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爭吵
傍晚,但益恆與女兒吃了晚飯,剛收拾完,夏蘭就到家了。她神情憂傷,一臉疲憊。女兒但星染一下抱住她,興奮的叫;「媽媽回來了!」
但益恆拉開她,說:「染染,到你房間去,爸爸媽媽有事說。」
但星染別別嘴:「媽媽走了三天了,我好想她,你們有什麼不能明天說嗎?」
夏蘭抱了抱她,說:「乖,聽話,回你房間,把門關上。」
但星染看了看爸媽,似乎意識到什麼,徑直回到自己房間,關上了門。
但益恆先去了主卧。他坐在床上,看著這間房。屋裡兩人的結婚照立放在梳妝台邊,牆上全是懸挂著夏蘭同一尺寸的各種造型的靚照。這幾年,他只有休假才能睡這間房,平時周末做了功課之後很想與她睡在一起,但卻僅僅只能是願望。
夏蘭忐忑不安地跟了進來,反手把門關上。她倚衣櫃靠著,低垂著頭。
但益恆陰著臉,不說話。屋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樣。
此時沉默,對兩個人來說都是折磨、煎熬、摧殘。
但益恆依舊對她凶不起來,忍不著還是打破了沉靜:「你們何時開始的?」說完,他冷冷地看著她。這些年,他為這個家已經完全失去自我,做任何事都想到她和這個家,換來的竟然是如此的背叛與欺騙。
夏蘭抬起頭,聲音很小:「2014年8月。」
但益恆一臉痛苦之色:「天,都三年了,你……你!」
夏蘭眼圈一下就紅了:「老公,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為什麼?」但益恆捏著胸,難受的臉都扭曲了,然後,他重複了一句:「我哪裡做得不好,你非得背叛家庭?」
夏蘭擺擺手:「你沒有什麼不好,你是一個好丈夫好爸爸,你善良、勤勞、樸實、有責任心,持家、愛家,對我父母更沒得說,找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和福氣,只是當年在學校與程校長發生了矛盾,我心裡難過,回到家給你說,你卻說我的不是。我只是想你能站在我這邊,安慰我體諒我理解我,可是你卻寒了我的心。我不得已想找個人傾訴下,與韓斌聊了幾次,感覺他很懂我,那想到後來就發生了那事。第二天我就後悔了,可他拍了我們的私密照,他一直威脅我。我怕失去你和工作,所以只有忍氣吞聲的順從。」
但益恆一聽,當即暴怒:「就因為一次沒法理解和溝通,你就對我無語了!你就去找其他男人訴苦!你真是會找,找你好友老公訴苦,一訴就訴到床上去了。你做那事時你想過你是有家,有老公,有女兒的人嗎?」
夏蘭一身哆嗦,滑蹲了下來,淚水直流:「我也不知道是怎麼會事,哪天就只喝了點酒……」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難道不明白這世上除了家人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你好,一個男人過份對你好那絕對是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就算是你們孤男寡女在一起喝點酒,但是一個正經的女人,如果不愛對方,她會給那男的機會嗎,會與那男的發生關係嗎?就算喝醉了但稍微有一點意識都絕不會那樣做!你們拍了照片,還能說是喝醉了嗎?」
夏蘭傷心得無地自容,衝口而出:「那次我沒有拍!拍的是第二次!」
「什麼!你……」但益恆氣得真想撕碎了她。
「那天,我喝了點酒就昏昏沉沉,後來想起也不知是不是著了他的道。我第二天醒來,就跟他明說,就是犯了一次錯,咱們以後誰也不提。可他偷偷拍了我幾張照片,說不影響家庭,每年只約會幾次,不然就告訴你。我當時就慫了,不知為什麼就答應了他。」
「你們就是有感情,不然,你不會隱瞞,受人威脅還不給你老公說,告他個強姦,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夏蘭站起來,愧疚地說:「這種事咋個說的清楚,是在他的租房裡發生的,鬧出來反而說是我勾引他主動送上門,到時全是我的問題,吃虧的還是我。」
「我的天啊!你們這幾年連開房錢都省了,竟然明目張胆的在他租房約會,你們就不怕被他周圍的熟人碰到,就不怕唐雪突然到來撞見你們?」
「我……」
「媽的,都是些下賤無恥不要臉的人!」但益恆忍不住爆了粗口,第一次沖夏蘭罵了髒話。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說的話,這麼多年,你還不了解我嗎?我是那樣的女人嗎?」
但益恆重重的嘆了口氣,想想結婚以來,她作為老婆,是相當的稱職。獨立、賢惠、持家、孝順、她為家付出太多。女兒三歲就跟著她,她每天上班,同時照顧女兒,異常辛苦,由其是深更半夜,女兒生病發高燒,一個人背著女兒上醫院,那是多麼的艱難與無助啊。後來女兒讀小學回到了灌城市,他主動承擔了周末所有家務和照顧娃,就是為了彌補她辛苦的三年。
夏蘭見他走神,想到自己一朝貪戀新鮮歡樂,做了令她後悔的事,卻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繼續哭泣著說:「我不想失去很有成就的工作和這個溫馨幸福的家庭。我一直在想辦法擺脫他,一年後就鐵了心不跟他來往,也跟他明說了隨便他咋個。去年冬天更是把他電話拉黑,微信刪除。無論他用什麼電話打來,只要一聽他聲音,我就掛了拉黑了。每個人都會犯錯,老公你原諒我這次行嗎。我不想離婚,不想失去這個家,給我一次改過的機會好嗎?」
