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吃茶聽書

驢車加速，飛奔到小鎮。

王小石紅著眼眶，他拿出書包里的帕子，擦拭著鼻血，一面道：「小事，問題不大。」

周閱山見小妹神色慌亂，在一旁解釋道：「大小夥子血氣方剛，這屬實正常，你不用擔憂。」

「嗯。」周童童應聲，擔憂地看向王小石。

王小石害羞的低下頭，面色燒紅。

驢車停在小鎮的鎮口，一群人散去，牛大叔笑而不語。王小石觀察到眾人的態度，心裡緊張，不曉得周童童有沒有看穿他的心思，見周童童一臉無辜的模樣，就放下心了。

三人結伴，走在小鎮上。

乾淨整潔地青石板大街，零星開著的店鋪，清晨時分，街道上的行人不多。

偶爾一兩隻野貓，飛速穿梭在街道上。

清月學堂門口種著兩排清脆的竹子，木板門上寫著一對春聯，橫幅是：金榜題名。

周童童拉住哥哥的衣袖，指著春聯，問道：「哥，上面寫著什麼呀？」

周閱山還未回答，就聽到了一陣兒鐘聲。

他面色一變，回頭囑咐道：「上課了！你在院子玩一會兒，中午帶你去玩。你別亂跑，知道嗎？」

「好。」周童童應聲，只見老哥急匆匆地離開了。

她納悶的看向王小石，他不慌不忙地走著，氣定神閑。

她疑惑道：「你不急嗎？」

王小石停下來，他從衣服口袋裡拿出兩文錢，塞到她手裡。

他歪著頭，一副高傲的模樣，道：「哥哥照顧妹妹是應該的，你別胡思亂想啊！」

「？」周童童一頭霧水，這孩子怎麼了？！

王小石慢悠悠地走著，餘光瞥到她的模樣，心頭一甜。

只見，王小石消失在眼前，又隔一段時間，聽到一陣兒震天吼。

「王小石！！！！！」

「你又遲到了！！！」

「該死，你這什麼表情？！再翻白眼，我就讓我哥揍你！！」

這時，傳來王小石的聲音。「我爹不會揍我的，他老來得子，心疼的很！」

周童童抿嘴一笑，原來，這裡的教書先生是他家親戚啊。

怪不得，慢悠悠地，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

清月學堂很大，五間學堂，三間卧房，兩間辦公場所。

內室由教書先生和妻子子女居住著。一般來說，學生不能進入內室，唯有內室的子女能正常出入。

這裡有一個很乾凈整潔地院子，院子種著一顆桂花樹。

清風吹來，桂花的香氣撲鼻而來。

一位年邁的老人緩步而來，她坐在台階上，看向院子里的小女孩。老婆婆陷入回憶，她第一次踏入學堂時，是陪著老頭子進來的。一轉眼，半百時光沒了。

她微微一笑，招招手。

周童童走到跟前，一臉懵懂地看向她。

「小丫頭，你是跟誰一起來得呀？」老婆婆笑容慈祥，她拍拍身邊的台階，示意她坐下來。

周童童坐下來，乖乖地回答道：「我哥是學院的學生，我叫周童童，我哥叫周閱山。」

「原來是他的家人啊。」老婆婆腦海浮現周閱山的模樣，她思量片刻，問道：「你平時在家做什麼呢？」

周童童思考片刻，答：「洗衣，煮飯，掃地，挖野菜……」

老婆婆聽完后，看向院子里的桂花樹，喃喃自語道：「你還不足二十歲，人生還有幾十年。這些東西，你要重複重複再重複的過，你……甘心嗎？」

周童童蒙了。

她感覺老婆婆不是在跟她對話，而是跟婆婆自己對話。

可是……重複幾十年的日子，她心裡升起一股兒怪異的想法。若是，她此生重複重複再重複，那……她現在死掉了，是不是了無遺憾呢？！

周童童輕輕地拽了一下婆婆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問道：「婆婆，你希望過怎麼樣的一生呢？」

老婆婆愣了一下，她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此刻，心裡浮現一個答案。

她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柔聲道：「大概是一種自由選擇的人生吧！」

「自由選擇？」周童童重複這句話，腦袋裡全是疑惑。

老婆婆嘆息一聲，道：「人生最難的不是貧困，而是無法選擇。你無法選擇嫁給自己喜歡的人，你無法選擇買喜歡的物品，你無法選擇成為一個優雅從容的人，甚至……有時你連做人這件小事都做不好。」

「選擇嫁給喜歡的人？選擇喜歡的物品？選擇優雅從容？」周童童再度重複這些話，內心涌動著一點莫名的東西。

老婆婆莞爾一笑，搖搖頭。

「唉……」老婆婆長長的嘆口氣，無奈道：「希望你過的很好，不像我，總有遺憾。」

周童童把今日的談話，放在心裡。

臨近中午，周閱山出門瞧見魂不守舍的小妹，還納悶呢。

王小石默默地跟在後面，喊道：「小妹來一次不容易，我們帶小妹四處轉轉去？！」

「好啊！」周閱山憨笑，他仔細琢磨一下，這王小石懶了一些，卻有一副好皮囊啊！

學院里內室的小學妹們，偶爾會偷偷看他一眼。

再加上，王小石家裡條件還可以，他家又有在學堂教書的先生。

若是小妹嫁給他，生個娃，也能來學堂讀書，到時好事一樁。

周閱山：我很滿意這門親事！

三個人各有心思，走出學堂，來到大街。走了兩條街，在熱鬧的人群里，三個人彼此照顧著，直到，來到一間茶館前。

清新的茶香，飄香四溢。

茶館內，吹拉彈唱的一組老少組合，正彈奏一曲。

王小石進門，他找了一處靠近窗戶的一張桌子。小二上前，點了一壺熱茶，兩個冷盤。三人對坐，安靜地聽著唱曲的音調。

「沒聽過這曲調吧？」王小石在一旁搭話。

周童童端起茶杯，給老哥倒了一杯，她應聲道：「確實新鮮。」

王小石心滿意足地笑著，道：「再等片刻，有一個說書的老人，他一張巧嘴才是有趣呢！」

話畢，彈奏的老少組合一曲結束，二人退場。

一張木桌前，緩步走來一個長衫的白髮老人，老人端坐在桌前，猛地一敲驚堂木。

「話說……」

老人緩緩開口，講述著一段武松打虎的故事。

周童童聽著十分有趣，她壓低聲音，問老哥：「哥，小鎮的人，每天都可以聽這個？」

「不一定。」周閱山嘴角上揚，聽著說書人的故事，他淡淡道：「咱爹娘土裡刨食的人，一輩子只來小鎮幾趟，也知些俚語，卻沒這聽書看戲的福氣喲。」

周童童若有所思，她父母極好，為何沒這種福氣呢？

她觀察著茶館內的人，有人穿著一身綾羅綢緞，打扮的乾淨麻利。有人花里胡哨，有人整潔大方，有人拖著疲憊的身體，點著一壺茶，似乎在釋放什麼。

王小石頻頻看向童童，見她若有所思，還以為她想吃街上的糖果。

他悄然起身，去街上買了三串冰糖葫蘆，進入茶樓，把糖葫蘆遞給她。周童童接過糖葫蘆，說了謝謝，一旁的周閱山暗暗滿意，這小子還不錯！

中午飯後，周閱山帶著小妹四處轉轉，買了些頭飾用品。

王小石見她喜悅的面容，心頭砰砰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