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間富貴花
一次受挫,並沒有讓謝靈芸放棄。已經被壓箱底的裙子太過素雅,想來不是顧行之的口味。於是她專門準備了幾件奢華至極的裙子,定要俘獲皇子心!原本她還在找機會,怎麼再次接近顧行之。卻不想,皇上竟然派了他全權負責陸錦衣一案——實乃天助我也!「乖女兒,待會就是問幾句話,你不用緊張,照實說便是了。」王妃陪同太後去了太清觀祈福,現在王府里,沒有能夠主事的女眷。所以淮王專門留了下來,擔心待會女兒被刁難。謝景章原本約了好友去郊外垂釣,聽說大理寺的人要來,也跟著待在了家裡,給妹妹撐腰。「我知道的。」謝靈芸在房裡進進出出,不知道在忙碌些什麼。謝辟跟謝景章站在門口,面面相覷,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過了一會,只聽得一陣叮叮鐺鐺的響聲——謝靈芸出來了!她身著一襲絳紫廣袖留仙裙,行走間裙擺如同水波蕩漾,飄渺如仙。頭上戴著金絲挽花紅珠步搖,金色的流蘇垂落兩旁,璀璨奪目。而她的手腕上,還戴著一串金色的小鈴鐺,走起路來叮鐺作響,讓人一眼便能看到她。「妹妹,你這是要去哪裡赴宴嗎?」謝景章看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謝靈芸頭上那快要上天的步搖,沒個千金都拿不下來。搞得這麼隆重,是要去哪裡砸場子嗎?謝靈芸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我平日里不都這樣裝扮嗎?」「但也沒有這麼誇……啊!」謝景章捂著胳膊,震驚的看著身後的謝辟,「父王,你掐我做什麼?!」「不會說話你就少說點。」謝辟一巴掌把他拍到了旁邊,笑嘻嘻的湊過來,「乖女兒,打扮這麼好看,是要去哪啊?」謝靈芸聽到了「好看」二字,理了理袖口,微微一笑,「哪都不去,就在家待著。」「啊?」饒是謝辟,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家女兒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在家待得無聊了,所以打扮打扮解悶兒?是了,最近因為陸錦衣的事情,宴京城裡,再沒有人敢辦什麼勞什子的宴會。別說是賞花大會了,以往的那些詩詞大會郊外踏青,現在都沒有了。謝辟看著女兒的目光,頓時就變得憐愛起來。以前謝靈芸可是最喜歡參加這些什麼會的,而且每次都要穿得漂漂亮亮,艷壓群芳。現在沒了出風頭的機會,可不只能在家孤芳自賞了嗎?「王爺,大理寺的人到了。」謝辟面色一變,與謝景章對視一眼,然後便先行去往了前院。而謝靈芸聽到大理寺的人到了,面上一喜,「荷香,快,扶我過去!」她這身留仙裙可是特意定做的,裙擺的部分加了一層薄如蟬翼的輕紗,行走間,微微飄動,更加靈動輕逸。就是頭上的珠飾實在太過繁重,尤其是為了彰顯富貴,她還在頭上加了一頂寶樹金冠,紅色的寶石正好點綴額間,襯得她臉龐更加白皙。等她在荷香的攙扶下,好不容易過來時,只看到正堂站了一堆穿著黑色勁裝的人,想來便是大理寺的了。而站在最前面的,是身著金黃色蟒袍的顧行之,他眉目間透著不耐,正同謝辟無聲對峙。「微臣參見郡主!」
大理寺少卿何衛,是第一個看見謝靈芸的。他行禮的時候,還帶著一絲迫切,畢竟郡主若是還不來,三皇子就要衝進去抓人了!「何大人不必多禮。」謝靈芸微微抬手,方才還恨不得跟顧行之拔劍相向的淮王,就默默的往後退了一步。何衛見狀,言語間更加恭敬,「主要是陸錦衣一案,尚有一些疑點。還請郡主配合調查,以便我們早日查清真相。」「你們自己無能,還想怪到我妹妹身上?」謝景章沒好氣的癟癟嘴,絲毫沒把大理寺的人放在眼裡。正要再說的時候,只覺得腳上一痛——他的好妹妹,退後一步,正好踩在了他的腳上!「妹,妹妹?」謝靈芸回頭,方才還帶著笑意的臉瞬間變得凶神惡煞起來,無聲的說了兩個字,「閉嘴!」「何大人,你儘管問,小女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完之後,還柔柔的朝著顧行之那邊拂了拂身,「三皇子殿下若是有什麼想問的,小女子也一定配合。」她眼含秋波,可是顧行之卻視而不見。反倒是何衛盡職的問道:「請問郡主,確定當初看見的人是陸錦衣嗎?」當然,不確定。謝靈芸面帶微笑,努力回想,「當日我被人從後面推下水,落下去的時候,只看到了一片粉紅色的裙擺,上面還綉著海棠。」而當日穿海棠花樣的人,只有陸錦衣。「可是陸小姐堅持,她並未推你入水。」何衛雖然面上恭敬,實際上卻在觀察著謝靈芸的神色。「恍然一瞥太過匆忙,郡主,會不會記錯了?」謝靈芸嘴角的笑意瞬間散去,「何大人,是覺得我污衊了她么?」「下官不敢!」嘴上說著不敢,但何衛卻並不真的這麼認為,此案太多蹊蹺,雖然根據他們調查到的線索來看,陸小姐並不無辜。可郡主,似乎也不那麼清白。「僅憑一片裙擺,你如何能夠斷定?」顧行之本來不想插手,但這事扔在了他的頭上,自然也沒有辦法棄之不顧。「如今沒有任何人證物證,僅是你的一面之詞,沒有辦法定罪。」謀害皇親國戚乃是重罪,陸錦衣在牢里已經崩潰,但仍舊死咬著不肯認罪。相府那邊也在給大理寺施壓,愁得大理寺卿掉了好幾縷頭髮。他既接了此事,就不打算再拖下去。這位郡主是無辜被害也好,還是故意陷害,都跟他沒有關係。他要做的,就是找出真相,立馬結案!「三皇子,你這是懷疑我嗎?」謝靈芸震驚得往後退了兩步,頭上的步搖都跟著晃了晃,手上的鈴鐺更是發出細弱的聲音,將驚訝表現到了極致。她先是欲語還休的看了顧行之一眼,然後眼眶微微發紅,抬手掩面道:「罷了,既然是你,那我也認了。」說完,便施施然的走到了何衛跟前,「何大人,許是那日我看錯了。反正我也沒出什麼事,就把陸小姐放了罷。」她明明委屈至極,可是說出來的話,卻無比寬容,「我不願讓三皇子為難,就,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