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落

人間十載。

妖魔退，天下平定。

聖人黃袍加身立身殿堂之上，得萬民俯身叩拜。

「白先生，若不是您所繪製的精怪圖，這天下黎民將永遠處身於水深火熱之中，人族怕是永不得翻身，孤代替天下萬千人族感謝您的相助。」聖人感激言道。

白澤卻只是淡然的笑道：「這是天道的旨意，我只是奉天命而已。」

聖人道：「不知白先生想要何獎賞，只要是孤能做到的，絕不推辭。」

白澤手指摩挲著胸口的墜子，默了片刻，聲音輕柔：「那就幫我建一座墓吧！」

聖人面露驚色，大為不解道：「先生何意？」

白澤眼眸半闔，不做言語。

曾經妖魔當道的凡塵，短短十載過去，如今人族興旺，愈發繁榮昌盛。

白澤不顧聖人挽留，請辭后孤身離去。

原本晴朗的天空烏雲密布，雷聲大作，白澤抬眸望了一眼西邊的方位，在那裡，他看到自己被無數精怪分食挫骨的未來。

白澤指腹不停摩挲著骨墜，最後選擇朝東面的方位轉身。

烏雲愈發濃厚，空氣中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氣，雷霆化作游龍在雲層中穿梭，雷聲震耳欲聾。

「白澤，你這個妖族敗類，為了幫助人類竟然背叛同族，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數以萬計的妖魔精怪阻住白澤的去路，因白澤繪製的精怪圖，將它們的弱點全部暴露於人族，精怪們受到打壓，退縮一隅之地苟且偷生。

如今它們得知白澤孤身離開人族，早早埋伏在此。

白澤攥緊手中骨墜，驀的一笑，他眼眸眯起道了句：「還真是天命難違啊！」

＊

忘川河面波浪掀起，狂風呼嘯，血雨砸落在小喬的臉上，她抬眸看向灰色天空的冥域，她自誕生數千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冥域會下雨。

「孟婆，下雨了。」

原來雨竟然是紅色的。

一滴滴血雨砸在她的身上，她身上的紅衣也愈發鮮艷。

孟婆冷淡的面容僵住，握著湯勺的手幾不可查的顫抖。

一旁有個見識博學的投胎鬼說道：「這是有神聖隕落啊！相傳若是神聖隕落，天地鬼三界將會降下血雨痛哭哀悼。」

「隕落？」小喬低喃這二字。

投胎鬼捋了捋鬍子，他應道：「你聽那風聲是不是痛哭的哀嚎聲？」

狂風席捲，時而嗚咽，時而哀嚎，好似真的在痛哭。

小喬抬起手，手指抹了抹眼角，眼淚與血雨混合在一起。

奇怪，她怎麼哭了？

「莫要聽他胡言亂語，只不過天降異象而已。」孟婆說道。

投胎鬼吹鬍子瞪眼，氣呼呼反駁道：「老頭子我才沒有瞎說。」

孟婆與投胎鬼的聲音被埋沒在風聲血雨里，小喬後退，她的視線被血色模糊，她跌跌撞撞朝著奈何橋頭的方向跑去。

這一次，沒有屏障阻礙她。

小喬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回眸，奈何橋上是孟婆擔憂的神色。

她張嘴，好像在說：「回來。」

小喬笑容苦澀，原來她早就可以離開這裡，困住她的只是心裡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