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王將軍恨逐雲天彪 賈夫人兵變安秋府
話接上文,說官軍拚死攻上承恩嶺,人人奮威,殺得賊人慌不擇路,麗卿護著負傷的劉麒並劉慧娘從一小徑逃命而下,耳旁扔時不時傳來廝並聲,直至逃的遠了方敢才停下。遠望著那承恩嶺,麗卿道:「雲賢弟等人怎敵得那許多官將,秀妹你且先帶劉大哥回寨去,俺重殺過去,救雲賢弟脫困。」正要鞭馬遠去,劉慧娘忙阻道:「卿姐你一人前去怎當得事。你這一去,又得讓姨丈擔憂。」麗卿頓時急道:「那該怎生是好?」慧娘道:「且先回寨里去,若是趕早,還可帶人馬前去相助。」當下幾人快馬加鞭趕回猿臂寨,見了希真等人,顧不上說閑話,把承恩嶺一事簡略道出。慧娘對雲天彪哭道:「公子怕已是性命垂危,公公快些帶人去救應。」苟恆道:「官軍中猛將不少,只怕雲公子此刻凶多吉少。」慧娘聽得此話險些昏暈過去,雲天彪叫道:「俺現在就領兵馬下去,便是舍了這條命,也必得救回吾兒。」苟恆又道:「也算得俺一個。」麗卿見慧娘眼圈通紅,又拿起那桿梨花槍來。希真卻道:「卿兒,你就留下照看慧娘,為父傷已大好,由為父的親自去。」麗卿此回倒不再去爭,點點頭不言語。希真取來蛇矛,隨雲天彪苟恆二人領著許多賊軍即刻趕去。
一行人快馬加鞭地朝承恩嶺趕去,見前頭幾個人朝這邊奔來,雲天彪仔細一看,是劉廣、辛從忠、張應雷三人逃命來。三人見了希真等人微一驚,張應雷先道:「幾位來的遲了,官軍現已攻下了那兒。」雲天彪忙問道:「吾兒雲龍怎樣?」劉廣道:「雲賢婿打入官軍隊裡頭,轉個身的功夫再回頭已看不見他了。」張應雷道:「俺們下來時不曾瞧見他,想必未曾逃出來,快些轉回去。」三人逐又掉頭同雲天彪救火般奔去。來至嶺下,雲天彪心急,快趕幾步,正要衝上去時,一隊官軍卻堵住進路,為首一將,騎一匹高頭大馬,手中一把霜白鐵槍,正是王興。那王興見了雲天彪,把槍攥得死緊,雙齒咬得直響。大叫道:「雲天彪那奸賊拿命來,叫你下去跟你孩兒相聚去。」言畢直往天彪殺去,天彪聽他后一句話,心中又驚又怒又悲,大叫一聲衝去,把青龍刀拼力砍出,二將一來一去狠鬥了六十合,勝負不分。王興一心要取他性命,把槍狠勁刺去,那雲天彪怒火遍心,把本領盡使出,絲毫不落他下風,辛從忠見王興戰天彪許多合仍勇猛不虛,又苦于飛鏢早無。苟恆提把刀趕去,王興見又來一賊,把槍猛的朝天彪一戳,天彪忙別過青龍刀擋住,苟恆一斧剁來,王興雙手緊攥著槍,朝一旁盡全身氣力揮去,天彪趁勢又迎頭劈來一刀,王興那條槍使得出神入化,雲天彪直把刀逼緊的砍去,王興大展神威,未讓二賊找得半點破綻。希真見他二人合攻還拿不下王興來,心道:「聽聞劉永安麾下有一勇將善使鐵槍,技藝超群,莫非就是此將?待我前去會他一會。」劉廣此時正欲出馬,卻被希真攔下道:「姨丈且住,待我去會那將一會。」一拍馬,把蛇矛也捲入過去。王興一條槍左右招架三樣兵器,手法毫不慌亂,希真領教后暗暗誇讚。又斗到五十合,只見王興身後趕來一將,趕上同戰,乃是官將劉研。五把兵器在馬上攪作一團,難分難解。
