意的不行，看向宗泠的同時忍不住又說了一些關於符晞的事。

宗泠聽著，嘴角笑意揚起，對於符晞她顯然也是喜歡的。

在她醒過來的這段時間幾乎每天都能看到這個孩子在身邊忙前忙后照料自己。

而且她聽說自己之所以可以蘇醒過來還要多虧了她。

「確實是個討喜的孩子。」宗泠點頭，她對於符晞是滿意的，特別是在聽說過之前那些事之後。

院子里，符晞轉過身，淺色的裙擺隨著轉動而在半空劃過弧度。

浴火從一旁跳出，落在符晞肩上的同時忍不住朝著窗前看過去。

「有人在看著你。」驀地，浴火提醒道。

符晞點頭，宗泠跟老爺子的視線她早就有所察覺，不過既然沒有叫自己過去，符晞也就沒有上前。

幾分鐘后，就在符晞打算離開的同時，就看到窗前已經多了一道身影。

宗泠透過窗子看向符晞，眼睛裡帶著笑意，看起來像是已經這樣看了好一會兒了。

符晞動作一頓，有些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站在這裡，只是宗泠沒有出聲，符晞也不好多問。

就在符晞打算離開的同時，就聽到宗泠的聲音隔著玻璃傳了過來。

女人的聲線輕柔，即便是隔著玻璃也不顯得沉悶。

似乎是覺得這樣說話符晞不容易聽清楚，宗泠乾脆拉開窗戶，朝著符晞招了招手。

「晞晞。」宗泠站在窗前，俯身向前輕喚一聲。

符晞抬起頭，當即快步走過去。

宗泠魂、體雖然已經恢復，不過身體到底比不得常人，眼下溫度還低，她這樣貿然打開窗子，若是著涼的話，身體恐怕承受不住。

「您的身體還沒痊癒，當心著涼。」符晞上前，說著一隻手已經落在窗沿上。

宗泠以為符晞是要上來關窗，下意識就要阻止，卻不想面前的小姑娘只是手腕借力一撐，下一秒人已經從窗外躍入站到了她的面前。

符晞落下，卻避開了宗泠的位置。

「您找我？」符晞站定，說著已經伸出手將身後的窗子關上。

冷風被隔絕在窗外，暖意隨之升起。

宗泠看著落在面前的小姑娘，眉眼彎起，「忙完了嗎？」

符晞點了點頭，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只是需要整理一下院子里的一些法、陣布局，雖然之前秦御已經調整過一次，不過符晞覺得有些地方還需要改進，這才找時間著手重新布置了一下。

現在一切都布置妥當，對於秦老爺子跟秦母休養必然更有益處。

「之前沒有合適的機會跟你說說話。」宗泠笑著看向符晞，說著伸出手。

宗泠的指尖與秦御相識，皆是帶著些許涼意，不過宗泠的要比秦御的稍暖一些。

符晞看著對方落下的指尖緩緩落到自己的手上。

宗泠拉起符晞的手，嘴角的笑意更濃，「我們坐下來說話。」

……

符晞以為宗泠會跟她聊起秦御，聊起之前發生的事。

然而宗泠卻沒有提及這些，她更像是單純想要與符晞聊天，談及的話題沒有一句會讓符晞感覺到不適甚至於冒犯。

「我沉睡的太久了，對於現在很多事情都不了解，謝謝你願意做下來陪我說說這些。」宗泠臉上始終保持著笑意，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敷衍。

符晞還是第一次與人談起這些，這些在她看了起來瑣碎的事情，在從前的歲月里似乎全然不值得她去過多在意。

她有很多事要去做，即便是空閑時間也更喜歡去研究一些法、器、符、咒之類的東西。

午後陽光正好，由著窗外照進來，正落到桌前一角。

符晞眯起眸子，突然覺得有了幾分愜意。

秦御回來時就看到自家小妻子小動物一樣的縮在沙發一角。

這樣溫和恬靜的符晞秦御極少會見到。

他放慢步子走過去，視線落在符晞的臉側。

「竟然睡著了。」秦御俯身靠近。

許是因為之前波折太多，秦御倒是難得見到符晞這樣恬靜的一面。

他低頭看了一會兒，這才將人抱、起來轉身朝著卧室走去。

符晞醒過來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她揉了揉眼睛，看向周圍，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是在樓下的沙發上，而是已經回到了卧室。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符晞想了想自己站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房門推開的一瞬，秦御的身影則是出現在門外。

對方似乎正打算進來，沒想到符晞已經先一步將門推開。

「醒了。」秦御本以為符晞還會再睡上一會兒，不想這麼快就醒了。

符晞點頭，她已經許久沒有睡得這麼安穩過了，甚至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

「時間差不多了，既然醒了那就收拾一下，爺爺他們都在樓下。」秦御說著伸出手在符晞的頭上輕輕揉了揉。

符晞出現在客廳時，秦老爺子跟宗泠都在，見到符晞跟秦御出現，兩人當即笑著招呼符晞坐過去。

管家立在一旁，難得見到秦家有這樣溫馨和諧的場面，不覺間竟是眼眶微微泛紅。

蘇醒許久，宗泠顯然也知道了一些事，不過她並不過多糾結那些已經過去的事。

在她看來最重要的還是當下，眼下秦御在她身邊，老爺子身體健朗，甚至還有符晞這樣讓人喜歡的兒媳婦，她自然沒有什麼可不知足的。

「你們來的正好，我剛剛正跟老爺子商量回霖城的事。」宗泠知道秦老爺子與秦御這些年大部分時間都在霖城生活，眼下也免不了想要一同回去看看。

加之這段時間她的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即便是離開堯都這裡也沒什麼要緊。

跟何況符晞他們還在，更加不會讓宗泠有事。

提到要回霖城，符晞不免想到之前才聯絡過的符家夫婦。

夫婦兩個之前還在問她到底什麼時候可以回去。

堯都的事情他們顯然已經聽說過一些，自然免不了擔心符晞的情況。

至於之前的事情，符晞並沒有與符家夫婦提起太多，只說這裡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去。

「我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符家那邊無論如何都該見一見了。」宗泠說著一笑，忍不住看向符晞。

「離開霖城這麼久，符家那邊應該早就想著讓符晞回去了吧。」秦老爺子放下手上的杯子，說著視線一轉落到秦御身上。

說到底他們不過是提一提建議，具體要什麼時候動身，回去之後要如何就看到秦御跟符晞到底如何打算了。

秦老爺子自認為不是個干涉小輩事情的性子，此時自然也沒有勉強的意思。

秦御見到老爺子把注意力落過來，點了點頭道：「下周吧，等到這邊事情全部處理妥當，正好可以帶您跟母親一起回去。」

秦御哪裡會沒有打算，只不過之前一直未曾提起。

眼下有了老爺子跟宗泠開口，秦御自然也就說了。

話落，秦御轉而看向符晞，倒不是他忘記事先詢問符晞的意見，只不過之前一直沒來得及仔細去想這件事。

「你覺得呢？」對上符晞的側臉，秦御忽然靠近，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