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電工好手
睡覺前,但益恆向歐陽東說不與他打擠,就在飯廳搭地鋪睡覺,因為自己這一向一直睡不好覺,怕影響他休息。
歐珈饅一聽,說睡不好更應該睡床上,主動將自己的閨房讓出,與妹打擠。
歐陽東黑著個臉,不說話。但益恆熬不過歐珈饅的熱情堅持,走進了她房間。
歐珈饅的房間里飄著淡淡的清香,其裝飾幾乎都是粉紅色的,窗帘是粉色加上印花的紗質落地窗,牆壁是淡淡的粉色且床頭牆壁上畫有粉紅色的幾朵玫瑰,床上鋪的是印有卡通貓的粉紅色套裝系例、上面還放著一個粉紅色的卡通貓。
房間里傢具簡單,除了床就一個床頭櫃、一個梳妝台和一個衣櫃。整個空間,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明亮,讓人看起來非常的溫馨、舒適。
但益恆關上門,站在床前發獃。這剛認識的女孩,競不忌諱他睡她的床。這是多麼乾淨的床啊,他配睡這樣的床嗎?可是,這麼香甜的床,憑誰進來了都剋制不了它的誘惑。
他脫掉衣褲,小心意意地躺下,拉起被蓋蓋在身上,淡淡的好聞的香味瞬間就沁入心肺。
這是多麼幸福的時刻。白天還生不如死,轉眼便春暖花開。也許人生就是這樣,你本以為無法跨越的坎在經歷了生死之後一下就豁然了許多,雖然那一拳重擊依然會讓人覺得疼痛,但是比起生命的美好那是微不足道了。
這溫馨幸福又善良的家庭深深感染了但益恆的心,他感覺身心一下好了許多,胸腔的疼痛減輕了不少,但還是有一絲隱隱的難受。
他享受地躺在床上,想到抖音里說過能被感情所傷的男人都是廢物。我是廢物嗎?他自嘲地問自己。
想要忘掉夏蘭的傷害,要麼離婚,徹底放開;要麼離開她的視線,自己慢慢自愈。他知道要邁過這個坎,只有自己振作起來,才能真正好起來,但是自己分文沒有,能否在這家留下來還是未知之數。偌大的一城市,卻沒有自己的安身之所,唯一還能去的地方便是哥家,可是母親與自己心連心又如何能逃得過她的眼睛,他是萬萬不能去的。只是歐叔答應住一晚,明天幫他安完燈,那身無分文的我又該何去何從?
唯一的希望就是明天幹活好好乾,讓歐叔想不起要攆我。
夜,已深了,窗外江安河水流動的聲音清晰可聞。但益恆依舊睡不著,想著這幾天自己脾氣大變還做出了荒唐的事——辭職,他為自己的草率而懊悔,同時也為自己的草率而慶幸。雖然工作掉了,但至少跳河的結果還不錯,竟然讓他認識了這樣溫馨的家庭,只是這樣逃避不負責任是一個男人該做的嗎?可他真沒勇氣回去面對夏蘭,與她呆在一起只會徒增難受,或許這樣消失了對彼此都是一個好的開始吧;只是不知能在這溫暖的家庭中呆多久,自己已婚家遭變故的事情該不該向她們說清呢?哎,這麼善良的家,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說出來只會褻瀆她們乾淨的心靈吧。
他側身,眼睛里有一種潤潤的東西在滾動。
一個人,感覺最孤獨的時候是什麼?
是不是遭受最大的痛苦卻任何人都不能說,是不是只能將心事深埋在心裡獨自面對內心的寂寞,是不是人走到了絕境卻一點方向都找不到?