早有幾個官兵跑回嶺上去稟告,胡志傑等人正叫人清掃地面屍首,同元清走至那飛炮木架跟前,端詳一番道:「賊人中竟還有人識得飛炮之變法的,與前日那陷地鬼戶一般。若非此物有搬移調轉不便之弊,只怕要勝還需不少時日。」元清道:「賀知府曾言那劉廣有一女兒天生聰穎過人,精通兵法,想必儘是此女所為。」正說著,只見幾個官兵過來告知,元清聽后道:「那老賊今番此來,不可放過。擒賊先擒王,斬得此賊,賊人不戰自亂了。」子豪聽了道:「那眼下快些前去,取來那老賊首級來。」志傑道:「他等本事非庸,不易取得。可將那些賊軍激將上來,到時用這飛炮轟之,叫他不死也丟半條命。」當下吩咐士兵趕去招呼收兵,官兵來到嶺下,見王興二人仍在拚鬥,忙喊道:「大人有令,王將軍速退。」王興聽到此處,把槍猛的一掃雲天彪而去,天彪躲閃而過,王興同劉研往嶺上奔回。雲天彪不肯輕放,歇幾口氣,拍馬追趕上去。劉廣陳希真不住地叫著休要去,天彪一心為子報仇,怎聽得進去,希真等人叫聲苦,追趕上去。王興二人已雙騎奔至嶺上,見了胡志傑,道:「那老賊已追殺上來。」胡志傑叫士卒移來飛雷炮架,將雷子放至於上,見雲天彪已現身眼前,點燃雷子,拽動粗繩,雷子飛去,直朝天彪飛去。卻未傷著他,落於右側,天彪那匹座下馬一個不穩,與天彪一同倒地。恰巧劉廣希真等人趕來,劉廣救天彪上馬。王興見天彪丟命不成,提槍衝下去,叫道:「雲天彪休要走,留下命來。」胡志傑讓鳴金收兵,那王興雖聽著了,只是不甘心就此放過天彪。只好當聽不見,辛從忠見王興緊追不捨,逐同張應雷、苟恆去敵住,劉廣二人藉機護著天彪逃去。胡志傑見王興聞收兵而不歸,派李龍、劉子浩下去協助。辛從忠幾人見勢頭不好,又見劉廣等人已逃的遠了,慌忙收了兵器,追上他們去。王興觀他幾人逃走,雖有萬千不甘,卻也只得無奈嘆口氣,調馬回去了。
王興三人回來后,見了眾人。告知賊人已被打退。胡志傑對王興問道:「你與那雲天彪有何淵源,竟聞鳴金也不肯放過?」王興猶豫片刻,還是原原本本道了出來。原來王興本是劉永安麾下一驃騎大將,與劉永安乃自幼相交,二人情如弟兄,后一同入了朝廷充將。待過了幾年日子,王興因被調去別處,與劉永安忍痛告別,后聽聞劉永安被派遣征賊,本來也欲去祝其一臂之力,卻因眼下妻子臨盆,沒法去不得。幾日後從旁人口中得知劉永安一夥軍馬盡都完了,頓感晴日霹靂,悲痛之心難以言表。可誰知官軍並非是無一人存活,幾個詐死的逃過一劫,一路受盡勞苦回至京城。王興偶然得知此事,憤恨不止,勢要以雲天彪之狗命祭奠永安於九泉之下。后聞之朝廷頒招賢榜一事,毫無半點思慮,狠下心別了妻子並孩兒,孤身來此,這也是王興先前去二人營中討問計策緣故。胡志傑等聽完嗟嘆不已,王興又道:「此仇一日不報,便一日不罷休。今番二位大人若能幫得王某滅了這些草寇,死也安心了。」