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顧行之的隱忍
顧行之雖然是他最小的兒子,但是在這幾個兒子之中,資質卻是最佳。
記得他出生之後,因為沒有生母照顧,所以瘦瘦小小的,看著令人十分不忍。所以自己便將他帶在身邊,是唯一一個親自教導的孩子。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孩子小的時候還冰雪聰明活潑可愛,長大之後,性子卻越發彆扭起來。
後來又誤食了五石散,性情更是大變,好幾次,在宮中的時候就突然發瘋。雖然不想承認,但在內心深處,對於這個兒子,顧盛的心中還是有些懼怕的。
所以他儘可能的在物質上賞賜於他,這樣,也能夠照顧一二。至於承歡膝下這種事情,他寧願讓老大老二來,也不敢讓老三過來。
最近聽說顧行之在讓太醫診治,還以為能夠看到點希望,結果沒有想到,也是空歡喜一場。
不過這樣也好,這個小兒子這些年因為有他的恩寵,所以行事也頗有幾分肆無忌憚。若是他恢復了正常,恐怕皇子之間的平衡就要打破了。
雖然心中有過一絲失落,但更多的,卻是慶幸。
治不好也好,他是大宴的帝王,難道還養不起一個兒子?就算以後換人登基,他只需要給顧行之留下一道保命的遺詔,也能夠護他安穩此生。
如此想來,倒也甚好。
張太醫這次從太醫院出來,察覺到之前跟著自己的人,只是站在門口看著,並沒有再跟隨出來。
他若無其事的往外走,直到出了宮門上了馬車之後,這才確定,盯著他的人似乎已經撤了。
進了三皇子府,他在下人的帶領下,來到顧行之的房間。這裡的人已經全部都清理過了,所以說話也不用顧忌。
於是,他便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三皇子,不過,對方似乎並不在意,「看不到自己想看的,自然就不用盯著了。」
劉公公在旁邊欲言又止,但是看了看正在診脈的張太醫,便將話收了回去,並沒有開口。
不過這次張太醫診脈的時間有點長,似乎是有了什麼變故。
「怎麼了?是不是有哪裡不妥?」劉公公不敢放過張太醫的任何錶情,哪怕再細微,都能夠在他的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顧行之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配合用藥。雖然沒有什麼明顯的成效,但至少時不時的頭痛,得到了一些緩解。
劉公公以為這是治好的癥狀,怎麼張太醫的面龐,如此嚴肅?
「敢問殿下,這段時間可睡好了?」張太醫憂心忡忡,他這方子沒有錯,用的劑量也沒錯,可是這喝的人,卻沒有配合上來。
醫者父母心,張太醫能夠被顧行之看重,也不僅僅是因為他能夠培養成自己的心腹。更多的,乃是張太醫原本的品質,本就是至仁至善。
張太醫板著臉,不滿道:「恕臣直言,之前便叮囑過殿下,服用這葯一定要注意休息,切不可優思過重,否則不僅不會有成效,反而會令病情加重。」
太醫院的太醫們,用藥的時候,經常會叮囑病人,一定要保持心情愉快,不要思慮過多。
可是這些話,旁人往往都當成了耳邊風。若是尋常的小病小痛,倒也罷了。無非便是好得快與好得慢。
但顧行之這毛病,本來就是由心而起。五石散對他的確有影響,但並不至於此。更多的,乃是他自己曾經受過的心傷。
傷及至心,無法自拔,所以他走不出來,這瘋病也就好不了。
劉公公聽懂了,驚訝的看著顧行之,「殿下,我記得這幾日老奴盯著你,很早房間里便熄了燈……」
原來,殿下竟然沒睡么?
顧行之有些不忿,他的確是想配合,但是一躺下,那些東西就跟洪水猛獸一般,往他的腦海裡面撞,「我睡不著。」
他明白,張太醫說的這些話,並不是危言聳聽。他自己也能夠感覺得到,最近的確要比以前好一些了。
但是,這並不包括入夜時分。
「我每次一躺下,就感覺有女人在我耳邊哭喊。一閉上眼,就能夠看到屍山血海。這些事情我沒有經歷過,可是每次一睡覺,就會反覆在我的夢中出現。」
張太醫面色凝重,他想了想,道:「恐怕還是同這葯有關,服用藥物之後,如果思慮過重,就容易造成夢魘。」
這並不是沒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再加上殿下本來就無法做到靜心凝神,所以藥物的作用也會變本加厲。
劉公公有些擔心,「那這葯還能再用下去嗎?」
張太醫擺擺手,「劉公公有所不知,雖然這葯的後勁大,但也十分有效。雖然殿下現在有些受到影響,但對原本的病症,卻是有利的。」
只不過,看到顧行之眼底的烏青,張太醫還是開口道:「微臣這就給殿下開幾劑助眠的葯,還望殿下能夠堅持用藥,只要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顧行之這段時間,幾乎是徹夜未眠,此時精氣神也不怎麼好。但是當他聽到太醫說有效的時候,到底還是打起了幾分精神,「那就好,劉公公,去送送張太醫。」
劉公公把張太醫送出門,然後拉著他,悄聲問道:「張太醫,殿下這病,究竟如何?」
有些話,他擔心張太醫當著顧行之的面不好說,所以才多嘴問一問。他害怕張太醫是為了安慰顧行之,故意說的假話。
都是宮裡的人精,張太醫年紀輕輕能夠混到如今的地位,靠的也不僅僅是醫術高明。當即就不虞道:「劉公公,這是不信任我了?」
「哪裡,哪裡……」劉公公笑著道,「你也知道,殿下那性子。老奴是擔心張太醫有些話不好直說,這才多嘴問一問。」
他臉上已經布滿了皺紋,曾經宮裡的小太監,經過這麼多年的歲月洗禮,也早就過了上躥下跳的年紀。
唯一掛心的,也就這位小殿下了。
「不瞞你說,老奴是真的擔心殿下。」劉公公也不賣關子,直言道:「殿下這幾日,看著熄燈了,其實都坐在床上,徹夜難眠。都這樣了,還怕我們擔心,提都沒有提過。」
張太醫面色緩和了一些,「我知道殿下不好受,但是,我也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要想有效,就必須要撐過去。如果加重其他的安神藥物在裡面,那麼以後便會依賴這些藥物,假以時日,這個病症好了,又留下了另外一個隱患。
如果為了討好顧行之,張太醫肯定先緊著醫好他,至於以後的事,他自有一百種辦法搪塞過去。
可是,他寧願死,也不會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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