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別怕，以後不會有人再敢打你了

黃廷暉看了小丫頭幾眼。

他是根本沒有想到，眼下神色明顯比之前好了許多的小丫頭，竟然自帶吃貨基因。

吃貨好啊！

能吃是福。

不過對於現在飽一頓，餓一頓的黃廷暉而言。

他只想認真的告訴小丫頭什麼叫做跟著「黃哥混，一天餓三頓」這個道理。

「廷暉哥哥，你等一下！」小丫頭像是想起了什麼的。

她打開茅草屋的房門，從裡間小心翼翼的抱出了一袋子小米。

那模樣兒慎重急了，像是生怕手裡的這「無價之寶」，被什麼人給搶了去。

「廷暉哥哥，人蔘換的那袋子小米，還有三兩銀子！」

「給你！」

小丫頭將自己用人蔘換來的三兩銀子和一袋小米，毫無保留的遞給了黃廷暉。

那一瞬間，黃廷暉愣住了。

有涓涓暖流在他的心底流淌，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遞過銀子和小米的小丫頭兒。

黃廷暉只覺得自己的心底，被一片溫暖所包裹。

毫無保留的信任！

這個世間怎麼可能會有這麼純凈無瑕的女孩子？

還是一個被世人所厭惡、所欺凌的女孩子，她竟然會將自己的所擁有的一切。

全部給了自己！

小丫頭難道沒有想過，這世間人心難測嗎？

黃廷暉不知道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女孩子是怎樣。

但他相信在後世之中，這樣的女孩子近乎絕跡。

看著小丫頭純凈的眸子，黃廷暉接過了那三兩銀子和一袋小米。

小丫頭竟然長舒了一口氣，她那般溫暖的笑著。

「小丫頭，你不怕我把這些錢都貪了，把這袋小米都吃了！」

「把你給趕跑了？」黃廷暉忍不住看向吳菲蓮問道。

小丫頭的腦袋瓜子搖的像是撥浪鼓一般，她只是回答道：「廷暉哥哥給了我窩窩頭！」

「小蓮昨天吃的好飽！」

「好開心！」

世界上有那麼一種人，你給了他一點陽光。

也許只是一點陽光，但對於那個人而言。

這就是她的整個世界。

而昨日秋雨中摔倒在泥潭中的那個女孩，她見到了人生之中的第一束光。

這束光照亮了她的心房。

那麼一瞬間，黃廷暉莫名的心疼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兒。

「我們去做飯！」

「昨天吃了一個小窩窩頭兒，根本不夠呢！」

「做小米粥吃！」

不由小丫頭分說，黃廷暉拉著小丫頭的手就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生火，做飯！

火摺子引燃乾燥的引火物，黃廷暉將木柴兒放進了灶台之中。

橘紅色的火苗兒跳動著，就等著小丫頭將小米放入灶鍋中。

做好一切的黃廷暉抬頭一看，小丫頭輕輕提著那袋小米兒。

她將一個破碗裝得滿滿當當的，另外一個破碗只裝了一點點小米兒。

丫頭甚至覺得那破碗中裝的小米兒有點多，她竟然將破碗中的小米倒了一半放進小米袋中。

黃廷暉不明其意。

「小蓮，這是在幹什麼？」黃廷暉有些奇怪的問道。

「小蓮是女孩子，歲數小，吃不了太多。」

「剛才倒的太多了，浪費小米！」丫頭用繩子將小米袋綁了起來，綁得牢牢的。

生怕自己綁得不牢，小米袋兒撒出了米粒兒。

「那這碗是？」黃廷暉指著另外一個滿滿當當的破碗問道。

「這是廷暉哥哥的，廷暉哥哥是男人，要多吃點，才不會餓肚子！」

單純的小丫頭極為認真的說道。

黃廷暉看著吳菲蓮，心中五味雜陳。

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過了片刻，黃廷暉站了起來，他將自己那隻小破碗中的小米倒出一半，放在了小丫頭的破碗中。