張元清道:「你為至友行此仗義,雖是令人傾佩,只是也不可氣蒙雙目粗莽行事,心急是成不了事。」王興道:「俺也知曉,只是不肯那賊於眼前逃去而拿他無法。」胡志傑道:「如今賊人屏障之地已無,今日集全軍將士之力去打他巢穴,取他性命只是早晚之別,無須急於一時。」子豪道:「趁現在那幾個賊將逃回去喘息未定,勿要給他們想出什麼法子來的功夫。」胡志傑道:「可將那飛炮搬去一架,讓幾個氣力大的將士合力帶下去,到時定有大用。」眾軍傳令下去,動身起來,將此處賊人營地盡都焚毀,直朝賊人老巢起軍而去。
官軍路上途中,劉研對蔡昊柯道:「適才若是你下去,興許能斬了那賊,替常將軍報仇了。先前便讓那賊逃脫了。」蔡昊柯道:「今日大軍直逼賊寨,要報仇也是一時而已。」隨即又道:「要說那賊,也不曉得斗不鬥得他過,到時還是咱兩個齊上方可。」二將談話間,已不知不覺來至望蒙山地界。眾軍停步觀望那山,真箇是險峻之處。張元清遍視一番,道:「若是要引軍攻打上去,只得從唯一山口進兵才可。」胡志傑道:「雖是這般,只是賊軍已丟失其保障,退至山上定以守為重,我軍直入,難免不中伏,應先引出賊軍,致其大敗,賊人兵力大削,方可程勝進取。」言畢叫在離望蒙山遠處安營。又著孫現偉、劉子浩、王麗娟、李龍三將領著人馬,先去山下邀戰。
且說雲天彪等人狼狽逃回去,劉慧娘觀其中未有雲龍,心中涼了大半,止不住的痛哭,麗卿於一旁苦勸。雲天彪更是氣的大叫一聲,大叫著讓嘍啰帶出呂政偉來。幾個嘍啰抬來呂政偉,見其已奄奄一息,舉起青龍大刀來就要劈了泄恨。陳希真趕忙攔住道:「雲兄且暫平雷霆之怒,聽希真一言,這廝眼下暫且還殺不得,先留他一命,日後或能拿其解危。」慧娘也止悲痛道:「姨夫所言不虛,公公暫且將他擱置一邊。」天彪聽了只得作罷,扔叫嘍啰帶下去關了,劉廣趁此道:「如今官軍要集全軍之力要來打山寨,咱若出去拚鬥,只怕勝算頗微,只嚴守山腳並三關即可。」慧娘道:「官軍必不會就此罷休,定會細尋破綻之處攻之。我軍人數尚能應付,應派人手嚴防各處路徑,尤為是頭關之處。」只見走來三位壯漢,乃是李宗湯、韋揚隱、金成英。李宗湯道:「主帥無須驚憂,可由李某同韋兄弟與金兄弟下去迎阻官軍。誓不叫他一兵一卒上來。」歐陽壽通也出來道:「小人先前受雲總管搭救之恩,一直無以為報,今日願與三位兄弟同去。」雲天彪甚喜,點足兵士來,交於四人,又叮囑幾句,四人領命而去。待幾人離去后,辛從忠忽的想起什麼,道:「先前汪恭人寫信給她表姐賈氏,讓其幫忙想法解危,怎的卻一直不見回信?」陳希真問道:「賈夫人是何許人?」雲天彪道:「可是那安秋府鎮撫將軍張繼的妻子賈氏么?」辛從忠道:「正是此人。」慧娘道:「賈夫人滿心計謀,若得此人協助,就可無憂了。」
