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葉辰並沒有停下，反而嫻熟無比的一錘接著一錘，鍛造著准神器胚子。

「這，這是！？」

天地之力！

怎麼可能！

趙楚然此時的內心只有震動。

她看懂了。

大叔一錘接著一錘。

每一錘都帶著無盡的天地氣息。

彷彿和天地融為一體，每一錘都在和天地共振！

這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還看到了她的准神器胚子，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錘鍊為一件真正的准神器。

而且，以她淺薄的眼光來看。

被打成的概率，近乎達到了十成。

這怎麼可能！？

大叔明明連鑄造是什麼都不懂啊。

趙楚然想起之前護送葉辰的時候，葉辰的問話。

她很篤定，這位大叔在之前甚至都不知道鑄造師的階位之分。

可是現在，就是這樣一位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大叔。

即將鑄造出一件准神器！

「悟道期！？」

「怎麼可能？這人竟然是悟道老怪？」

相比起趙楚然的懵逼，雲台之上一直居高臨下俯瞰的准神器鑄造師許峰就如同觸電般站了起來。

他的身形前傾，不可思議的望著葉辰的背影。

一道道濃郁的天地氣息。

在瘋狂的匯聚。

這分明就是之前張奎所說的，這是引動天地之力，形成天地共振！

對於鑄造師們而言，天地之力，是這世間最穩定的介質。

有天地之力的融入，打造的成功率將會大大提高。

可是這樣超凡入聖的手段，只有悟道老怪才可以做到。

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人，是悟道老怪？

光是想想，就覺得荒謬無比。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不可能是悟道老怪。

許峰很清楚悟道老怪有多麼的罕見，平日里都是神出鬼沒，神龍見首不見尾，哪裡那麼容易能夠得見天顏呢！

正當他這般想著的時候。

「異象！」

「異象出現了！」

「天啊，那是傳說中的龍與鳳。」

「龍鳳呈祥，這是祥瑞啊！」

「這件准神器要成了！」

這才過去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天邊一條巨大的金龍和鳳凰不知道從何處飛來，穿梭於雲端上空。

最後向著下方正在鑄造的准神器胚子，沒入進去。

之前還趾高氣揚，一副不可一世態度的張奎，下巴都要被驚掉了。

天地之力引動，祥瑞呈現。

悟道老怪，真的是悟道老怪出來了。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覺得自己像活在夢裡。

別說他了，其他的准神鑄造師一個個也像是年幼的孩子，做出種種誇張的表情和動作。

「大叔，他是悟道老怪？！「

這個時候的趙楚然也聽到了那些准神鑄造師近乎瘋癲的大吼大叫。

她如夢方醒，又好似沒有清醒。

不斷的搖晃著自己的腦袋。

大叔，要是悟道老怪的話……

啊……

真是丟死人了。

趙楚然已經徹底傻了，剎那間臉蛋紅的像蘋果。

她想起了之前自己傻乎乎的，護送這位大叔回到鑄星城之事。

現在想起來，這其中有太多的不合理。

沒想到，她竟然在無意當中，護送了一位悟道老怪。

這段經歷，實在是太讓她覺得害臊了。

恐怕大叔從一開始，就把自己當笑話看吧。

趙楚然想到這裡，甚至就連自己的准神器胚子，都有一些下意識的忽略了。

年紀輕輕的她，承受了本不應該承受的刺激。

「你們看這位悟道老怪，他絕對是一個鑄造大師，最少也是准神鑄造師，手法實在是太精妙絕倫了，看他鑄造就好像是一種享受！」

雲台上的寧薇，此刻卻目光灼灼，得盯著葉辰鑄造准神器。

她發現葉辰可不單單是悟道老怪這麼簡單。

對方的鑄造手段，十分有特色，技巧已經近乎於道了。

這是她夢寐以求的境界。

「你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是啊。」

「不對，這種手法，怎麼像是你們琅琊劍派的錘鍊手法！？」

憐星散人也目不轉睛的盯著葉辰，技藝高超的他，卻是發現了一絲端倪。

「這位鑄造的手法和許峰，有一絲相像，似乎出自琅琊劍派？」

「這位前輩絕對不是我們琅琊劍派的人，他的手法太高超了。」

「就算是我的師尊岐山大尊，也根本不能和他相提並論。」

此刻孤傲的許峰也平息看著下方。

卻是連連搖頭，否認了憐星散人的說法。

他也很想這位突然出現的悟道老怪和他們琅琊劍派有密切關係。

但風格大相庭徑，只是手法隱隱有些類似而已。

「這種風格，好像是蜀山劍廬一脈啊……」

突然，寧薇冷不丁的說道，目光有些詭異。

葉辰的鑄造手法，其實是融匯百家的。

這些准神鑄造師，基本的眼光還是有的。

被寧薇一提醒，其他三人立刻就瞳孔急縮，目不轉睛的仔細辨認起來。

「雖然風格多樣，但是這位大尊的鑄劍手法，的確很有蜀山劍廬的風格。」

憐星散人喃喃自語道。

「怎麼會有一位，技藝近乎於道的鑄造大師出現。」

「是啊，他鑄劍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一點。根本不是我能夠想象的，我甚至懷疑他，已經無限接近於神級鑄造師的領域了。」

