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好好活著
趙成風沉默片刻后，接著說道：「還有沒有什麼別的消息？」
宋三想了想，忽然道：「孟青竹從宮裡面出來以後，大王就召見了大將軍，好像是讓大將軍率軍去支援邊境，現在大將軍已在北山大營點兵。」
趙成風的臉色突然凝重了起來：「不好，這是調虎離山，孟青竹想要借邊境的壓力將北山大營的兵力調走，這樣一來，赤血軍便沒有了後顧之憂，他們果然想要造反。立刻去備車，我要出去一躺。」
「是！」
馬車一路疾行，來到了北山大營。趙成風走下馬車，走進了北山大營。
大營內一排排士兵像一條灰黑色的帶子一樣，在營地蜿蜒著，只聽到低微的「沙沙」的腳步聲，連一聲咳嗽都聽不到。
趙玉婷正在訓練場練兵，看到走過來的趙成風，她笑著迎了過去：「哥，今天怎麼有空過來看我啊？」
趙成風道：「大將軍白重山呢？」
「已經出征了。」
「這麼快，現在北山大營里還有多少兵力。」
「還有一萬重甲鐵騎，兩萬步兵。怎麼了？」
趙成風忽然壓低了聲音：「才三萬人，這三萬人能否與赤血軍一戰？」
趙玉婷一臉茫然的問道：「赤血軍？幹嘛要跟赤血軍一戰？」
趙成風悄悄嘆息，斂了斂神色，輕聲道：「哎呀！我得到消息，這赤血軍可能會造反。」
趙玉婷愣了一下，「那就不好辦了，南趙戰力最強的就是父王身邊的玄甲衛，不過只有三千人。其次就是重甲鐵騎，但大部分都被大將軍帶走了，剩下的也只有一萬人。再往後就是赤血軍了，赤血軍的戰力雖然不如玄甲衛和重甲鐵騎，但是他們有十萬人。如果赤血軍真的造反，光憑我們這點人馬恐怕很難抵擋。」
趙成風眉頭緊皺：「關鍵是他們還會裡應外合，城門的守將可能會有他們的人，皇宮裡面也可能會有他們的人。」
趙玉婷道：「那我現在就去把大將軍追回來。」
趙成風道：「沒有用的，大將軍是奉了父王的旨意出征的，不可能會折返回來。再說了我們也沒有證據證明赤血軍謀反，大將軍怎麼可能會為了無中生有的事情而貽誤戰機呢？」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接著補充說明：「葉逍遙既然要反叛，那我們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除掉他。如果大將軍真的回來了，就會打草驚蛇，葉逍遙反而不敢輕舉妄動，以後我們就很難有機會除掉他，所以不能把大將軍追回來。」
說到這裡，趙玉婷就很佩服自己的這位哥哥了，居然能把問題分析的這麼透徹。
趙玉婷問道：「哥，你準備怎麼做？」
趙成風平靜道：「你先在這裡守著，我回去之後還要布置一番，洛州城牆上有烽火台。如果葉逍遙真的謀反，我會讓人在城牆上點燃狼煙，你派人在城外看著，一旦看到狼煙，你就帶兵回洛州圍剿叛軍。」
趙玉婷點了點頭。
……
第五杯酒喝下去的時候，李月香的眼睛大亮了起來。
世上喝酒的人大致可以分為兩種，一種人喝了酒後，眼睛就會變得蒙矇矓矓，布滿了血絲，大多數人都屬於這一種。
她卻是另一種。
第七杯酒喝下去的時候，她的眼睛，已亮如明星。
她眼睛愈亮的時候，酒意愈濃。
屋子裡有八九個人正在喝酒，有四個男人，四個男人懷裡都摟著年輕美麗的姑娘，他們在打情罵俏。
「大爺，來，多喝兩杯嘛！」
「我的小美人，我們去床上喝吧！我要讓你喝個夠！」
燈是銀的，嵌在壁上，柔和的燈光照著桌上精緻的瓷器，照著那紫檀木上鋪著大理石的桌子，照著那八九張笑意如花的臉。
這四個男人不是家財萬貫的富商鉅賈，就是聲名顯赫的武林豪傑，本來甚至連瞧都不會瞧李月香一眼，現在卻全都是她的朋友。
他們跟李月香之間有著一些利益關係，他們之間都是互相利用而已。
看著他們的臉，李月香忽然覺得很可笑，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男人，一遇到女人，就變成一群狗，一群豬，一群連豬和狗都不如的雜種。
她想吐。
她已輕輕推開門，悄悄溜了出去，她生怕自己會當場吐出來。
暮色已臨，廣大的月香閣，在暮色中顯得更加神秘。
她走到了一間屋子門口，一推開門，就看到了正坐在床上等她的趙成風。
李月香道：「這兩天，我幫你留意了葉逍遙和金萬兩，這兩個人走動得很頻繁，他們之間好像在密謀著什麼事情。」
趙成風道：「我知道，他們可能真的會造反，只是沒有證據，沒辦法抓人。只能等他們起兵的時候再對付他們。」
李月香凝視著他，走得更近了些，「那豈不是又要犧牲很多無辜的生命。」
趙成風嘆息著道：「那沒有辦法，為了國家，也為了天下更多人的生命，總有人要犧牲。」
他臉上沒有表情，一點表情也沒有，但他右邊的眼角卻在不停地跳動，每次他感覺到傷心和憤怒時，就會這樣。
李月香也嘆息了一聲，忽然在他身旁坐下，躺下，「我已經累得很……」
她的手慢慢地伸過去，握著趙成風的手，緩緩接著道：「我知道你也累得很，但生活就是這樣子的，我們要活下去，就不能停下來。」
活下去？誰能在乎活下去？
但人生中總有些事是你不能不在乎的。
趙成風閉著眼睛說道：「如果一個人知道他快要死了，那他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李月香的手握得更緊，「你怎麼會這麼問？我相信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的手柔軟而溫暖。趙成風張開眼，瞧著她的手，然後慢慢地從手上向上移動，終於看到了她的面靨，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清澈而明亮，但她的臉，卻是朦朦朧朧的，燈光已經熄滅。
趙成風忽然覺得她就像是陌生人，一個陌生而美麗的女人。
李月香也在看著他，過了很久，才輕輕的道：「答應我，以後要好好的活著。」
趙成風點了點頭，「你也要好好的活著，以後別再做危險的事情了。」
「嗯！我會好好的活著。」李月香笑了笑，笑得那麼溫柔，那麼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