且言金成英幾人帶領人馬奔下山來,正巧迎著官軍。官軍見有賊軍下山來,孫現偉高喊道:「今番我大軍壓境,諒你山上又有多少頭領也不濟事,若硬斗到底,不僅你此處難保,只怕那時你性命亦不保。」韋揚隱聽完大怒,對成英道:「這些官兵敢如此輕視咱們,待俺取了他們一個首級來。」說畢,一拍馬,一桿白槍直朝向官軍衝去。孫現偉也挺刀出陣,二將於兩軍陣前大打出手,韋揚隱那條槍使得人眼花繚亂,王麗娟觀韋揚隱如此猛將,心道:「好一個勇猛的賊人,若不除得此人,怎能攻上。」悄取下弓來,極快搭箭,朝韋揚隱射去。韋揚隱見了,身子一側,那箭從耳旁呼嘯而過。孫現偉趁勢一刀劈下,韋揚隱把槍朝上一點,刺入孫現偉手臂當中,孫現偉兵器掉落塵埃,忙回身往本陣逃回,韋揚隱在後緊追。劉子浩急忙趕出,替下孫現偉。那邊李宗湯見狀不由得氣怒,縱馬朝麗娟衝去,叫道:「叫你也識得老爺的弓箭。」話落一箭已射去,麗娟往後一抑,把那箭抓於手中,見李宗湯進了,把那箭搭上弦,李宗湯那支箭又朝自個飛回來,李宗湯使刀一拍,拍飛至一旁,王麗娟舉起槍來與其大戰。那邊金成英見了,也仗槍來奔去官軍那頭,歐陽壽通持虎眼鋼鞭緊隨其後。李龍持雙錘出陣,一錘敵住金成英,一錘戰著歐陽壽通。鬥了五十多合,金成英故意放他一錘砸下,一槍往其腰胯刺去,李龍忙抽回右錘格擋。壽通趁機把鋼鞭朝腦門揮過去,李龍把頭一低,打出一錘,正中壽通座下馬頭,把壽通跌下馬來。金成英又把槍對腹刺去,李龍使雙錘一架,只見其雙手神力一揮,把成英那槍桿砸成兩節。金成英大驚,忙隨著歐陽壽通奔上山逃開,只見李龍大叫道:「眾兄弟同我殺將上去。」隨後一馬當先,拍馬衝去。韋揚隱兩個見了,無心再戰,也逃回山上。叫賊軍快些推下擂木滾石,兩方對抗許久,眼見日頭將落,官軍仍攻不上去。劉子浩道:「賊人有備,硬攻不是法子,且收兵回去,再做打算。」無奈官兵收隊而回。賊人見官軍退去,松下一口氣,金成英幾人回了山寨,訴說戰事,成英道:「不防有如此厲害官兵,有些本事。」劉慧娘道:「如今只得候著賈夫人。也得防著官兵,叫人布下鐵蒺藜。」
李龍等人領著官兵回來,見了二位主帥,開口道:「賊軍死守得緊,將士們難以打上。」胡志傑聽完道:「賊人地上守得緊,我軍可另尋路徑。」拿來那圖紙,指向一處道:「望蒙山鄰近一條溪河,可製造船隻。一路軍去陸上交戰,損耗賊人兵力,另一路軍可乘船而上,殺向他半山處,到時兩面圍剿。」鵬柏道:「要造許多船隻定要費些日子,這空隙賊人若來襲怎辦?」元清道:「可分為兩撥人手,今日一撥造船另一撥與賊軍交戰,明日反過即可。」志傑贊同道:「士兵們都回去養好氣力,明日照此行事。」到了明日,胡志傑同元清分派人手,一人領著官兵前去山下交戰,一人領些人手伐木造船。如此過了七日。這日沈明帶了人馬,並高鑫源劉宗域兩偏將前來,哈蘭生、哈芸生兄弟倆同沙志仁冕以信領著嘍啰下去迎戰。只聽沈明持鐧喝道:「草賊們還欲撐到哪時?」哈蘭生更不打話,右手提獨足銅人,直朝沈明打去,沈明以雙鐧迎上。哈蘭生臂力勁大,手中銅人更是有七十餘斤,碰著就傷,砸著就亡。若非沈明亦有一身氣力,怎敵得起。沈明只覺兩臂震得酥麻,絲毫不敢大意。