張奎也屏住呼吸，目光中滿是震驚與不解。

像他們這樣的准神鑄造師，一個個都是眼高於頂，平日里誰都看不起，自認為都走到了絕頂。

可現在這位突然出現的悟道老怪，三兩下就打破了他的自尊心。

因為他發現自己和對方的差距，大到他都無法估算。

此時從葉辰踏入場內，不過才過去短短一炷香的時間。

但他面前的准神器胚子，已經徹底成型。

除了時刻響徹的龍鳳齊鳴之外，整個劍身迸發出衝天劍芒。

天空更是隨之赤紅。

青天白日之上竟然有星辰閃爍。

「劍氣縱橫，異象橫生。」

「我的天啊，這恐怕已經不止是准神器了吧。」

「難道說鑄造出了神器？怎麼可能？准神器胚子怎麼可能鑄造出神器！？」

「就算是神級鑄造師，也做不到吧？」

一聲聲驚呼，響徹霄雲。

滿場的人群聳動，一個個鑄造師扒拉著別人的身體前傾，恨不得把眼睛都放在鑄造台前。

他們發現，趙楚然的那柄准神器胚子，不但已經快要鑄造完成，甚至於那漫天的異象都意味著，神器即將出世！

等等。

難道說，他是神級鑄造師？！

這樣的念頭冒出來，就像是滋生的野草瘋狂的生長，再也止不住了。

他們這方世界，八千年都不曾見過的神級鑄造師，竟然在今天出現在了他們的眼皮底下。

還是一位悟道老怪！

不少人，一想到這個可能就頭皮發麻。

專註於一條道，能夠走到巔峰，已經是絕世妖孽了！

一位悟道老怪，還能成就神級鑄造師？

「不會的，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為什麼會有神級鑄造師，來幫這個臭娘們！？」

之前還心懷齷齪心思，準備看一出好戲的許如山，臉色煞白，搖搖晃晃。

他大受打擊，不知所措。

誰能夠想到，會出現這樣的驚天轉折。

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人，是神級鑄造師？

別說他了。

就是他的叔公，都徹底傻了。

他從來沒見過叔公那眼睛都要瞪出來的模樣。

但無論在場的人，再怎麼不相信。

鑄造台上，那極富節奏揮動著的鎚子正在緩緩變慢。

一柄品質足以臻至神器級別的神劍，已經成型。

「一炷香時間，將准神器胚子以純粹的手法，不加任何的外物，鑄造成了下品神器。」

「這就是神級鑄造師嗎？」

寧薇的目光鎖定在葉辰手中的赤紅劍鋒上，視線里滿是崇拜與仰望。

她被徹底征服了！

噹啷！

葉辰在眾目睽睽之下，放下了這柄長劍。

他緩步走出，讓不少人內心困惑。

這位絕代大師，要做什麼？

「自己打不了，不要說東西是垃圾。」

「就這，也配當鑄造師？」

下一刻，葉辰淡然開口。

他的話音輕飄飄的，卻如同一記響亮無比的耳光，打了出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張奎，他們都知道，這位神秘的神級鑄造師這句話是打向了誰。

張奎臉色青紅不定，難看到了極點，恨不得在這個時候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這輩子什麼時候這麼丟人過！

但看著目光匯聚而來，張奎欲哭無淚，咬咬牙低聲道：「前輩教訓的是，我知錯了。」

他只能低聲下氣的認錯！

面對一個悟道老怪，他惹不起！

更不要說對方，還是傳說中的神級鑄造師！

這樣一位恐怕都不知道活了幾千上萬年了的前輩指責他。

他哪裡得罪得起？

我的准神器胚子，被打成了神器？

大叔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這真的是我的赤血星虹？

作為準神器胚子的主人趙楚然，此刻還處於懵逼當中。

「自己打不了，不要說東西是垃圾……」

「……」

葉辰的聲音正不緊不慢的響起。

落在別人的耳里，像是重鎚，也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但被趙楚然聽到，卻覺得心頭莫名的生出一絲暖意。

之前憋屈無比的內心，順著這股暖意，緩緩的打開。

她下意識的嫣然一笑，明媚生花。

剛才，她被那些准神鑄造師居高臨下的呵斥教訓，甚至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不會鑄造。