但益恆面色痛苦的苦笑:「偷人一次可能是犯獵,偷人幾年能叫犯錯嗎?。」
夏蘭一臉難堪,輕聲說:「你說話不要這麼難聽,有點涵養行不行,娃聽到不好。」
「涵養?你連臉都不要了,主動送上門這種事你都做得出來你還怕人說啊!」
「你!」夏蘭聲音也提高了些,瞬即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可以罵我,打我,怎麼懲罰我都行,但是看在娃的面上,能否給我一次機會。堂姐也知道了,堂姐說了會去找他,讓他從此不再騷擾我,我也保證絕不再犯。」
「哼!」但益恆冷笑一聲,聲音還是很大:「機會?你給過我機會嗎?第一次可能是意外,第二次哪就是有意了,第三次是什麼?你們前前後後折騰了多少年,沒有感情,鬼都不信。那些照片難道不是你拍的嗎?」
「我就是為了留下證據,讓他知難而退。」
「哈哈,」但益恆氣得臉都青了,聲音更大了:「你夏蘭也太無恥了吧,這種話都說得出來。2014年我第一次懷疑你們時,你還在為姦夫辯解,那時你們正打的火熱吧。你跟他約會過多少次,你去過犀和鎮多少次,你他媽的不清楚嗎?」
夏蘭羞愧不已,沉默了一下,說:「的確,我主動拍了艷照。你看到的,只有我的身體和他的面容,那就是我為了留證據,大不了魚死網破。我一直想擺脫他,他總是說要給我們程校長和你說,我沒得辦法。我知道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了。就當你想的那樣吧。不過,請你冷靜下來想一想,我如果與他有感情,我還會把這些證據保存讓你看到;我如果愛他,我還會與你共同不斷建設我們的未來嗎;我如果願意跟到他,他會蠢得向你舉報嗎?就是因為我要跟他斷,他才向你發消息,讓你產生了懷疑。去年下半年我一次都沒跟他來往了,你可以看我的手機,我保存的未接的電話都有幾百個,一直都是他在騷擾我,威脅我。」
「你……你那麼要強的人,還怕掉工作,還怕別人威脅。我不相信!你前兩年定是與他聊得來產生了感情,彼此喜歡,新鮮又刺激的纏綿在一起;只是後來,你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才想到分手的吧。」
「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他知道我很愛這份工作也知道作為學校副領導的我怕這事曝光更知道你非常愛我。這是我最大的軟肋,他就抓住了這些,捏住了我的要害。我一直害怕此事讓你知道,也怕失去工作,更怕這事暴露,所以沒有辦法解決才與他糾纏不清。這兩年我一直在處理這事,我從來沒有想過離婚,只想無聲無息的把這事處理好后與你好好過日子。現在,你知道了,我埋葬在心裡的苦就解脫了。」
「這個爛人,老子絕不放過他。」但益恆一拳捶在床上,氣憤的說。
「求你,不要去找他!這事鬧出去,我就沒法活了!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也不怕他威脅了,現在他怕你去找他,怕你去找唐雪,更怕你找他公司。堂姐已經打電話找他了,他答應當到面把那些照片刪除,然後寫再也不騷擾我的保證書。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忍忍,無論你有什麼要求我都依你。」
女人啊,出軌的路容易,回家的路有多難,你知道嗎?
他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嗎?自己深愛十四年的女人給他戴了三年多的綠帽,他還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的原諒她?這不是可笑嗎?他是神人嗎,老婆與人睡了幾年,偷情幾年,這都能原諒?還能若無其事的生活在一起?
但益恆不說話,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心卻如貓抓一樣的難受。好聚好散吧,他心裡做出了決定。他緊咬下唇,放開道:「原諒是不可能的,咱們悄無聲息的把婚離了,暫時不告訴雙方父母親人。」
離婚?夏蘭只覺得一顆心瞬間沉到了湖底,冰冷徹骨,整張臉黯然異常,傷心的說:「娃馬上小升初了,咱們離婚勢必會影響到她。能不能暫時不離,給我半年時間,看我是不是真心悔過改過,你也試著原諒我,再說行嗎?」
但益恆望著她,狠不起心來。這曾是多好的女人,他們的婚姻也曾甜如蜜,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難道我們之間的婚姻真的是有問題嗎?
女兒但星染在門口徘徊,可能被他們的爭吵打擾了。但益恆起身,淡淡說:「咱們今天起是真正的分床了。看到你,我都難受,但在女兒面前咱們還是像以前一樣。」
夏蘭點點頭,走向床頭櫃,扯了兩張衛生紙擦了眼淚。她知道幸福的日子不可能像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