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荊州。
兵馬駐紮在荊州城外,而司馬晴晴和一眾將領在城中。
他們商議了一整晚,最終決定是駐兵在荊州,等待時機再攻打秦州。
一眾將領都回去休息了,司馬晴晴和朱炎在書房中繼續談論著形勢。
這次行軍作戰並沒有顧有為,他的任務是駐守西南。
司馬晴晴留下了司馬准和幾個得力手下,有司馬准牽制著顧有為,她相信他不會背叛她。
司馬晴晴正想跟朱炎談論之後的打算,就在這時一封來自江南那邊的信送到了司馬晴晴手中。
來自江南,司馬晴晴沒想到是誰。
可看完了信之後她臉色都難看了。
是陳培堯的人送過來的信。
當初讓陳培堯把洛瀟笙送到了江南,以確保他不被司馬家那群老東西發現蹤跡,所以她沒讓自知道洛瀟笙的下落。
可如今竟然成了陳培堯威脅她的把柄。
陳培堯讓她退兵。
呵。
就憑陳培堯把洛瀟笙帶到京城她都不可能退兵。
方才著急一掃而過,這會兒再重新看過這封信,她察覺到了不對勁。
什麼叫了洛瀟笙父子?
「怎麼了?」朱炎問
司馬晴晴把手中的信給朱炎看。
朱炎已經幾年沒見到兒子了,再加上上次被司馬具接到府上就更加挂念。
所以此時看到這封信他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炳兒怎麼……」
他幾乎下意識問出這話,可話出口他就後悔了。
司馬晴晴視線猛地落在他臉上,問:「什麼炳兒?」
腦海裡面瞬間出現了「朱炳」這個名字。
可朱炎看完這封信之後提朱炳什麼意思?
「師兄,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朱炎抿緊了雙唇,他本來是想一直瞞著司馬晴晴的,可如今明顯是要瞞不住了。
遲疑了一瞬,朱炎還是決定把朱炳的身世告訴司馬晴晴。
「晴晴,你之前不是問過我兒子的母親嗎?不是別人。」
朱炎看著司馬晴晴,有些認真,司馬晴晴被他這樣看得莫名心慌。
「你想說什麼?」
她更加煩躁了。
朱炎深吸了一口氣,說:「朱炳的母親是你。」
司馬晴晴臉色大變,猛地站起身。
「胡說八道,我同你……」
說到這裡她卻突然一頓。
「是我兒子?」
朱炎點頭。
司馬晴晴快速回憶當初調查到的關於朱炳的事。
沒有母親,年齡和她那個孩子相仿。
難道……
「是我和阿笙的孩子?」
朱炎點頭。
司馬晴晴如遭雷擊。
「不可能……」
他們的孩子不是已經死了嗎?
「你覺得當年那孩子染上了天花是意外嗎?父親讓人查過,是馬珏和那群老東西想要光明正大除掉那孩子罷了。」
「所以當初炳兒還沒咽氣就被扔到了亂葬崗,還好當時父親讓人跟著,所以才及時救下了孩子。」
司馬晴晴那張明艷的臉沒了血色。
所以,黃玉墜子,是朱炳給唐嬌的。
她捂住了胸口,那是墜子所在的地方。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明明有很多機會的。」
如果知道那是她的孩子,她早就接回到身邊。
如果知道那是她的孩子,她肯定不會把他當成控制朱炎的把柄。
她都做了什麼啊!