周六的早上,天已大亮,陽光從天邊慢慢地移到窗帘處,射照在屋裡。但益恆抱著卡通貓,依舊睡得滿香。
一個輕飄飄的東西在他鼻子邊拂來拂去,但益恆朦朦朧朧伸手一抓,猛地睜開眼,看到歐珈饅饒有興趣的對著他臉鼻左右晃動著手裡的絲巾在逗他。
但益恆揉揉眼睛,嘴裡嘀咕:「我睡得正香,你來攪和什麼?」
歐珈饅收回絲巾,氣憤地說:「昨天一個姓趙的買主今天一大早就到我們鋪子來,說我爸給他家客廳換的燈具有問題,要求退錢。」
但益恆愕然道:「是什麼原因?」
「他沒說什麼原因,只說昨天下午家裡的燈都好好的,可是到了晚上所有燈不亮。」
「我起來解決,你先出去。」
但益恆穿好衣服,走到鋪子上。趙買主與歐陽東正爭得面紅耳赤。但益恆朝趙買主瀟洒一笑道:「這位大哥,家裡沒電怎麼能怪是燈具的問題。」
趙買主一愕,叫道:「我都看了,家裡所有開關都是開著的,整棟樓只有我家沒電了。」
「那絕對是你家線路或開關有問題,你得請人去查查。」
趙買主出現茫然之色,隨即大聲道:「我不管什麼原因,總之是你們安了客廳的燈后出現的問題,你們得想法解決,不然就退錢。」
但益恆正色道:「只要不是燈具質量問題,退錢是不可能的。我可以去給你檢查,但提醒你這是出於幫忙,絕不是我們燈有問題。」
「不要那麼嘴硬,是你們燈具問題又怎麼說。」
但益恆從容笑道:「是我們燈具問題,我們雙倍賠給你,那是其他問題又怎麼說。」
「這個?」
「我敢保證不會是我們燈具問題,什麼事總有解決的辦法,鬧是根本解決不了問題的。走吧,我到你家看看。」
歐陽東把他拉到一邊,悄聲說:「我鋪子賣的燈很少有問題,就怕碰巧了;還有你懂電嗎,查不出來,可就要賴在我們身上了。」
「歐叔,放心,家裡有沒有萬用表?」
「有,但很少用,我一般就用電筆。我給你拿,一起去,有什麼還可以一起應對,完事了今天還要趕到安裝三家買主的燈。」
但益恆和歐陽東與趙買主一起回到趙買主家。但益恆打開牆壁上的配電箱蓋子,用萬用表檢查了各開關,然後檢查了各開關進出線有無鬆脫,說:「問題應該不在你家裡,可能是上一級開關或線路有問題。你們整棟樓開關在哪裡?」
「在一樓地下室。」
他們三人來到地下室,但益恆打開地下配電箱櫃門,對應樓層號找到開關,用萬用表打了打開關上下端電壓,撥下開關,拿出十字改刀把開關下端線路重新緊了緊,合上,再用萬用表一量,道:「好了。」
「這麼快?」趙買主有點不相信。電話聲音響起,他媽打電話說家裡燈全亮了。他掛掉電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兩位老闆,你們燈具沒得問題,這究竟是什麼原因?」
「小問題,昨天晚上你們可能弄短路了,家裡開關是不是跳閘了,然後你合上的?」
「你怎麼知道?我家孩子做作業,只是移了下檯燈,聽到砰一聲,家裡的開關就跳了。我合上后就沒電了,用電筆打了開關下端又有電,所以我懷疑是你們剛安的燈具的問題。」
「你電筆打的是火線還是零線?」
「我兩根線都打了,都有電。」
「這就對了,正常情況下只有火線有電,零線是沒有電的,只有零線斷開了才會出現火線零線都有電。剛才我把總開關下端鬆了的零線重新緊固了,就正常了。」
「喔,太謝謝了,到我家喝杯茶吧。」
「算了,我們還要去其他家安燈,以後遇到事要冷靜喲。」
「一定,一定,真是不好意思。」
出來路上,歐陽東喜道:「小但,你懂電?你是電工嗎?」
但益恆謙虛地道:「學過一些電工知識,正好給你搭下手,收不收我這個徒弟呢?」
「算了吧,看你熟練的動作,你當我師傅還差不多。」
中午回到家,但益恆徑直去廁所洗手洗臉。
