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老家

13.1老家

轉眼三四個月過去了，我已經羽翼豐滿，頭上長出了紅冠子，一身羽毛雪白油亮，只有脖子微微泛著金色。嗓子也開始變聲了，嗓音由嘰嘰聲變成了咯咯聲，我成了名副其實的格格雞。飯量越來越大，家裡的米一大部分是我吃的，天兒越來越熱，知了開始在枝頭唱歌了，凱特身長有30厘米了，渾身油光發亮的，成天說自己要做武林大俠，仗劍走天涯，自號篤行蝦，姐姐說字用錯了，應該是獨行俠，凱特不管，反正要做大俠。每天竄高上低，剛從沙發底下鑽出，一擰腰跳上了茶几，緊接著一個跨越，又從茶几到了沙發上，稍加一小段助跑抓住窗帘噌噌爬到頂，眼看老媽嘴裡邊罵邊手拿蒼蠅拍要打，顧不得危險調頭直接跳到地板上，四肢穩穩著地，迅速躲到姐姐的床底下。家裡沙發上，桌椅腿上，窗帘上到處留下了凱特的抓痕，眼瞅著凱特快把家拆完了。家裡充斥著我和凱特氣味的，雞爪印，貓腳印，宣誓著我們的存在。媽媽終於忍不住了，決定利用星期天把我們送回老家。

乘著老爸的小破車，先在高速上狂奔了一個多小時，又在崎嶇的盤山公路上走了多半個小時，最後車子停在老屋前。磚木的結構，四開間的平房，一米多高圍牆，石頭砌成的，幾根酸棗枝，加上個木框，就是大門了。門前一條小溪，穿村而過，彎彎曲曲的，流出村子，轉過山丘，不知所蹤。房后就是山一座比一山高，最終連成一片，高聳入雲。小村周圍，勤勞的人們，用石頭圍梯田，成方成片的梯田，面積較大，土層深厚的，種玉米、穀子、高粱等農作物；不成片的梯田，種的是棗樹居多，也有種豆，種瓜的；地邊，道旁地沿是荊棘和酸棗的地盤，他們頑強的紮根在貧瘠的土地上，肆意的揮灑自己的個性。每一寸土地都裝扮的綠意盎然的。

奶奶用一把未脫殼的高粱就俘獲了我，留住了男人的胃，就能俘獲他的心，對我格格雞也適用。凱特一下車就迫不及待的開始上樹爬牆了，一眨眼就沒影了。

老家其實是老爸的家，他在這兒出生，在這兒長大。在這兒老爸和父輩人學會了耕種，認識了五穀雜糧，分辨得出良莠；屋裡牆上還有老爸兒時的抽象派畫作。這裡是老爸夢想成長的地方，也是老爸每晚夢鄉的主場景。從18歲外出求學，直到在遠方的城市成家就業。一直努力想要擺脫老家，人過中年才發現，心裡始終還是圍繞這個小山村，只有這個山丘前的平房裡住著最舒服，晚上做的夢最香。

老爸一家在老屋住了一晚，晚上凱特吃過晚飯，就出去瞎逛了，天亮前才回家。老爸睡可香了，嘴裡說著夢話，好像是和兒時的夥伴在遊戲。我就慘了，我到了新地方失眠了，凌晨隱約聽到遠處同類的晨鳴聲，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

第二天，天剛亮，姐姐，臭蛋哥，老媽就要回城了。臭蛋哥用手撫摸我的背，悄悄告訴我要乖聽奶奶的話，放假了他會來看我們，姐姐抱著凱特摸了又摸，上車前才戀戀不捨的把他放下來。

老爸的小破車載著老媽、姐姐和臭蛋哥離開，轉過山丘不見了。留下我和凱特陪奶奶，自此老爸的老家就成了我的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