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可她到底年幼,又不經事,且孤身一人,如何能斗得過謝吏那一院子的鶯鶯燕燕,回到謝家沒多久,她就遭受了不少設計和陷害,珠珠和玉年是她的貼身丫鬟,是她的左膀右臂,跟著她,必定少不了吃苦和為難。後來,她終要被內宅吃掉——身染惡疾,心有抑鬱,奄奄一息之時,珠珠和玉年也被迫結束了她們的一生。
珠珠被剜掉了雙眼賣去了勾欄院,不堪受辱咬舌自盡。
玉年曾為自己出謀劃策,那些人更是恨她,她被挑斷手筋腳筋,趕去與豬牛同吃同住,最後沒能熬過那個冬天。
「郡主?郡主?」珠珠見她走神,便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謝蔚然回過神來,她扯出一抹笑意,「無事。」
「真的沒事嗎?」珠珠嘆了口氣,「夫人最是忌諱您和兄弟姐妹反目,這次事出,六姑娘勢必會鬧大的,屆時又該如何收場呢?」
是了,劉韞不想和謝吏的其他姨娘小妾多生齟齬,也不想讓謝蔚然與庶弟庶妹有什麼不快,是以,上一世謝蔚然聽了她的話,多次忍讓,多次被氣紅了眼睛也沒發作。
彼時,年幼的謝蔚然問母親:為什麼不將謝家的事告訴天家,有天家在,謝家這些人斷不敢再那般無理放肆。
那時劉韞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而如今謝蔚然卻是明白:劉韞已經是嫁出去的人了,且與當今天子不是一母同胞,無甚感情,謝吏是重臣,權勢滔天,天子不會為了內宅之事得罪謝吏,況且還是家事。
想到這兒,她深呼吸一口氣,雙目明亮有神,這次她一定會護好母親的,不讓母親再受上輩子那樣的屈辱。
馬車緩緩停下,停在謝家角門。
謝蔚然下了馬車來,她一步一步踏進了謝家,踏進那個吃人的地方。
明月樓。
門口,有婢女正一臉焦急的來回徘徊,她瞧見謝蔚然,便連忙上前去,「郡主,您別回院子了,相爺和夫人讓您去一趟主屋。」
少女挑了挑眉毛,她伸出手摸了摸后腰的朱玄鞭,「知道了。」
珠珠看著婢女,問:「可是六姑娘回來告狀了?」
豈止是告狀。
謝黎嬌回來時,恰逢謝吏在家,她連滾帶爬跪在謝吏腳下,哭得撕心裂肺,將今日之事添油加醋說出。
謝吏怒不可遏,趕緊讓人去叫劉韞過來,等人一過來,他便一頓劈頭蓋臉的叱罵。
劉韞即便有心辯解,卻找不到任何借口,只得站著任其泄憤。
謝蔚然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劉韞站在屋內,謝吏在其旁責罵,屋內還有其他姨娘和庶齣子女。
她微眯著眼,雙手負在身後進了屋去,「這是在做什麼?」
此話一出,眾人都看向她,神色各異。
謝吏也看了過去,滿面怒容在看到自己這個女兒的時候收斂了幾分,他皺眉,看著少女,「粲丫頭?」
粲粲是謝蔚然的小字,是劉韞給她取的。
「是我。」少女似笑非笑站在屋內,她看著謝吏,質問:「怎麼?父親不記得我了?」
謝吏深深看了她一眼,哼了一聲,「我且問你,今日你是否在白雀樓內,歹毒對待六丫頭和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