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英子一路上邊跑邊摔，她不敢細想，已經有太多與前世不同的事發生了，她真的很害怕。

英子的牙緊咬著，更咽著問雪峰真人，「師父，阿山怎麼……他不是說回來么？」

雪峰真人還算冷靜，負手看著英子嘆氣了一聲，「據他最後發出的信號來看，應該是進入某個秘境了，估計過幾年就會出來。」他沒說的是，那個秘境是百年前臭名昭著的白仙獨創的能吞噬一切化為他用的行宮。

大家都以為白仙死了，可雪峰真人知道，他還活著。

他某次重傷昏迷前，看到過白仙，雖從未見過，但直覺告訴他，那個人就是白仙。

他還知道，白仙原名徐澤清。

他還聽到白仙與那人對話。

「這名字太臟。」

「過幾年是多久？師父，阿山他，他說了的……我也要去，我帶他回來，師父。」英子無比慌張道。

雪峰真人靜默半晌，已然沒了以往和藹的笑容，他臉上滿是嚴肅，「英子，身為修士，時間對我們而言不過彈指一瞬，難道你連這麼點困難都堅持不住嗎？至於李山，宗門已經派人去尋，為師知道你與李山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兄妹，你擔心他安危，但也不必如此，他不會有事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提升你自己，你懂我意思嗎？」

英子咬緊下唇，掐了一把大腿嘗試讓自己不更咽出聲，「師父，我……」

竹葉飄然而下，林中蟲鳴幽幽，一切都是那樣的靜謐。

似乎都在逼迫她作出選擇。

這次沒人站在她身後，她所期待的擁抱和溫柔的笑，在若干年後，不知是否能再見到。

雪峰真人道：「明日收拾行李，去伏空洞閉關，不到金丹不準出來。」

英子終於把更在喉嚨的那股苦澀吞下，她眼眶發紅，顫著聲問道：「師父，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雪峰真人用他肥大厚實的手掌輕輕摸了摸英子的頭，「別亂想，好好修鍊，師父總是為你們好的。」

終日黑氣繚繞的魔族領地，一顆不起眼的黑蛋竟發出了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哈，聞到了……」

————

什岱宗招待處，厲王正等待著接引的人來。

一個僕從不安地問道：「殿下，他們弟子因為我們被那怪東西吸走，會不會不讓我們進去啊？」

厲王無奈笑笑，用扇子敲那僕從的頭，「傻子，是李兄深明大義救了我們啊，再說，仙宗何等氣度。」他挑了挑眉。

那僕從應和道：「殿下說得是。」

碧空忽然飛來一隻載人的白鶴，白鶴體態優美地緩緩落下，然後張開翅膀，用喙啄了啄。那人掏出顆藥丸扔進白鶴嘴裡，白鶴這才滿意，展翅翩翩飛走。

涼風習習，樹影搖曳，那名瘦高男子朝旁邊的屋子走來。

厲王坐在椅上，虛著眼看他。

男子發冠高束，眉眼柔和，櫻色的唇稍顯病弱，卻不失英俊，白衣外加水藍罩袍更是為他的溫潤增色。

「李瑕師兄，你怎麼來了？」屋外有個弟子興奮地問道。

李瑕輕輕道：「來拿個東西，旁光師弟在嗎？」

那個興奮的小師弟搖搖頭，睜著一雙星星眼，崇拜都快寫臉上去了，「旁光師兄剛出去了，說是找人，李瑕師兄，昨日大會上你表現實在太厲害了！我晚上做夢都夢到你拿劍唰唰兩下就將那幾人打倒，那英姿……沒得說啊！」

李瑕抿唇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笑眼盈盈，伸出細長手指戳了戳小師弟的頭，「盡會拍馬屁。」

「嘿嘿，師兄要不要進來等旁光師兄？」那小師弟迎著李瑕進屋去了。

厲王的目光不禁追隨而去。

這就是修士嗎……

即便來的路上見到了許多玄幻的畫面，可厲王還是新奇得很，充滿了憧憬，巴不得自己也去乘一乘仙鶴，拿起劍與人好好比試一番。

但厲王深深的知道，這種自己所渴望發生的事是不可能的。

他沒有靈根，也就成不了修士。

那為什麼來到這裡？

厲王陷入回憶。

他本是凡人國度的一名皇子，備受家人寵愛，一日他與好友練劍，一位俊美仙人帶走了好友，還賜給了他們許多仙丹。好友離去前，握著厲王的手道：「放心吧，我會回來的。」

厲王心心念念著那天的場景，他問仙人為什麼不帶他走，仙人這才施捨地拋出一句話，「無靈根者。」意思就是無法修仙。

後來他去過許多地方，終於了解到了有關修真界的一星半點，於是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天，面對悄然老去的親人，厲王決定去尋找修真界。

許是運氣好，又或許老天也看出了他這顆不屈平凡的心，他帶著侍從遇到了李山，接著就到了什岱宗。

據說是修真界四大仙宗之一。

楊越他會不會也在這裡？

厲王期待地想到。

「李瑕師兄！慢走啊！」秦旁光靠在門前擺手，親熱地摟住小師弟的脖子。

小師弟祥怒著扯開秦旁光的胳膊，向李瑕離開的方向叫道：「師兄——明日我來找你請教劍術！」

李瑕溫柔笑笑，聲音也是軟的，「好啊，我走了。」

「師兄再見！」

－－－－－－題外話－－－－－－

被掏空了（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