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久別重逢
聽著門外輕柔的聲音悄悄漫入,背對著她的醫生轉過身來,微微抬頭,然後溫柔地應了一聲:「是,我是。」那人一身白大褂,戴著醫用口罩,只露出一雙眉眼。那雙眼睛深邃迷人,彷彿有細碎的光在流淌。光是一雙眼睛,足以令人淪陷其中,想必口罩掩蓋之下的面容也同樣帥氣勾人。隔著口罩,開口說話的聲音微沉,如小提琴般,偏偏又很好聽。沈清妤這麼看著他的時候,對方的目光也靜靜地落在她的臉上。小姑娘穿著一件白色的高領毛衣,外搭米黃色的羽絨大衣。羊毛帽、口罩、圍巾、手套,該有的冬日必備保暖一個都沒少。裹得嚴嚴實實的,卻絲毫擋不住她天然可愛軟萌的氣息。他一眼就認出她來。這小孩,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愛。沈清妤向他走去,瞧見他胸牌上寫著「牙科,傅辰」四個黑體字,頓時愣住了。傅辰?是她認識的那個傅辰哥嗎?見她杵在原地愣了好半天,傅辰摘下了口罩,一臉清雋,唇角微微上揚,淺淺地笑了笑:「小孩,幾年不見,不記得我了?」記得。怎麼會不記得呢!傅辰,是哥哥沈清河多年的同窗好友,也是以前住在同一小區的鄰居。傅辰比她年長五歲。她也一直把他當作哥哥看待。對他,比對她自己的親哥哥還要好呢!沒辦法,誰讓自家的親哥哥沒心沒肺的,總喜歡欺負她呢!而傅辰他不一樣。只要有什麼好吃的,他總會第一時間想到她。只要她不開心了,他總會偷偷帶她出去放鬆心情。只不過,後來傅辰出國留學了,兩人的聯繫漸漸少了。到最後只剩下節日簡訊祝福,還有他每年從國外寄回來的禮物。一別就是六年,她以為,她再也不會見到他了。封印在腦海里的過往記憶,像一個個小碎片,一點一點地重新拼湊起來。能夠再次見到傅辰,沈清妤內心還是挺高興的。他還是像以前那樣,溫潤儒雅,風度翩翩,笑起來很是勾人。舉手投足間增添了幾分成熟。但多年不見而牽引出的陌生感,讓她隱隱有些尬意,唇角擠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意。「傅、傅辰哥,好久不見。」「嘖嘖嘖……還好沒忘,不然哥哥可真要傷心了。」看著她有些彆扭的模樣,傅辰還是忍不住地笑了笑。「傅辰哥你什麼時候回國的?」「上周剛回來的。」傅辰本來還想像以前那樣伸手捏捏這小孩可愛的小臉蛋。可剛伸出去的手還沒夠著她的臉,沈清妤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畢竟多年未見,到底還是陌生了。現如今,她也已經長大了。不再是當初那個總喜歡纏著他圍著他轉的小女孩了。傅辰將手收了回來,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憂傷,
他主動打破略顯尷尬的氛圍,及時轉移話題,詢問道:「你什麼情況?牙疼還是?」沈清妤:「智齒髮炎了。」他重新戴上口罩,指著旁邊的躺椅,示意道:「過來躺下,我看看智齒的情況。」她摘下口罩、帽子和圍巾,乖乖聽話,躺在椅子上,腦子裡亂糟糟的,一雙黑眸始終注視著他。只聽他目光微垂,低聲說道:「張嘴!!」她搖搖頭,下意識地抿嘴,緊張地搓著手心,眼底透出了幾分害怕。傅辰察覺她的害怕,笑意溫柔:「別怕!」她張了張嘴,可心底的恐懼絲毫不減半分。「要是真害怕的話,那就想想那些高興的事情。」他繼續安撫她的情緒,聲音如同一股暖風,吹進了她的心裡。高興的事情?她抬眼,看著他那深邃的雙眼,慢慢陷了進去。她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那些年有傅辰在身邊的美好時光。比如,考試考砸了,傅辰買了她最喜歡的熊仔玩偶安慰她。還有,她偷了哥哥私藏的小金庫,然後悄悄給傅辰買生日禮物,把哥哥氣得半死。還有,哥哥寫給女孩的小情書,被她和傅辰發現,然後偷偷掉包了,從此以後,那個女孩再也沒看過哥哥一眼。不止這些,還有很多很多美好回憶。她整個人緊繃的狀態終於放鬆下來,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笑意。壓在心底的害怕逐漸消散,甚至忘記了疼痛。「先吃點消炎藥,等炎症徹底消退了,再將智齒拔除。」傅辰沉穩的聲音將她從追溯記憶潮流中撈了回來。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雙眼瞪大,一臉震驚加心疼:「什麼?!沒有其他解決辦法了嗎?」「想要徹底根除,避免以後再發炎腫痛,這是最有效的辦法。」完了,就是沒得商量唄!只聽傅辰笑著問道:「告訴哥哥,剛才想到什麼高興的事情了?」沈清妤神色頓時僵住了。剛才啊……她總不能厚著臉皮告訴他,剛才她滿腦子想的都是他。她連連搖頭:「沒想什麼。」「是嗎?那你怎麼臉紅了?」「.…..我、我沒有。」她紅著臉兒,心跳正不受控制地加快,響徹心口。小孩害羞臉紅的模樣挺乖挺可愛的。傅辰忍住笑意,不再逗她,言歸正傳:「好好吃藥,飲食清淡,下周這個時間過來複診。」「.…..好!謝謝傅辰哥,傅辰哥再見。」沈清妤連忙從躺椅上跳了下來,隨意丟下幾句客套話,然後火速逃離科室。傅辰彷彿瞧見了一隻可愛倉鼠瘋狂逃竄的身影,於是被逗樂了,垂眸一瞥,瞧見她遺落的圍巾。唉……這小孩,丟三落四的毛病,什麼時候能夠改改?他隨手將圍巾拿上,匆匆走出科室。人,沒有見到。他倒是聽見諮詢台的幾個小護士趁著沒人偷懶,盯著手機屏幕,閑聊幾句。「沈清妤好歹也跟了蔣爺三年,現在算怎麼回事啊?」「人家金主爸爸頂多就是玩玩而已,壓根沒動過真心。」「玩玩也好,至少戀愛腦她也不虧,從金主爸爸那裡拿了不少資源。要是沒有他的扶持,沈清妤她算什麼。」「你以為那些資源真的那麼好拿嗎?聽說蔣爺玩女人玩得狠,走腎不走心,換你去你樂意嗎?」傅辰指尖收緊,手上的圍巾被他緊緊攥著。他轉過身來,臉色沉了下來,森冷的目光掃向她們。一貫的溫潤儒雅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