高鑫源去戰沙志仁,二將打在一起不多時,冕以信趕上,劉宗域忙趕出敵著他。哈芸生見了,將鐵叉對著了劉宗域飛出,高鑫源忙呼小心。劉宗域忙閃,那叉從腋下而過。哈芸生見未讓他中招,朝高鑫源奔來,此刻高鑫源已把沙志仁斬於地上,只見哈芸生大怒道:「那官軍來與俺較量一番。」說著左手又飛出一叉,高鑫源手法慢了一步,被一叉直入胸膛,落馬而亡。沈明見亡了一將,不敢戀戰,忙招兵退去。那劉宗域與高鑫源乃是一正一副的弟兄,見他陣亡,哭叫著要來為其復仇。哈芸生手舉鐵叉迎著劉宗域而敵,不料一旁趕來哈蘭生,一銅人打下將劉宗域兵器打斷,哈芸生一叉刺穿其右臂,冕以信從后趕上,一槍從後背刺入,哈蘭生又復上一銅人,劉宗域一魂隨他去了。沈明見此心下叫苦不迭,引餘下官兵盡數退去。
哈蘭生一夥同官兵交戰回來,上了聚義堂,哈蘭生道:「官軍每日來兵攻打,如此困守不是法子,孩兒們士氣低落,眾兄弟也疲憊不堪。」眾人正在憂愁,只見一嘍啰上來報道:「外頭有三人前來,稱要見苟恆頭領。」苟恆問:「他三人現在何處?」嘍啰稱在山腳下,苟恆動身跟著嘍啰出去,到了山下,見山下站立三人,見到其中一個好一吃驚,忙道:「兄弟怎的到這兒來。」那人道:「此處不是談話地,大哥先回至山上,兄弟自會道來。」苟恆如夢初醒,忙把三人帶回寨去。
苟恆領著三人直到得聚義廳上,對眾人道:「此人乃是我多年不曾見的兄弟,名喚苟英。早年我二人一同去應鄉試,我中了舉人,我兄弟卻落了榜。他與俺商議后,帶些銀兩出去闖蕩,這一別便不再相見。」苟英上前拜見過眾人,苟恆轉又問苟英:「與兄弟隨行的這二位為兄的卻不認得,他二人是誰,今日又怎的到此來?」苟英指向他二人道:「他二人是小弟所結之友,左邊那位姓任名森,慣使一條鐵槍,右邊那位姓顏名樹德,善使大刀。」他兩個也拜見了眾人,苟恆又道:「自先前與哥哥分別後俺一人四處遊盪,來至安秋府,混了個官銜,這二位弟兄便是由此認識的。只是俺前些日子得罪了那知府蓋天錫的小妾,將俺們職銜拿去,俺們一氣之下領城中許多昔日受那婆娘氣的士兵佔了離城十里的潭山,本想養足兵力就來投奔各頭領,誰知聽賈夫人稱大哥也在此處,我等這才趕來。」劉慧娘聽到此道:「汪恭人表姐賈氏便在安秋府,先前恭人寫信向其求助,只是一直不見其回信。」顏樹德道:「賈夫人之夫張繼已病故,兵權現都盡落賈夫人手中,又出計助俺們奪了城。」就將賈夫人那頭之事盡數道出。眾人聽后歡喜不已。
且說沈明領著官兵回來,報稱陣亡兩位將佐。張元清道:「賊人作防守之兵,從正面硬取強打不來。我軍水船已造好眾多,到時著一夥士兵從水路而上,在他山一側上陸,襲上半山處。山下賊軍定回去救應,陸軍齊攻上,兩軍圍剿,方可大勝。」正說著,只見有士卒來報,稱有兩個外人在外頭求見。元清心下疑惑,卻還是叫將那二人帶來。士兵帶二人進來,元清見他二人衣衫襤褸,神色不安。胡志傑觀他二人身著官服,問道:「你二人是何處官員,到此何事。」其中一人開口道:「在下張鳴珂,是安秋府參謀。二位快些帶領人馬去解安秋府之危,此處已陷賊人之手。」元清驚道:「我軍前幾日已收得賊人數處地盤,今日兵圍賊人巢穴,他們如何做出這般來?」張鳴珂嘆道:「還是讓我隨行的這位孫都監細說吧。」那孫都監又氣又嘆:「想不至張將軍那婆娘竟狼子野心,與一山上賊人勾搭。」逐將前日所發生之事道出。
