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審訊

隨著封條的解除，高富業等人先後離去，樓梯口的學生們也都一擁而上，回到了班級里。

隔壁班有些膽小的女生不敢走前門，班主任被迫把塵封已久的後門打開。

幾名警員一前一後，帶著艾涼朝著樓梯走去，除了沒帶手銬，看上去就跟艾涼當場落網了一樣。

楊星月一看頓時急了，岳綺花攔都攔不住。

她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幾人面前：「警察叔叔，為什麼要帶走艾涼，他是無辜的！昨晚我看著他和高佳佳離開后，還沒十分鐘就從學校出來了！他不可能是兇手！」

慌不擇言的楊星月，把昨晚偷偷在校門口等艾涼的事曝了出來。

她現在急的眼淚直打轉，根本顧不上那些有的沒的。

警員無語的抽了抽嘴角。

看了看楊星月，又回想了一下高佳佳生前的模樣，扭頭瞪著艾涼，長得帥了不起啊！

怪不得拒絕那個小姑娘的告白，原來是碗里還有。

莫名其妙在人品上被鄙視了一番的艾涼，不等警員開口解釋，自己率先把楊星月拉到一旁。

「我只是作為案發現場第一目擊者去配合調查而已。」

「可是，可是......」看著一臉嚴肅的警察，楊星月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明天就不用去書店集合了，如果我這邊調查結束了的話，會提前通知你，這兩天要做的卷子在書桌裡面壓著，記得做完了交給我檢查。」

艾涼看上去完全不緊張，還有心思布置學習任務，彷彿只是去喝杯茶。

帶頭的警員臉都黑了下來：『你小子就不能嚴肅點？』

後面剛從警校畢業的新人幹警則是一臉懵逼：『現在的學生都是這樣談戀愛？』

兩位警員的心理歷程自然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交代好後事，艾涼在警員不耐煩的表情中上了警車。

楊星月趴在走廊的欄杆上，看著遠去的警車愣愣出神。

「虧你爸還是市公安局局長，警察的辦案流程你丁點都不知道？」

岳綺花看著化身望夫石的楊星月沒好氣的說道。

「對，對，我可以找我爸幫忙！」

楊星月手忙腳亂的掏出手機，在通訊錄里找起自己父親的號碼。

岳綺花一把奪過手機制止了她的徇私枉法行為。

「我說你啊，別忘了你爸是我爺爺的門生，脾氣可都是一脈相傳，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艾涼如果真是兇手，別說打電話幫忙了，咱倆以死相逼都沒用，再說了，艾涼又不是兇手你打電話有什麼用，幫他扣上真兇的帽子？」

「那該怎麼辦吶。」楊星月十分委屈的看著岳綺花。

「等著唄，反正艾涼和高佳佳見了一面就出來了，殺人時間上肯定來不及，再說了還有監控呢，監控一調不就能證明艾涼的清白了。」

岳綺花比楊星月冷靜的多，有條不紊的舉著例子，甚至還有心思跟她開玩笑：「就算監控壞了，不還是有你這個人證嗎？看著艾涼出校門的楊~星~月~同~學~」

岳綺花故意拖長音調，楊星月這才反應過來，剛剛好像把跟蹤艾涼的事不小心說出口了，她的臉色頓時一片通紅。

回到教室，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高佳佳的事，平淡的校園生活中出現死人，頓時讓整個沉悶的校園活躍了起來。

艾涼對屍體的一番分析被那個女生傳出來后，男生們捶胸頓足，恨不得自己來出這個風頭。

現在他們一個個不甘示弱，化身福爾摩斯對高佳佳的死進行論證猜測。

說的有理有據，情殺、仇殺、靈異，各種版本滿天飛。

他們從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一絲同齡人死去的落寞，或者是高佳佳被謀殺的害怕，只是藉此機會展現著自己的風采，每個人都只關心自己和自己在意的那幾個人，大家都一樣。

至於高佳佳的死？沒人在意，反正他們只是聽說過這個名字和她又不熟。

相比之下，他們更希望學校能因為這事多放兩天假。

班主任們在校長的領導下召開會議，討論著如何降低此次事件的影響，給高富業一個滿意的交代。

高佳佳的父親畢竟是房地產老闆，他要是鬧起來要學校給個交代，那可就不好玩了，畢竟高佳佳是死在學校，學校要負主要責任。

可是討論了半天也想出什麼好辦法，只能讓班主任們回到班裡，宣布提前放假的消息。

如果說全校里有誰真正關心高佳佳的死因，想找到證據讓真兇伏法的話，那就是現在坐在警車中的艾涼。

沒錯，艾涼在看見屍體時就通過讀取高佳佳屍體的大腦得知了真兇的身份。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趕在兇手銷毀證據之前，找到關鍵性的證據給那個人定罪。

不然艾涼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憑什麼能一口道出真兇？他有超能力這事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講出來。

