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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陽灑滿大地。公路上一支日軍車隊正朝辛安渡口駛來。前後幾輛三輪摩托壓陣,中間一輛越野軍車中坐著日軍駐武漢總部的將軍——西尾。他滿臉怒色,雙手交叉放在腹部上,眯著眼直視前方。車隊嘎然停在日軍駐辛安渡據點前。

據點四周,密密布崗。木村隊長帶著近百名日軍夾道迎接西尾將軍的到來。

只見西尾將軍在高島副官的陪同下,大搖大擺地從那邊走來。

木村急喊口令:「統統的——立正!致敬!」

西尾將軍臉色陰沉:「你的,馬上帶我到倉庫去!」

「嗨!請將軍隨我來。」木村隊長在前面帶路。

倉庫大門敞開,庫內一片狼籍。西尾將軍大步踏進倉庫,走了一圈,見各大小庫房空空如也,十分憤怒。

西尾將軍揪住木村的衣領,先是一聲怒罵:「八格牙路!」接著是「啪啪」幾個巴掌后,訓斥道,「你的,把武漢戰區的過冬戰備物資統統給丟失了!還有什麼臉來見我!」

「將軍,如果不是龜田大佐來電話命令我率隊去解圍漢川城的話,這批物資是絕對不會丟失的!」木村隊長像根木頭似的站在那裡回答。

西尾將軍吼道:「不要什麼『如果』!我的要看現在!到現在,你的還在為自己的過失辯解!」他正要舉手向木村的臉打去,被站在一旁的副官高島輕輕地阻攔。

「請將軍息怒!從事情的本身來看,木村隊長並沒有什麼原則的錯誤;這事也怪不得龜田大佐。試想,在半夜遭新四軍圍攻的龜田,他不電令駐守辛安渡的部隊去馳援,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這事,要怪,就怪新四軍太狡猾!怪那鴻箭游擊隊太厲害了!」高島副官說。

