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到底是誰
金烏西沉，夕陽餘暉散盡，皇帝才攬著蕭貴妃從溫泉店裡出來。
張公公見皇上終於出來了，一甩手裡的浮沉便跪了下去。
「皇上，北面傳來戰報。」
高啟明像是感覺出了什麼，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道：「說。」
張公公頓了頓，才沉聲道：「永霖城失守，趙南流陣亡！」
高啟明聽到這裡臉色一沉，本就發黑的臉色更是陰鬱扭曲，「趙南流死了？他也是廢物一個！」
張公公垂著頭，眸子動了動，道：「稟皇上，還有一件事。」
皇帝深吸一口氣，暫時壓下心裡翻滾的殺意，道：「說！」
「殺死趙南流的是沈星瀾。」張公公道。
聽到沈星瀾的名字高啟明眯了眯眼睛，「他竟然沒死？」
如果是沈星瀾殺了趙南流他倒是覺得趙南流也沒那麼廢物了。
「好一個鎮北王，私藏逆臣，我看他是早就想反了！」皇帝冷聲道。
「皇上息怒，沈星瀾也死了，被趙南流用最後的力氣殺死了。」張公公道。
果然，皇帝聽到這個消息臉色好了很多。
「這個趙南流也不是沒有一點作用，那就讓趙家那些人多活一段時間吧。」
張公公領命，退了下去。
張公公退下后，蕭貴妃本來想纏著皇帝去她的宮裡，而皇帝難得的興緻缺缺，自己去了御書房。
雖然沈星瀾死了讓他沒那麼生氣，可是永霖城破，他哪裡輕鬆得起來。
不過，之前鎮北王用兵神勇，很可能是因為沈星瀾。
現在沈星瀾死了，他也未必還會和從前一樣好運。
……
沈星瀾是第二天上午醒的，而林晚比他醒的還晚。
林晚知道沈星瀾沒什麼大礙后也沒去看他，而是先和啞巴吃了飯，然後又慢悠悠收拾了一下東西。
倒是沈星瀾被兩個士兵抬了回來。
他臉色蒼白，是失血過多的樣子，那張臉卻仍然俊美得無可挑剔，反而還多了幾分病弱之美，少了幾分冷清。
等到帳子里的人都走了之後，沈星瀾抬眸，直直望著林晚。
林晚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轉過身，道：「看你也死不了，我明天回去了。」
沈星瀾沒說話。
昨晚林晚救他的時候他是有意識的，也聽到了林晚喊他的名字，還、還親了他……
可是，現在鎮北王的軍中還不知道他的身份，她是怎麼知道的？
沈星瀾眉心動了動，有些入神。
他想到之前林晚做夢夢到趙家的事情，難道，她真的只是做夢？
天下會有這樣巧的事情？
之前他是有八分信的，而現在他卻只有三分信林晚的話。
仔細想想，自從那次她被人打傷后就變得不一樣了，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沈星瀾想得入神，一隻纖瘦白凈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接著便被他一把握住了。
他看著面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只覺得驚艷感越來越濃了。
剛到上庸城時他便發現林晚變好看了，不光是外貌，就連氣質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而現在，她和之前那黝黑粗壯的農婦根本沒有絲毫的關係，不光瘦了下來，身材勻稱修長，皮膚也白了很多。
「你到底是誰？」沈星瀾將林晚來到近前，低聲道。
林晚瞳孔微動，接著一笑，「我當然是林晚啊。」
他們兩人靠得很近，沈星瀾甚至能在她的眼睛里看見小小的自己。
可是，他卻怎麼也看不透她。
過了片刻，沈星瀾才放開林晚，移開目光，道：「你不能走。」
「為什麼？」林晚道。
「現在外面不太平，而且，我這個樣子，你回去能和三個孩子交差？」
林晚：「……」
她想說怎麼不能交差，不過看著他蒼白無力的樣子，她便沒說。
其實這幾天沒有敏寧郡主煩她她還覺得在這裡待的挺不過的，可是現在沈星瀾受了傷，自然少不了敏寧郡主。
結果，過了一天，也沒見敏寧郡主現身，就連她的兩個丫鬟也沒看見。
沈星瀾像是看出林晚的疑惑，道：「你放心待著就是，敏寧郡主已經回去了。」
林晚有些意外，她竟然走了？
沈星瀾沒再說什麼，只是眼神明顯柔和了很多。
敏寧郡主確實已經走了，不過不是其他人說的被鎮北王送的，而是自己走的。
她被鎮北王放出來之後便聽說沈星瀾戰死的消息，之後她擠出幾滴眼淚，離開了這個「傷心之地」。
之後的兩天林晚和沈星瀾搬進了永霖城裡居住，主要是為了沈星瀾的傷。
帳子里還是冷，不比在屋子裡。
沈星瀾養傷的時候鎮北王來看過他兩次，之後就讓他安心養傷。
林晚一直偷偷觀察沈星瀾，發現他十分的平靜，這讓她覺得不太對勁。
外面都在傳趙南流是被沈星瀾殺死的，可是她卻不信。
其他人不知道沈星瀾和趙南流的關係有多特殊，林晚知道。
所以，林晚寧願相信沈星瀾自殺也不相信他會殺趙南流。
而且，趙南流死了他也不會如此平靜。
林晚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尤其是後來林晚得知沈星瀾「戰死」那晚，鎮北王派兵找過他，幾乎找了整個永霖城。
結果那麼多人卻沒有找到他。
林晚和沈星瀾住在靠近太守府的一個院子里，還有好幾個下人照顧他們。
這裡房間多，林晚便自己住一間。
啞巴也跟著過來了，住在林晚的隔壁。
晚上吃完飯，林晚去找啞巴，啞巴睜著漆黑清澈的眼睛看著她。
「啞巴，我想問問你，你知道沈星瀾的時候能聞出他之前去過什麼對方嗎？」
啞巴眨了眨眼睛，像是沒太懂林晚的意思。
林晚道：「他那天在小巷子里，當那不是他受傷的地方，應該是受傷之後去的，你能聞出他還去過其他地方嗎？」
啞巴這才明白林晚的意思，他眉心蹙了蹙，想了片刻，接著點了點頭。
他不能說話，只是比劃了一些什麼，林晚卻能看出他比劃了一個方向，和發現沈星瀾的那個小巷子不在一個方向。
比劃完之後，啞巴又有些失落。
因為他當時沒在意，現在味道也消散了，他也找不出了。
林晚笑了笑，道：「你已經很厲害了，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啞巴微微一愣，臉頰悄無聲息的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