朱炎看著司馬晴晴的臉色,沒有說出來任何的借口。
他也有私心。
司馬晴晴怔怔坐回到了椅子上,眨眼間那雙好看的雙眼神色凌厲起來。
「攻打秦州。」她說。
朱炎不贊同。
「晴晴你別衝動,秦州並不是那麼容易攻打的,而且,我們也無法確定這是不是陳培堯的陰謀。」
「管她什麼陰謀陽謀,我十萬兵馬,還能害怕漠北和江南水軍不成?」
朱炎還是著急道:「晴晴!我們該從長計議!」
「那不是你兒子你自然不擔心了!」司馬晴晴彷彿失去了理智。
朱炎像是被人砸了一拳心口。
「炳兒兩個月我就照料他,六歲之前從來沒離開過他,我對他的感情不比你淺,現在我們應顧全大局!」
兩人說話幾乎都是用吼的。
司馬晴晴難得看朱炎這麼生氣,她也漸漸平靜下來。
「你說,現在該如何?」她有些無力。
朱炎也冷靜下來坐下。
「按兵不動。」朱炎說。
「阿笙和炳兒可是還在他們手中。」司馬晴晴說。
「陳培堯把他們帶去京城的目的不就是想讓我們進攻秦州嗎?我們再想想其他對策。」
司馬晴晴用力閉上了雙眼,再睜開雙眼時眼底一片清冷。
「叔父那邊來消息了嗎?」
「沒有,不過既然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在京城遠比我們了解京城的情況,既然他沒讓我們去進攻,那肯定是時機不對。」朱炎說。
「再說了,太子殿下不是還被咱們扣留在西南?他們手中有我們重要的人,可我們手中何嘗不是有對於他們乃至是整個文朝重要的人呢?」
司馬晴晴點了點頭,說:「時間不早了,師兄也回去休息吧。」
險些忘了今日是除夕。
*
年後陳培堯又忙了起來,戰亂期間唐嬌不放心遠在碧城縣的家人,給他們寫信讓他們來京城。
信是送出去了,沒幾日收到了回信,明氏卻說不想進京,等世道和平了之後再過去。
既然明氏不願意過來,那唐嬌也不勉強。
如明氏所說,京城也不一定就是安全的地方。
洛瀟笙和朱炳已經到了京城,唐嬌是沒見到,陳培堯說是人被送進了皇宮。
消息也被故意送到了司馬晴晴那邊。
可那邊比唐嬌想象的還要淡定。
司馬晴晴的西南大軍一直駐紮再荊州,一直沒攻打秦州的意思。
「看來司馬晴晴是看出來了你們的計劃。」唐嬌對陳培堯說。
陳培堯依舊不怎麼著急的樣子。
「我說你怎麼這麼淡定,是不是還有什麼策略?」唐嬌問。
陳培堯輕輕點頭。
「策略說不上,不過是兵行險著,給司馬晴晴來一個釜底抽薪罷了。」
唐嬌不解。
陳培堯繼續說:「你覺得我們讓假冒的太子被扣留在西南還有什麼目的?」
唐嬌想了想,還是想不明白。
「顧有為。」
唐嬌眼皮微微跳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要策反顧有為?」唐嬌問。
陳培堯點頭。
「顧有為不是傻子,如今司馬家是謀反的大罪,若是司馬家能成事,那他也不過是一個被司馬家掌控的工具,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可反過來,若是他配合我們,從而成了打敗司馬家的功臣,再加上他的能力,難道若大的文朝還沒他的施展之地嗎?」
真的是這樣嗎?
顧有為恨陳培堯,更加眷戀權勢,就算司馬家沒了,他也會被牽連,頂多就是一個對抗逆賊有功的罪臣。
唐嬌張了張嘴,還是沒把心裡的猶豫說出來。
陳培堯看著唐嬌的臉色,問:「夫人是在擔心他?」
「他擔心他做什麼?我只是擔心事情會不會順利進展。」
陳培堯輕笑看著唐嬌,說:「夫人不必擔心,凡事都是有我在呢。」
唐嬌也笑了,把剛做好的衣服給他。
「新衣服,穿穿看,有不合適的再改改。」
陳培堯趕忙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試穿新衣服。
唐嬌對他的尺寸還是很了解的,衣服正好,沒有地方需要修改的。
次日一早陳培堯就穿上了新衣服悄悄出了城,進了一座宅子里。
這宅子距離唐嬌的織造坊不遠,陳培堯過來時還碰到了余清荷。
她就被安排在住在這裡。
「阿堯這麼早過來,可用早飯了?」
「用過了,姨母進來身子可好?」
余清荷笑著說:「都好,是來見太子殿下嗎?人在裡面呢。」
「是,那我先進去了。」
陳培堯去了裡面,見到了太子。
太子正在用早餐,看到他進來示意他坐下。
陳培堯先把朝中布局跟太子說了。
「太子」被西南軍扣押之事讓朝堂中一派恐慌,更是有人打算要改立太子的意思,其中呼聲最高的就是四皇子。