看官,若要知安秋府究竟生出何事?那就先暫把官軍戰事擱置一旁,來細講與諸位看官。話說那賈夫人本是鎮撫將軍張繼之妻,只是那張繼膽小怕事,能做到這一職位,全虧他老子,又幸得妻子賈氏滿腹計謀,可與自己分擔憂愁。苟英來至安秋府,經賈夫人所說,投到張繼麾下,結識了任、顏二人,自張繼不久前暴病歸西,兵權也落至賈夫人手中,那賈夫人卻是心懷鬼胎,暗地裡糾結一匹亂黨。那知府名喚蓋天錫,雖有一妻,卻又有一小妾,喚作黃銳,平日里更偏向小妾。前日官兵打烏龍關時,汪恭人寫信向其求助,只因賈夫人還有別事纏身,只得在回信中叮囑幾句。后得知汪恭人陣亡,心下生悲不斷。一日,賈夫人正於堂中閑坐,忽見苟英三人面色氣怒走來,賈夫人忙問何事如此。三人一股腦說了出來,只因那黃銳今日無聊,欲拿將士們取樂,就像蓋天錫說明,蓋天錫逐將張繼並孫都監部下將士盡都叫至一處。黃銳叫將士把雙腿跳起往後踢去,後腳跟直踢著后股,未叫停便不可停。卻有三人自始至終都不曾動過,那三人便是苟英、任森、顏樹德。黃銳叫停眾人,指叫道:「本來我已盡興欲讓大夥退去,卻只因他三人,又得讓諸位留下來陪著受累。」眾人皆向他三人怒目看去,苟英叫道:「身為將士,不能去尋建功之地,要來做此不堪入目之舉,毫無顏面,成何體統。」黃銳道:「既其餘人做得,你幾個怎做不得?」顏樹德罵到:「呸。你不覺害臊,那他人亦覺如此么?別人無臉面,那俺們也無嗎?」蓋天錫怒道:「你幾人怎可如此無禮,莫不是要吃板子。」任森也叫道:「要打隨你打,叫一聲的不算好漢。」蓋天錫正要叫人,只見一女子前來,正是蓋天錫之妻趙氏,對蓋天錫道:「若因此小事便懲處有功之軍,只怕日後弄的軍心不合。三位雖言語火烈,言中之理卻是不假。」蓋天錫道:「只是今這三人不處置,只怕日後又有人以他幾個為樣。如此桀驁不馴之輩,日後怎能用得?皮肉之刑雖可免,只是不可留待此處。即今日起,革去三人職位。」三人聽了,怒的一把拿下頭盔狠擲於地上離去。
三人這才來至賈夫人處向其告知,賈夫人聽后嘆道:「諸位怎惹了那般婆娘。」苟英見其深色憔悴,便問何故,賈夫人嘆道:「表妹已喪身官軍之手了。」任森二人一齊大驚,顏樹德怒道:「既如此,咱領些人手佔了此處,反了官軍吧。」賈夫人道:「只是孫都監部下的十位馬步軍頭領不肯歸順於我。若能將這十人拿下,就可事半功倍了。」苟英道:「離此地十里的潭山是個好去處,易守難攻。我三位先於上面立下寨柵,待夠了幾千嘍啰,屆時於賈夫人裡應外合,拿下此處,到時即可為恭人報仇。」賈夫人聽罷稱好,又取些金銀出來交於幾人。臨走時又道:「幾位弟兄時機成熟之時,與我通報一聲,到時聽我之令行事。」