可隨著大叔走出來為她出氣。

她漸漸的明白了，原來錯的不是她，而是這些人。

「大叔，謝謝你了。」

「要不是你，今天我的麻煩就大了。」

趙楚然立刻對著葉辰，鄭重的鞠躬道謝。

她認為自己這個時候必須表達自己的態度。

「不用。要不是你護送我到鑄星城，我也不會遇到這麼有趣的事。」

「一切都是緣分。」

葉辰聞言淡笑道。

他說的是實話。

如果不是趙楚然，他可就不會到這來了。

碎星錘和萬次鑄造神器經驗，可就得不到了。

剛才，他只是小試牛刀，用碎星錘隨意一試。

甚至連九天玄黃鑄劍法，都沒有來得及使用。

但結果已經令他滿意，更加讓他生出鑄造超神器的想法。

趙楚然俏臉一紅，葉辰的話在她看來，像是打趣自己。

她竟然企圖護送一位悟道老怪，想想就覺得無地自容。

好在大叔人好，不僅沒有責怪她，還配合她演戲。

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什麼，趙楚然只能將這歸咎於隱世高人的古怪脾氣吧。

「咳，咳。」

忽然兩聲咳嗽響起。

「那個大師，剛才實在抱歉，是我們判斷出錯了。剛才四位準神鑄造師，已經更改了結果。」

「這一次鑄劍大會，第一名是趙楚然。」

董成面帶尷尬，對著葉辰小心翼翼的說道。

至於，之前用來當做取消資格的理由。

遲到不遲到這種旁枝末節，這個時候就不重要了。

四大准神鑄造師，也有些提心弔膽的看著葉辰，不明白這樣的處理方式，能不能讓這位神秘存在滿意。

「嗯。」

葉辰淡淡回應，並不在意。

倒是趙楚然一愣，然後不自覺的有些激動的問道：「真的嗎？我可以借用神器嗎？」

「當然可以了，這是鑄劍大會第一名的權利。」

「你是想要借用摘星樓的星辰印，還是天師閣的五雷洗髓神符……

董成和顏悅色的對趙楚然回應道，與剛才冰冷無情的模樣截然不同。

他口中所說的神器，那都是能夠大幅度提升自己修為，亦或是鑄造師夢寐以求的機會。

「我選乾坤書。」

趙楚然卻是斬釘截鐵，立刻說出了自己的目標。

乾坤書？

寧薇、張奎等人都面露奇怪，似乎有些不解。

「你確定嗎？乾坤書雖然神奇無比，但只能夠查詢一些玄機。」

「你不過是築基修為，就算是查到了什麼寶物或是遺迹，以你的修為也沒辦法立刻得到，倒不如選擇星辰印或是五雷神符，這樣效果能夠立竿見影的神器。」

董成也是一愣，隨後耐心的勸說道。

「我就要選乾坤書。」

「我想要用它來查看，失蹤的母親下落。」

趙楚然卻毅然決然，再次強調。

葉辰聞言訝然，總算明白為什麼張楚然執意要得到第一名了。

原來是有這樣的原因在裡面。

本來他已經打算離去，想了想后又沒有挪動腳步，而是選擇再留一會兒，好似幫趙楚然鎮場。

「原來是這樣，楚然姑娘真是孝順啊。」

「希望你能順利得到你母親的消息。」

董成聞言露出訝異的神色，看了一眼淡然而立的葉辰，燦笑著說道。

其他人在這個時候也明白了，趙楚然為什麼之前那麼執著於第一名。

有人點頭欣賞，有人鼓掌讚歎。

也有人面帶不屑，覺得趙楚然浪費了無上的機會。

但不管別人怎麼看，趙楚然都不在意。

「你跟我來吧。」

她滿懷期待隨著一位摘星樓的強者離去。

神器的使用，當然不是在大庭廣眾。

離開了約莫一個時辰后，趙楚然就回來了。

不過她的眼眶泛紅，神情悲哀，似乎無比的傷心。

見到這一幕。

許多人都默默搖頭，大概知道了結果。

這並不奇怪。

在這樣一個妖魔橫行的世界，失蹤多年，極有可能遭遇不幸。

不少人嘆息趙楚然浪費了機會。

「怎麼樣了？」

「查到了，我母親被天火魔教抓住，以殘忍的方式獻祭了。」

天火魔教是三大魔教之一，為禍一方，臭名昭著。

趙楚然咬牙切齒，沉沉說道。

她內心暗暗發誓，與天火魔教之仇不共戴天。

葉辰聞言沉默，苦苦尋找多年，最後發現自己的母親已經死去。

這樣的悲劇，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趙楚然，你願意拜我們為師嗎？」

「我們四位，你都可以選擇。」

正在這時候，許峰不知道何時出現，淡淡的詢問道。

這同樣是第一名的獎勵。

可以成為準神鑄造師的親傳弟子。

「嗯，不用了。我暫時還不想拜師。」

趙楚然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葉辰，又想起了之前所受的打壓。

她雖然還在悲傷之中，但人不傻。

現在這些人對她客氣，那是因為大叔在這裡。

一旦大叔不在，那麼就算她展示出色的天賦，也不見得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趙楚然作為散修，非常明白這個道理。

她來這裡的目的已經達成，對這些准神鑄造師的尊敬，也消失殆盡，所以果斷拒絕了。

「這樣嗎？隨你吧。」

許峰也看了一眼葉辰，似乎並不意外。

「前輩，您是什麼打算。」

「我們為您準備好了大宴。可否賞臉，指點指點我們？」

寧薇這個時候迫不及待的走出，有些期盼的看著葉辰。

「不用了，我這就離開。」

葉辰對這些沒有什麼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