西尾將軍不解氣地:「嗯……我的剛才實在是怒不可遏,此恨難消啊!」

兩人走出倉庫大門,朝辛安渡口慢慢走去……

渡口連著茫茫的朱湖水域。

湖水隨陣風擊打著渡口的堤岸。

望著這碧波萬傾的朱湖,西尾將軍嘆道:「中國,這麼的大,就像這湖,沒有邊際。我們雖有鐵拳,也不知朝哪裡砸!」

「將軍一直沒有放鬆對中國的研究,今天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了?」高島問。

「高島君,難道是我的智慧已經用完了?」西尾將軍拍著高島副官的肩膀反問道。

「不,不,不!將軍不久前構想的『盾牌』行動不就是很高明的一著嗎?」高島提醒道。

「唆嘎,我的今天怎麼會把昨日的戰績當作垃圾險些扔到這朱湖裡了?哈哈哈,謝謝高島君給我揀了回來!」西尾將軍轉怒為笑。

「將軍,人在發怒的時候,往往會忘掉一切;只有心情愉悅時,才會有敏捷的才思。」高島陪著笑說。

「喲西!高島君!這麼說——我們還得辛苦一趟,趁機到孝感城去?」

「這不!我們的將軍又聰明一世了!」高島諂媚道。

兩人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來。

車隊在肅殺的氣氛中離開辛安渡。

且說饒平泰和羅忠那天晚上率領游擊隊成功偷襲辛安渡日軍倉庫后,正為如何運輸這批物資犯愁呢!兩人匆匆吃完早飯,就來到駐地前的村道上邊走邊談。

「我們這次行動,打在敵人痛處,敵人是不會善罷罷休的!根據以往的經驗,我們既要抓緊棉花北運,同時又要提防敵人的偷襲!」羅忠先說。

饒平泰沉思默想一陣,說:「是呀!這次水上運輸量大,而且時間又緊,任務是非常艱巨啊!昨夜,把物資安放在無名島后,我就一直在想,這次運輸要採取哪種戰術?」

「打伏擊戰……武裝護航……」羅忠數落著。

饒平泰把手一拍:「我們想到一塊了!還有一個問題——船隊怎樣通過沙堤渡口?」

「晚上通過,不利於指揮;白天通過,又擔心敵人伏擊。這還真是個難題呀!」羅忠眉頭緊皺。

「老羅,我們乾脆就來它一個『石頭砸鐵——硬碰硬』,大白天闖沙堤渡口,如何?」饒平泰突然問道。

「什麼?大白天闖沙堤渡口?不行,不行!這樣太危險了!」羅忠不太贊成。

「老羅,這次與上次不一樣,鬥爭策略要有所改變才行!你想想,這麼大一支運輸船隊,還想象上次那樣偷偷摸摸在半夜過渡口,行嗎?萬一被發現打起來,劉排長他們策應也有困難。這是一;再說,晚上行船,因船裝載量大,重心不穩,慌亂起來,會出事翻船的。」饒平泰認真分析說。

「嗯,你的分析有道理!如果劉排長策應及時,我看可以。再說,我們現在機槍也有了,武裝護航的自衛能力也大大增強,可以這樣干!」羅忠終於點了點頭。

「那我打報告去啊!」

兩人剛談到此,汪梅忽然跑了過來。

「大隊長,指導員,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看把你給樂得嘴都合不攏。」羅忠問她。

「昨晚給二小隊長用了一支繳獲的『盤呢西林』針葯后,嘿!今天他的傷口好多了!」汪梅笑著說。

饒平泰高興地拍拍羅忠的肩膀:「走,看看肖子文去!」

其時,(地下)孝感縣委的領導也正在為這批棉花的運送發愁!

是日上午,一陣秋風吹來,樹上的殘葉紛紛落地。秦偉山和牛桂蘭正在駐地前邊走邊談。

「老秦,從辛安渡搞來的這批棉花,什麼時候起運?」牛桂蘭問。

「怎麼?你著急了——怕你的老彭凍到了?」秦偉山笑著說。

牛桂蘭瞪了他一眼:「看你!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古語云——秋風起兮天漸涼,眾將士兮需禦寒!要保證山裡的戰士們過冬前都穿上新棉衣,我們縣委的擔子可不輕啊!」

「剛才跟你開開玩笑嘛。其實呀,我的棉衣也是補了又補,一穿就是好幾個年頭了。我何嘗不想把這批已到了手的棉花,趕快運到山裡根據地去。」秦偉山道出心裡話。

「我估計饒平泰近日準會有報告送上來的!」

「那也是,不過這次運棉花跟上次運糧可不是一碼事啊!」秦偉山說。

「你是說敵人可能會對水上通道進行阻截,甚至封鎖?」

「封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阻截,甚至規模大一點的阻截很有可能,甚至是一定!」秦偉山分析道。

「你有什麼依據嗎?」

「不就是你剛才說的——秋風起兮天漸涼,日本鬼子過冬難!你想想,我們奪了他的禦寒物資,那鬼子將軍——西尾會輕易答應嗎?」

「是的,鬼子一定會想方設法阻截或者毀掉這批戰略物資的。說不定他們會狗急跳牆啊!」牛桂蘭贊同他的意見。

「所以,我們要高度警惕敵人的反撲,確保這批棉花按時送到山裡根據地!」秦偉山加重了語氣。

不遠處傳來通訊兵小吳的喊聲:「秦書記——」

「小吳回來了,一定帶回上級的指示!」秦偉山抬起頭朝前看。

「走,我們接小吳去!」牛桂蘭忙說。

兩人往前跑了一段路。在一棵大樹下,通信兵小吳翻身下馬,從文件袋中取出一封公函,把它交到秦偉山手上。然後轉身牽著馬回駐地去了。

秦偉山急忙拆開公函,看完后將它交給牛桂蘭。

牛桂蘭看完公函后,嚴肅地說:「看來,我們剛才對敵人的反撲陰謀的毒辣性還想象得不夠!」

「上級的提醒是對的。桂蘭同志,在我們還沒有聽到饒平泰的意見前,派小吳現在就去孝感城走一趟,要黃嘯天密切注意日偽軍的一舉一動,並儘可能搞到敵人動向的情報來!」秦偉山在沉思。