幾人謹記而去。過了幾日,賈夫人忽得一信紙,那人是從潭山而來,賈夫人把信中之語細看了一番,心下竊喜,寫了回信,叫其明日晚時帶兵前來,打發那人去了。夜間,賈夫人派心腹喚來孫都監部下十位將佐,稱有軍機要事商議。那十位是何人?乃是:張靖梓、張瑩玉、孟心語、劉夢遠、張興隆、王關哲、李為峰、陳傑、周冠於、虎壽山。卻說賈夫人把他十個叫到廳上分座而落,卻忽得衝出一群人來,將他十個捆了。張靖梓驚道:「你這婆娘這是為何,我等犯了什麼事。」賈夫人道:「爾等與潭山賊人勾連,還說無罪么。」不容幾人分說,將其帶下去關禁起來。」賈夫人又在城門上放起一個號炮,苟英三人領著一千多嘍啰於城外埋伏,聽到炮響,知曉賈夫人得手,一聲吶喊殺奔過去,賈夫人大開城門,放賊軍進城,城內官軍人人不知所措,四處逃竄,賈夫人高喊道:「順降者可免死。」倒械者不計其數。賊軍直殺入府衙。當時蓋天錫睡夢中被人喚醒,稱賊軍進城,嚇得魂不附體。忙喚來孫都監,孫都監去尋十位部下,卻被人告知適才被賈夫人喚去到現在也未歸一事,氣道:「莫說了,這些賊人定是那婆娘放進來的。」便領些少許人手,護著蓋天錫並趙氏,那黃銳已從後頭逃了。只見任森、苟英兩個帶人殺向這邊,孫都監提槍趕去步斗,二賊步步緊逼,孫都監盡使生平之威。斗到二十餘合,見蓋知府合趙氏已被賊人拿獲,暗暗叫苦。把槍虛刺一招,繞過二人,乘上一匹快馬,逃去城門處。門口賊軍見孫都監衝來,幾個不怕死的上去阻攔,被一槍掃倒。賊人慌忙閃開,孫都監逃出去,躲在不遠處挨了一宿。賈夫人等人來至廳上,將蓋天錫夫婦同那十個將士一樣關禁了。又有幾個嘍啰趁亂擒得了黃銳,顏樹德見了,一時沒忍住,手起刀落砍成兩段。任森道:「如今咱們已佔了城,足可以發兵前去迎擊官兵。」賈夫人點首道:「明日可派兵前去。苟英弟兄,聽聞你那多年不曾見的大哥亦在那裡,與官軍交戰負傷,所幸無甚大礙。」苟英聽后喜憂參半,顏樹德搬上酒來與眾人痛飲。
一夜過後,天色已明。孫都監望著城池嘆息不已,只聽後頭有人喊他,回過頭一看,發現是張鳴珂參謀,因他幾日前出去辦事,因此逃過一劫。孫都監只得將昨晚一事道出,又道:「此事非同小可,參謀可有什麼計?」張鳴珂沉思片刻道:「我聽聞望蒙山一帶有官軍與賊人廝殺,咱可到那處去尋求援助。」孫都監便與張鳴珂共乘一匹馬,朝望蒙山而去。
孫都監道完以後眾人面色驚駭,沈明道:「這賊人竟如此膽大包天。」張元清道:「賊人奪了城,定要發兵前來解望蒙山之圍,到時我軍將陷進退兩難之境地。若我軍撤離去安秋府,只怕又會叫望蒙山賊人有可乘之機。」胡志傑開口道出一席話來。有分教:
一處未平,又出重重阻難。
趨難解危,又現大將赴身。
不知志傑說出什麼話來,且聽下回分解。
此一回內,亡了一名賊寇:
沙志仁
折了兩名將佐:
高鑫源劉宗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