根據洛卡爾物質交換定律，人只要實施犯罪行為，必然會在犯罪現場直接或者間接地作用於侵害客體以及周遭環境，會自覺或是不自覺的遺留下痕迹。

艾涼說完自己知道的相關信息后，刻意補充了謀殺的推斷，就是為了吸引警員的注意，他想儘快讓警方注意到謀殺這點。

當然，艾涼這麼做的原因自然不是為了那份告白。

學校離最近的派出所並不遠，幾分鐘就能到場，至於高佳佳的屍體則是送到了殯儀館進行解剖檢查。

這麼看來艾涼的一番言論還是有點作用的。

艾涼此時正坐在派出所走廊的椅子上等待著審訊。

他很清楚，高佳佳不是因病理死亡，所以屍檢的初檢報告很快就能出來。

那麼這起案件就會被定為謀殺案，到時候自己肯定會被轉交給刑警隊。

果然，在派出所做了一上午的冷板凳，臨近中午的時候，一對氣質幹練的警察來到派出所將他帶走。

一路上艾涼都表現的非常平靜，這份清冷的氣質，讓坐在旁邊的警員頻頻側目。

這種心理素質他只在刑警隊支隊長身上見過，除此之外就是那些窮凶極惡的逃犯，職業習慣讓他不由自主的提防起艾涼，哪怕他只是一個中學生。

從上車到被帶到審訊室，一路上艾涼一言不發默默跟在後面。

說他害怕吧，他的眼神清明看不見一絲慌亂，說他膽子大呢，這一路上也不問問題，一直保持沉默像是怕生。

帶艾涼過來的刑警安慰了他一句后，砰的一聲關上審訊室的大門，只留下艾涼一個人。

艾涼這才打量起這個房間。

他所在的審訊室並不是電影中那種只有一套桌椅，屋子黑漆漆的，牆壁是只能從外面看到裡面的玻璃的那種房間。

現實恰恰相反，屋內除了桌椅外靠牆的地方都擺放著長沙發，天花板和牆壁被天藍色和綠色的貼紙覆蓋，地面甚至還鋪上了卡其色地毯。

如果放上一台電視機把桌椅換成茶几，說是公寓客廳都有人信。

艾涼知道，這裡其實是專門為青少年設計的房間，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放鬆緊張的心情，從而回想起更多案件相關信息。

從這點推斷，警方應該已經看過監控排除了自己的嫌疑。

約莫過了十分鐘，一男一女兩名警察拿著文件夾和錄音筆走進審訊室，他們一左一右在艾涼身邊坐下，那個女警員看向艾涼的目光還帶上一絲憐憫和心疼。

「我們聯繫過你的父母了他們......暫時有些脫不開身。」

女警察盡量用著溫和的語氣和艾涼對話：「別緊張，我們已經調取過學校附近的監控錄像，這些足以證明你是無辜的，我們只是簡單詢問幾個問題，很快你就可以離開。」

「我知道，在學校時我已經用簡訊留言跟他們解釋過了。」

艾涼雙手放在膝蓋上目不斜視坐直身子。

和上午沒什麼區別，只是多了幾個有關自己私生活的問題，也不是特別隱私說出來也無傷大雅。

艾涼順便把上午部分沒有細說的部分細節疑點也補充了一下。

「這些知識是有人交給你的還是自學的？」男刑警拿著記錄本盯著艾涼的臉問道。

銳利的目光像是要把人洞穿。

「書上看到的。」

「你的觀察很敏銳，將來有沒有打算考警校？」

「只要能打發時間我什麼書都看，並沒有特定的目的。」

艾涼說話滴水不漏，不管是私人問題還是案件相關，所有回答都很公式化，跟教科書一樣。

讓這位警官感覺像是平時自己應付新聞媒體一樣，不過這次，他成了被應付的那個。

問話就像他們所說的那樣很快就結束了，兩名刑警示意艾涼起身。

男刑警一改審訊時的冷臉，笑呵呵的向艾涼發出邀請：「差不多到吃午飯的時間了，要不要跟我們體驗一下警局的食堂？」

「謝謝，不過我下午還有一些事要忙，抱歉。」艾涼謝絕了男刑警的邀請。

「哦？方便說說你下午要去哪嗎？」

男刑警下意識的詢問，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用手摸了摸後腦勺：「哎，瞧我這性子，職業習慣。」

艾涼也不在意：「沒關係。」

出了審訊室，艾涼迎面遇上了一個意料之中的人——眼鏡。

艾涼在看見屍體時，就認出來勒死高佳佳的那根跳繩，正是他昨天在眼鏡破屋裡看到的那根。

這些破爛不難查出是他帶來的，而眼鏡肯定在上面留有指紋，還有他拾荒者的身份。

所以他就沒艾涼這麼好的運氣了，直接被定為犯罪嫌疑人，帶了真正的審訊室。

艾涼很清楚殺死高佳佳的兇手到底是誰，況且昨晚，眼鏡貌似就沒回學校，如果在外面的話，監控也很容易幫他脫罪。

不得不說眼睛的運氣真的不錯，昨晚出去拾荒，正好避開了犯案時間。

不然一個在學校徘徊的無業拾荒者的身份，加上他就住在學校的破屋，還有跳繩上的指紋。

犯案時間、犯案地點、犯案工具、犯案證據全部齊全，加上他無親無故，就算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

唯一讓艾涼有些疑惑的是眼鏡此時的並沒有一絲慌亂反而......有點開心？

這是艾涼從他身上感受到的情緒，大概是昨天拾荒撿到不少好東西吧，精神失常后的快樂還真是質樸。

不過除了眼鏡外，走廊的牆邊還靠著一個意外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