「你吃多少，我就吃多少！」

「沒有多和少之分！」

黃廷暉知道，和小丫頭講道理是必然講不通的。

受封建社會荼毒十幾年，小丫頭某些行為一時半會兒是改不過來了。

「可是，廷暉哥哥……」小丫頭抬起頭看向黃廷暉。

「在我的家裡，哥哥的話就是規矩。」

黃廷暉用「霸道總裁」般的語氣對小丫頭說道。

小丫頭這才敗退了下來。

將一些野菜放入灶鍋中，蓋上鍋蓋煮上一段時間。

再打開鍋蓋，有一股小米粥的味道撲鼻而來。

已經很久沒進食的黃廷暉，一時間食指大動。

將小米粥平分在兩個破碗中，黃廷暉弄來了一張破桌子。

將兩個破碗放在了破桌子上。

「小蓮，快過來吃！」黃廷暉招呼道。

小丫頭卻沒有移動自己的腳步，她看向黃廷暉，有些怯弱的說道：「沒事的，哥哥！」

「小蓮不坐這裡，女娃兒吃飯應該站著的！」

聽到小丫頭這麼說，黃廷暉嘆了一口氣。

真是個被封建社會荼毒已深的女娃兒啊。

「不記得我剛才說了什麼么？」

「在我的家裡，哥哥的話就是規矩。」黃廷暉佯怒道。

眼見黃廷暉生氣，小丫頭這才有些惶恐的坐在了位置上。

「這才乖嘛！」

「快吃，不夠我這裡還有一些！」黃廷暉笑著摸了摸小丫頭的頭髮，像是哄小孩子一樣。

「嗯！」吳菲蓮甜甜的點了點頭，她端起了手中的破碗。

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這是她這一生、是她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以來。

喝的最好喝的小米粥。

茅草屋外，秋風呼呼的刮著，小妮子搶在黃廷暉的前面將破碗和鍋灶都洗了一遍。

看到這一幕的黃廷暉微微嘆了一口氣，滿滿的罪惡感。

此時，天色已經變暗了下來。

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這一次，小丫頭不肯黃廷暉再在廚房將就一晚上。

無奈之下，黃廷暉只能念叨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躺在了小丫頭的旁邊。

夜色深沉，茅草屋外似乎又是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兒。

聽著「呼呼呼」刮著的秋風，想到二叔是要讓劉嬸子來做媒。

黃廷暉就一陣心煩意亂，他有些睡不著了。

而此時，躺在另外一床被子中的小丫頭已經沉沉睡了過去。

黃廷暉左右睡不著，他試圖越過小丫頭，起身燒壺水喝。

這時候，一陣夢話傳了過來，小丫頭突然間整個人蜷縮了起來。

她的小手抱著腦袋兒，像極了嬰兒的模樣兒。

不過借著微弱的光，黃廷暉能夠明顯的看到小丫頭的表情極為痛苦、極為害怕。

「爹爹，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好疼啊，好疼啊！爹爹，小蓮好疼啊！」

「小蓮不是怪物，小蓮真的不是怪物！」

「娘，不要把小蓮賣了好不好，不要把小蓮賣了好不好！」

「小蓮會幹活的，小蓮會煮飯、洗衣服、會種田的……」

「娘，不要賣掉小蓮，你讓小蓮做什麼都可以……」

夢囈之中，小蓮的身軀在顫抖，她那雙小手兒緊緊握住了被單兒，像是在害怕自己只要鬆開手，就會被自己的父母當成貨物一樣賣掉。

像是尖銳的鋼針狠狠的扎了一下黃廷暉的心臟。

看著吳菲蓮那痛苦、嬌弱的模樣兒，黃廷暉心疼至極。

這個嬌弱的小姑娘，她到底是經歷了怎樣的苦難啊！

她那十幾年的歲月之中，又是在何等灰暗的地獄中度過的啊！

不由自主，黃廷暉抱住了吳菲蓮。

他輕輕拍著小姑娘的後背，一遍又一遍的安慰道：「不會賣掉的，不會賣掉的！」

聽到黃廷暉的安慰，吳菲蓮痛苦的表情稍緩。

緊緊抓住床單的手慢慢鬆了開來。

看著像嬰兒一般蜷縮成一團的小姑娘兒，黃廷暉在她的耳邊輕語道：「小丫頭，別怕！」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人打你了，不會再讓人來欺負你了！」

「誰敢欺負你，我跟他拚命！」

黃廷暉話音落下，小丫頭輕輕動了一下，她的檀唇微啟，「廷暉哥哥……」

那語氣之中，有著說不出的依賴與眷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