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東宮

第006章 東宮

東宮麒麟殿

群臣列位,殿內氣氛沉悶冷肅。

前太子祁燼不喜鋪張,故而如今的大殿整潔寬敞,並無多餘的布置。

太子祁溶身著月白華服,端坐玉階之上。

殿前中央焚著定窯牙白香爐,青煙從爐孔鑽出,淡淡合歡花香縈繞空中。

七十九歲的姬荀垂頭跪於群臣之首,聲音顫顫道:「逆子姬元膺身為工部尚書,負責上元節一應事務,龍船之事難辭其咎,現已脫冠待罪,禁足姬府,但憑殿下處置。」

祁溶的目光落在姬荀身上,不慌不忙說:「去年年初,各項開支預算為四千三百一十萬兩。昨日各部報上的賬單共耗銀八千八百九十萬兩,整整高出兩倍不止。收支兩抵,超支的虧空達四千五百八十萬兩。工部今年的開支賬單超支最大,單是上元節一項的開支便達四百萬兩。我大祁的白銀只當是天上飄下的雪花嗎?閣老。」

次輔庾賀聞言,當即出列拜下,陳情道:「仰賴皇上如天之德,上元佳節,天子與民同慶,自我大祁立國之初便已有之。敬天之禮豈敢以錢財度之?工部雖負責一應事務,但龍船建造一事卻是東廠督造,不知江公公可有話說?」

庾賀早年間是工部員外郎出身,經姬荀一手提拔,自工部尚書躋身內閣,群臣之中,列位僅次首輔。

突然被點到名,江鎖佯裝一驚,出列跪拜,輕聲細語道:「造船工匠皆是工部親選的能工巧匠,東廠只是做了龍船的預算。」

祁溶拍案而起,怒道:「好一個『只做了預算』!銀子是戶部出的,匠人是工部選的,皇上如今卧病龍塌,東廠當真將自己撇了個乾乾淨淨!」

江鎖仰頭看祁溶,淚如雨下道:「殿下……奴婢本是無根之人,承蒙主子庇佑,方得殘喘於世。既得殘身,定當滿心為國,如履薄冰。龍船側翻一禍,實屬東廠失察,領班太監已杖斃於宿奴庭。奴婢自知身之不祥,願引決自裁,但求皇上平安。」

江鎖說得字字懇切,伏身叩首。

「崔維順,賜白綾。」

祁溶目不轉睛地盯著江鎖,沉聲發令。

「殿下……」

江鎖淚濕前襟,仰首望向祁溶。

庾賀為保姬元膺,故而將戰火東引,萬沒料到點燃了整個東廠。

這二皇子祁溶素來溫潤,不想近日以來,竟神不知鬼不覺入主東宮,今日動下雷霆之怒,還要處決太后的心腹。

江鎖乃何許人?

她若今日身死,太后怪罪此事,動不了太子,大可以拿他庾賀開刀。

庾賀思量間,只覺大為不妥,當下懇切勸道:「東廠有罪,但罪不至死。此次龍船側翻,翻得蹊蹺,微臣以為案件尚需進一步探查,待三司會審后,方為妥當。」

祁溶沉吟片刻,微啟雙唇說:「龍船側翻,禍及天子。廠公江鎖擔督造一職,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今褫奪廠公之職,禁足東廠,案件查明之前,不得離開半步!」

話音落,江鎖緩緩取下官帽。

禁軍侍衛將她帶走。

庾賀不易察覺地暗自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上的汗。

祁溶的目光隨著江鎖移出殿門之外才收回,繼續道:「除去上元節四百萬兩支出,浙東韓婆江、白晏河的修河公款也超出預算兩百萬兩。去年戶部就已用盡國庫庫存,今年兵部募兵的開支又從何而來?本宮聽聞有的省份已將賦稅加徵到了二十年之後,如此下去,內閣這個家,還怎麼當?」

姬荀長跪於殿前,答道:「自去年年初,陛下便已開始推行改稻為桑的國策,將浙東一半的農田改為桑田。一匹上等絲綢在內地能賣到八兩白銀。銷到西洋諸國,能翻至兩翻,預計將為今年國庫開源一千萬兩白銀。」

「改稻為桑……」祁溶冷笑,「是父皇在推行,還是你內閣?」

姬荀面呈惶恐,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內閣自然也是皇上的內閣,非是『你我』的內閣。」

「農田改為桑田,浙東百姓吃什麼?」祁溶問道。

「從褚良、建安、蘇林三省調撥。每畝桑田產的絲比每畝農田產的糧收成要高,改的桑田仍按農田徵稅,浙東百姓沒有不願意的道理。」姬荀從容答道。

從前明仁帝主政,敬他為「閣老」,又是太后的親長兄,在御前皆為他賜椅。

如今祁溶入主東宮,成為了內閣亟待拔取的眼中釘。

姬荀依舊跪著,祁溶未讓他起,他亦不得擅動。

祁溶端起手邊黑釉茶盞,細細品了一口熱茶,說:「本宮卻聽說自去年起,浙東一省土地兼并之風嚴峻,百姓流離失所,倭患橫行,致使萬人落草為寇,民不聊生。本宮聽的和閣老說的,似不是同一件事情罷?」

「臣斷不敢妄語,今年浙東一省產絲高達十萬餘匹,為朝廷增收白銀一百萬兩……」姬荀正欲辯解,卻被打斷。

「浙東之事,本宮會親自查探。」祁溶不願再聽姬荀陳辯,沉靜的雙眸之中積蓄著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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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后我與太子聯手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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