陳培堯說完,太子哼笑一聲放下了筷子。
「一群老東西,都有誰?」
「我想殿下應當能猜到。」陳培堯說。
那些人太子心裡有數。
「不過其中一個或許殿下沒想到。」
「誰?」
「襄陽王世子殿下。」
聽完太子果然擰緊了眉。
「他?」
陳培堯說:「沒錯,其實也不是毫無徵兆,我外公家的那個丫鬟婉兒被司馬具利用,而這個婉兒又被襄陽王世子收了房,這其中司馬具不可能和襄陽王世子沒牽扯。」
太子冷笑,「我倒是沒想到,平日里在本宮面前老實本分,整日表忠心,背地裡竟然還有這樣的心思。」
「不過本宮倒是納悶,那樣一個廢物,司馬具想利用他什麼?」太子問。
「殿下是不是忘了,襄陽王世子殿下在巡防營,手中也是掌管了將近一半的巡防營兵力。」
太子確實忘了。
仔細想,當初還是他把那廢物提拔到了巡防營。
「當初本宮也只是想讓他在巡防營打發時間,倒是沒想到竟然他還有這樣的能力。」
能掌控巡防營一半的兵力,也真是厲害。
陳培堯看向太子,說:「他出身皇家,而且距離那個位置那麼近,自然是有野心。」
越是要既然有野心,給這樣的人小小的支撐都能往上爬。
這也是他為何會如此篤定顧有為會同意看傾向朝廷的原因。
太子按壓了一下眉心,說:「這般就麻煩了。」
「倒也不麻煩。」
太子看向他。
「何解?」
「司馬具這人很難信任別人,在京城這邊沒有十足把握之前,司馬具不可能離開京城。」
「如今京城各處都在通緝司馬具這個逆賊,以前追隨司馬具的那些人生怕受到牽連在朝堂之上都當縮頭烏龜,能給司馬具藏身的,恐怕只有襄陽王府了。」
襄陽王不敢做這種事,再加上襄陽王和司馬具本來就有仇怨,所以也不會有人懷疑到襄陽王身上。
這也正好讓司馬具鑽了空子。
太子看著陳培堯,問:「你可有什麼辦法?」
「如今京城被圍,司馬具是沒法離開,而且他也不可能一直都藏著,若是我們給司馬具一些壓力,秦州那邊也好辦了。」
太子完全信任陳培堯,點頭說:「既如此,這事就交給你來辦吧。」
「是。」
陳培堯沒在這裡太長時間就離開了。
朝中局勢不安,為了安撫百姓,朝廷打算好好辦一場上元節,而且到時候皇上會同大家共度元宵。
上元節是陳培堯來辦的,為了確保皇上的安全,要調用大量巡防營的兵力同御林軍配合。
而關於皇上的安排,也只有此時承辦上元節的中心人員知道。
襄陽王世子就在其中,關於那晚上皇上何時會出宮坐上步攆,去哪裡同百姓慶賀,這些他都知道。
當天晚上回了襄陽王府他就找司馬具談了這事。
司馬具還是比較謹慎的,下意識問:「可屬實?」
襄陽王世子點頭。
「不能更真實了,陳培堯甚至是讓我們簽字畫押,若是此次部署泄露,是殺頭的大罪名。」
他這樣說司馬具就放心了很多。
「如何?如今整個皇城的部署都已經在我手中了,大元帥可打算行動?」
這種機會錯過了可就沒了。
司馬具自然也知道。
「讓我再想想。」
襄陽王世子都著急了。
「還有什麼好想的?您手中可有十萬西南軍,直接往京城這邊攻過來,京城這邊有我,強強結合自然能成功。」
「還有就是,太子都在咱們手中,大元帥還害怕什麼呢?」
不得不說襄陽王世子這一番話很讓人心動。
而且還有就是,留給他們的時間確實不多了。
大軍駐紮在荊州也不是長久之計,或許,上元節是上天給他的一個機會。
這般想著,他用力閉了一下雙眼。
「好,那我們詳細部署一下,上元節行動。」
襄陽王世子臉上的笑容瞬間放大了。
他很高興,彷彿那個位子距離他更近了。
「今日我讓廚房多做些飯菜,咱們好好喝一頓,提前慶祝一番。」
司馬具看著這個已經快要得意忘形的人,暗暗壓下來心裡的鄙夷。
「不必了,現在形式緊張,還是低調為好,這裡雖然安全,可府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和殿下一樣的心思。」
若是襄陽王知道他躲藏在府中,的怕是根本就不顧及世子的性命。
畢竟襄陽王對這個世子也不是非常滿意。
司馬具提到這一點襄陽後世子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幾分。
「那就聽大元帥的,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明日我過來跟你商量上元節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