歐陽東一臉開心地走到歐珈饅身旁,激動地說:「饅兒,小但這人做事踏實,一點都不偷奸耍滑,而且很懂電方面的知識。今天上午我們安了三家,憑以往速度,我一個人最多一上午安一家,做什麼事還是有個幫手好。」
歐珈饅揚眉,眨了眨眼,笑道:「要不,你把他招為女婿得了。」
歐陽東拍了她腦袋一下,嗔道:「你想什麼呢?」嘴上說著但臉上卻泛起了微笑。
歐珈饅攏了攏頭髮,整了整衣服,說:「老爸,飯煮好了,我去炒兩個菜就可以吃了,你看到鋪。今天上午只賣了一單,生意不好喲。」
「整得去走就行了,你去吧。」
但益恆一上午被歐陽東贊了三次,心情愉快,忍不住用五音不全的聲音唱起了《男兒當志強》,步到廚房。
歐珈饅正在切菜,他立即啞了聲。
「咋不唱了?感覺唱的很難聽嗎?」歐珈饅放下菜刀,拿了些韭菜遞給他,「把這個理理,一會韭菜炒蛋。」
但益恆接過來,站在邊上理,隨口道:「我最不喜歡唱歌,但有時就想吼幾聲,也說不出是什麼理由。」
「一定是心中憋屈久了壓抑久了的自然反應。」歐珈饅定定地看著他,那感覺就像要看穿他內心的秘密一樣。
「老實告訴你,我生活安逸而幸福,只是日子久了就厭倦了。如果一個人把未來的日子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是千篇一律的,你覺得有意思嗎?最近看了太多穿越的故事,也想試試,跳河自殺看能否穿越到古代去。」
「呵呵,你著魔了吧。你就吹吧,要真死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但益恆扭頭,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看著這個身有缺陷的佳人,腦中暈暈乎乎如墜雲里霧裡,微笑道:「死就死吧,但老天眷顧我讓我穿越到仙女家了,也不枉此行。」仟韆仦哾
歐珈饅一愣,臉又紅了起來,轉瞬便正色道:「但哥,你真不打算與家人聯繫?」
但益恆沉默了一會,說:「當然要聯繫,以前我一周最多給我媽打一次電話。等時機到了我借你的電話給她打,她認不到字,不會在意電話號碼的。」
「喔,那你不給你老婆打一個?」
但益恆又是沉默,一時間,屋內竟悄無聲息。
歐珈饅心裡升起一種絕望,這麼多年,相親幾個,其中也有對眼的,但別人一看到她瘸了起身就走或下次就再也不聯繫了,把她心都傷透了,都做好一輩子打光棍的準備了。而眼前的男人,眼裡滿是溫柔且沒有一絲鄙視的眼神,這足以說明這男的是多麼的善良。這樣的男人,如果女人得到了不珍惜,那真是白生了一對眼睛。
她不知道但益恆經歷了什麼,但明顯地感受到他受了很大的屈辱。一個男人走到尋死這一步,那要經歷多大的痛苦和挫折啊!
「但哥,以後有什麼打算呢?」歐珈饅忍不住打破了沉寂,轉移了話題。
但益恆扣扣腦袋:「我下午就得離開你家,我還不知咋辦呢。」
「今天我爸挺開心的,他不主動叫你走,你就不要開腔。你住多少天都沒問題。」
「呵,在你們家白吃白住,到時,他不攆我你們倆姐妹都會攆我了。」
「給你說吧,今天你的表現讓我爸很滿意,他一直想找個幫手,可就是沒找到如意的。今天回來,他高興的很。所以,你不主動走,他不會主動攆你的;而我們倆姐妹挺同情你的,更不會攆你了。」
「喔,只是我離開家時什麼都沒帶,也沒錢給生活費,你們一家會收留我嗎?」
「沒事,你幹活主動點,就當掙的生活費了。如果我爸真提起要攆你走,我借給你一千應急。」
但益恆有些感動地說:「珈饅,你這麼善良,一定會有好運的,我相信你一定會有幸福的未來的。」
歐珈饅臉一下緋紅,害羞地轉過身,拿起菜刀繼續切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