「對!事不宜遲,我馬上就去布置。」牛桂蘭說完離去。

通信兵小吳一邊在用毛巾擦汗,一邊觀看魚池中的幾條鯉魚。不時還用手把木盆中的水潑灑到池中。牛桂蘭走到他跟前。

「小吳,這魚看來要派上用場了。」牛桂蘭走了過來。

「牛部長,是不是鄒旅長和彭政委要來我們這裡?」小吳問道。

「怎麼,別人就不能吃這魚?」牛桂蘭笑問。

小吳滿臉不高興:「那還要看是誰,像饒大隊長、羅指導員呀,還可以考慮,別的人,我不同意!」

「小吳,這魚是你辛苦了幾個晚上在府河裡抓到的,今天也得讓這魚為革命作點貢獻!剛才我跟秦書記商量好了,讓你到孝感城裡跑一趟,這魚嘛,就算是給那個郭跛子的一份見面禮。」牛桂蘭半開著玩笑。

「牛部長,只要能換些情報回來,這魚也值了!」小吳用手使勁摸了一下頭說。

「是嘛,你快作準備,快去快回!雖然不是第一次,也要十分注意安全。」牛桂蘭叮囑道。

「是!」小吳甩動著毛巾興沖沖地走進宿舍。他迅速換裝,上路。

晌午時分,孝感城南門口站滿了偽軍和日本兵。

郭發財帶著趙五林等一幫特務在弔橋邊檢查過往行人。

頭戴斗笠、手拎魚簍的小吳,把斗笠往下一拉,戰戰兢兢來到城南外,混在進城的一群人中。

「進城的,過來!過來!」趙五林在吆喝。

小吳走到趙五林跟前。

「嗯,這麼面熟,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面?」趙五林對他上下打量一番。

「老總,忘了?在縣保安大隊門口,你拿了我的魚沒給錢。」小吳故意說將這個『魚』字說得很重。

趙五林想了想說:「啊,是的,是的。」目光注視著對方的魚簍,「這次是不是給我們的郭大隊長送魚來了?」趙五林又朝郭發財嚷道,「大隊長,快過來呀!」

郭發財來到跟前,看了看小吳魚簍中的鯉魚:「哦——好魚!」他望著小吳,「小兄弟!以後你進城只須帶幾條這個玩藝來,我們一定給你方便,進城吧!」

小吳望了望周圍,大大方方進了城門。

他來到黃記修理店前。店門虛掩。小吳正在左顧右盼時,一隻手將他一拉,他乘勢溜進了店門。

「小吳同志,你來得正好!我這裡有重要情況正愁一時難送到縣委呢!」黃嘯天緊緊握著小吳的手說。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上午10點多鐘的樣子,米酒張在向過往的行人吆喝:「孝感米酒——白糖米糕——先生,您來一碗!」這時,西尾將軍的車隊正朝司令部駛來。從司令部院里跑出來二、三十名荷槍實彈的衛兵,迅速站在院門兩側。一個鬼子用槍尖上的刺刀對著米酒張一比:「嗯!你的,快快的滾開!」米酒張趕緊挑著擔子穿過街道,正朝對街走去時,一支龐大的的車隊風馳電掣般地駛過來。宇島大佐帶著其它日本軍官站在司令部大門前列隊歡迎西尾將軍的到來。車隊嘎然停在大院門前。宇島大佐等恭恭敬敬地立正,向從車上下來的西尾將軍行軍禮。西尾將軍一行隨宇島大佐步入司令部院門。

黃嘯天對小吳說:「上次宇島慶祝日軍進駐孝感兩周年時,這個西尾都沒有來參加,現在卻來了,這說明,鬼子將有重大行動!小吳同志,你快點回去將這一重要情報告給秦書記,我們將繼續監視和偵察敵人的行動!」

小吳急忙說:「好!黃組長,為了爭取時間,我現在就出城!」說罷起身離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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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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