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試鏡《無雙》

怪不得她覺得這個人說話的聲音這麼耳熟，搞了半天，原來是碰上熟人了啊。

孟佳冷哼一聲，看著沈青瓷這副素麵朝天的樣子，心裡的優越感幾乎快要溢出來，她不停地打量著她，最後頗為不在乎地掩嘴笑了起來。

「我還以為是誰呢，要不是沈小姐把墨鏡給摘了，我還以為是這裡的哪個小員工呢。都怪我沒有慧眼，不能一眼看出面前的人是誰。畢竟這和素人一樣的氣質，也不是誰都能夠比得了的。」

孟佳擺明了就是要刻意羞辱沈青瓷，就算她今天化妝了，孟佳也一定會找到別的借口，當著所有人的面體現她的優越感。

若是放在之前，她或許會想著與人為善，所以不去計較。可今日不同往日，既然孟佳這麼上趕著要來找不痛快，那她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是嗎？不過我倒是一下子就認出孟小姐了，就是那股特別熟悉的感覺。」沈青瓷故意裝出一副故弄玄虛的樣子，頓了兩秒，才沖著她無辜地笑了笑。

「就是那種特別喜歡顯擺的勁兒，我之前就覺得和其他人特別不一樣，應該算得上是孟小姐特有的氣質吧。反正我覺得還挺厲害的，孟小姐可以一直保持下去啊。」

「你！」

孟佳惱羞成怒，也不在乎是否有人在看，她只想著要痛打沈青瓷一頓，讓她這張破嘴付出點代價。

「給我把她按住，我今天就要讓她知道，什麼叫做謹言慎行！」

她微抬下巴，眼神示意保鏢，兩個人便直接走上前，一人一邊架住了沈青瓷的胳膊，把她牢牢地按在了原地。

孟佳摘下自己的墨鏡，遞給了經紀人後，便邁步走到了沈青瓷的身邊，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刻意仔細打量了一番她這張乾淨白皙的臉頰，隨後又報復性地用力一甩。

既然今天在這裡碰到了沈青瓷，那她八成和自己一樣，是來試鏡盧子安的《無雙》，她為了能夠討盧子安的歡心，連妝都沒有化，那麼如果給她的臉上來上點什麼……

一想到這裡，她就笑得愈發得意，下一秒，她的表情驟變，她滿臉寫著惡毒，高高揚起手臂，準備給她一巴掌。

在她的手掌距離沈青瓷的臉還有幾厘米的距離時，沈青瓷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她能夠感覺到孟佳動作帶起的風，可預想之中的疼痛卻並沒有出現。

出乎意料的是，孟佳明明是那個打人的，可是沈青瓷卻聽到了她誒呦叫喚的聲音，一睜開眼，老岩便擋在了自己的面前，單手握住了孟佳的手腕，看她痛苦的表情，老岩手上的力氣絕對不小。

「老岩，你停車這麼快啊。」

沈青瓷一看到老岩，心情大好，她示意老岩鬆手，在走進電梯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因為疼痛而撇嘴揉著手腕的孟佳。

兩人一改剛才的形勢，她拍了拍孟佳的肩膀，極為肆意地笑了笑：「孟小姐，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我這個保鏢下手不知道輕重的。這次的教訓，只好你自己先吃咯。」

說罷，她便和老岩一通坐上了去試鏡樓層的電梯，只留下吃癟的孟佳和她的那群手下，在一樓氣急敗壞。

試鏡本著先到先表演的原則，因為盧子安的名聲和如此優質的劇本，來面試的人已經排滿了整個走廊，沈青瓷數了數，在她前面排的至少有十個人，再算上還在樓下的孟佳，看來這次的競爭頗為激烈。

她嘆了口氣，有些緊張地拿出了自己列印好的劇本，開始在頭腦里回顧一會兒即將表演的片段。

不管身後那有些吵鬧的高跟鞋的聲音，沈青瓷閉上眼睛，儘可能地將自己代入無雙這個角色，等情緒醞釀地差不多的時候，她也正好被叫到進去面試。

走進房間之前，她還聽到幾個先她面試的，都是一臉的可惜，還說著什麼盧子安冷著臉，特別嚇人之類的話。不過沈青瓷並沒有被這些話影響，畢竟有些導演有自己的脾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走進房間，關上門后，對著坐成一排看著她的人鞠躬，隨後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紹：「各位好，我是沈青瓷，這次來面試的角色是女主角，無雙。」

盧子安坐在正中間，似乎是對於剛才的面試極為不滿意，所以臉上已是陰雲密布，沒有什麼好表情。

「開始你的表演。」

而沈青瓷也沒有受到他的影響，微微點頭之後便低下頭，深呼吸了一口氣。

等她再抬起頭的時候，看向對面人的眼神瞬間就變了，像是從一隻無害的小白兔，變成了一個嗜血的殺手一般，那樣的眼神讓人在看了之後都不由得害怕起來，生怕成為她的獵物，被盯上。

而這樣的狀態，卻讓盧子安有些興奮地往前坐了坐，他緊緊地盯著沈青瓷的動作，這是那場在大雨之中的戲份，無雙親手殺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正常人或許都會表演出情緒失控的樣子，可沈青瓷的表演卻極為內斂，她只是麻木地朝前走著，可已經通紅的眼睛，卻暴露出她此刻最為脆弱的樣子。

雖然此刻沒有雨，但她表現出一步一步拖著走的狀態，最後像是撞到了什麼無形的柱子，她往後退了半步，麻木地盯著這根柱子看了半天，隨後極為無力地踢了一腳。

這是她情緒的拐點，好像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能夠感受到自己內心之中的崩潰與痛苦，可是無人能夠和她分享，沒有人能夠理解她的想法。

沈青瓷選擇在這個時候收勢，一切洶湧如驚濤駭浪般的情感瞬間戛然而止。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她的表演已經結束了的時候，沈青瓷又突然停頓了片刻，隨後仰起頭看向了天空，此時的她已經重新變回了那個殺人如麻的殺手模樣，可她卻突然開了口，只有淡淡的兩個字。

「抱歉。」

可正是這兩個字，雖然聲音低沉沙啞，可卻像是石頭般重重地敲打在了在場所有人的心上。

他們似乎也能夠感受到等同的痛苦。

沈青瓷的表演到此結束，她對著面前的所有人再次鞠躬，在半晌的寂靜之中，盧子安帶頭鼓起了掌，沈青瓷看到了他眼中的賞識，總算露出了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