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卷 破琴

龔道元不忍思憶陪他熬夜便道：「姐，你先帶著思憶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呢。」

龔少佩想了下輕輕接過思憶抱在懷中點了一下頭往一旁房間走去。

龔少佩看著床上躺著的小姑娘不由得嘆息一聲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孩子，以後可要好好對待你爹，他這些年很不容易。」

……

星戈日復一日的為龔道明施針終是皇天不負苦心人，龔道明現如今已經能下地走路了。

夜晚，龔道明站在門外看著天上的星辰感到有點微涼，一件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龔道明低聲道：「思憶睡下了？」

龔道元輕聲應道：「嗯，思憶是個好孩子，這些年從來都沒讓我操心過，能當她的爹爹是我的福氣。」

龔道明不認可的搖著頭：「這是她的福氣，也是她爹娘的福氣。只怕有朝一日他們夫婦會回來啊！」

龔道元看向遠方沉默不語，龔道明在昏迷中隱隱約約聽到那日那陌生男子與他們間的對話便知道墨銜不會就那麼死了，他肯定會回來的只盼能看在思憶的面子上能放過他們山門一次，畢竟這事確實是他們做錯了，他這些年也想過了，是他們這些自詡名門正派的仙門一個勁的因為他是魔族身份便追殺墨銜。

龔道元沉默了一會後換開話題：「二哥——」

「當年我以為數賢生下便不在了，沒想到他如今有這般大的造化……」龔道明話還未說完便劇烈咳嗽起來。

龔道元連忙扶住他順著他的背道：「大哥天寒，我們回屋吧。」

龔道元服侍著龔道明躺在床上，龔道明道：「道元你也回去休息吧，這些天為了照顧我你都沒有好好休息過。」說著並打趣道：「你明明比我小好多歲，你看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比我這個當兄長的還老。」

龔道元扯出一絲笑來：「長兄如父，大哥就是我的父親。」

龔道明閉上眼睛再次催促道：「回去休息吧，我現在身體已經大好了不礙事了。」

許久后龔道元才輕念道：「好，大哥我就在旁邊的房間，有事喚我。」

龔道明見龔道元走後壓抑著自己的咳嗽聲，忽然感到喉間一股血腥味湧出，伸手一看一灘暗紅色的血液出現在手心中。龔道明眉頭緊皺，如果他走了，他的三個弟弟妹妹怎麼辦？片刻后又松下神色暗暗道：道元如今很有出息，這天山門啊，也被他管理的很好，是我多慮了，有道元在，我很安心。

清晨，思憶看到一隻漂亮的蝴蝶在花間飛來飛去，龔少佩見到后抿嘴一笑道：「思憶喜歡啊，那姑姑給你抓來可好？」

只見思憶搖著頭道：「不好！姑姑，那樣蝴蝶就找不到它的父母了，它的父母也找不到它了，會很傷心的。」

龔少佩一愣蹲下身去疼愛的摸著她的頭道：「思憶，你有家人，疼愛你的爹爹、伯父、姑姑。」

思憶點著頭環住龔少佩半是憂愁半是慶幸道：「我從來都沒見過我的父母，從小到現在就只有爹爹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所以遇到你們，思憶覺得很幸福。」

「好，思憶真是我們的好孩子。」

行至徑苑，思憶大老遠的看到龔道元站在門口處望向遠方。

「爹爹——」思憶一路小跑到龔道元身旁。

龔道元將思憶抱在懷中柔聲責怪道：「跑那麼快乾什麼？仔細摔著。」

思憶露出幾顆小牙齒笑的眼睛如同小月牙一般：「不會的，我知道爹爹會保護我的。」

龔道元捏了下思憶的鼻尖輕笑道：「調皮。」看著思憶他又想起了凝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她？

龔道元心裡默默道：凝韻，看你的女兒如今長的很是乖巧，可你什麼時候能回來見她一面呢？這些年我也相通了、想了很多。當年的事是我做錯了，是我害的他落崖、喪生，現在我好害怕思憶會知道當年的真像，我該怎麼辦啊？凝韻——

傍晚時分，龔道元陪著龔道明在徑苑裡散步，行至竹園深處龔道明忽然開口問道：「道元可是擔心以前的事，怕思憶知道？」

龔道元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大哥，我——」

頓了一會又極為苦惱道：「是啊，大哥，我該怎麼辦？我怕啊——」

龔道明如今也不知該如何輕咳了兩聲緩慢的往房中走去，坐在床上打坐好一會才開口道：「道元知道數賢在哪裡嗎？」

龔道元搖著頭。

天山門後山處一懸泉瀑布處傳來陣陣沒有什麼感情的琴音甚至有些不堪入耳，柳樹在風中抖動著枝條，並時不時落下幾片樹葉來飄落在水面上，一陣強風刮來將一隻螞蟻捲起吹落在水中的樹葉上，樹后一隻小灰兔立起兩條前腿搭在樹榦上漏出一隻耳朵偷偷的看著眼前的兩人。

汾秋拿起樹枝撈出螞蟻后聽到那毒害耳朵的琴聲一陣難受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殿下不去看二殿下嗎？」還記得自他第一次見到諺淵就見他一直在彈這把破琴，記得那時他倆打了一架，他當時說什麼來著？

哦，對了，他說，這破琴有什麼好彈的？還不知他師父家院子里知了叫的好聽……

然後就、就那樣被打了，那天要不是被天帝攔住，他可能這會都投胎了……

諺淵面無表情道：「不去。」心下暗道：誰要去看那個壞小子？連哥哥都不叫一聲，要不是因為看在小姑的面子上早就不管他了。

汾秋拿著樹枝將一片樹葉戳的滿是窟窿暗想：你幹什麼都行，就是能不能別再彈你的那琴了，怪難聽的。片刻后又開口道：「殿下，我自知天山門和丞泫對不起二殿下，您能不能幫忙說說情，請二殿下高抬貴手放過他們？」

諺淵嘴角含著一絲冷笑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感情道：「如果我滅了天山門，你會放過我嗎？」

汾秋聽到后嚇的一驚立馬閉嘴生怕諺淵真的滅門，他清楚的知道諺淵只要動動手指這兒就變成一片平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