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看病
尹馨兒說著拉著薛庭遠的袖子蹲了下來,掩面而泣,「我已經想清楚了,薛郎,我昨晚上一夜沒睡……就是……想你……我知道了,我喜歡的人……是你。」
薛庭遠哪裡聽過這樣的軟話,整個人融化得端都端不起來了,哪裡還能維持住。
「薛郎,薛郎,你什麼都對你坦白了,你不要這樣,如果你也放棄我,我就……」
「你昨天不還說我們不會有結果的嗎?」
尹馨兒差點給忘了,被薛庭遠這麼一提醒,立馬想了起來,姐姐們說過,最打動男人的是委屈自己,求君成全。
於是哭道:「是,我曾經幻想過,會有一個男人迎娶我,可是,我現在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了。像我這樣的身份,要麼嫁給老舍翁,要麼給人當妾,當奴,當歌妓……我……我只想給你當奴當妾……」
「別說了……」薛庭遠已經明白了她的心意,他實在不忍聽下去,尹馨兒說的這些,其實都是為自己考慮,自己這樣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能娶她為妻的。
朝廷歷來雖然沒有明令禁止,但會降低自己的官職,甚至貶官,其他人也恥與自己為伍,然後會漸漸退出朝堂。
身為天下仕子楷模,憑藉讀書改變出身步入仕途,豈能敗壞朝廷風氣,讀書人的風氣。
他想要尹馨兒,只有一條路,那便是納妾。
他覺得尹馨兒心高氣傲,不會願意,但如今她為了跟自己一起,也甘願當妾了,他還有什麼不能諒解的呢。
想到這些,薛庭遠心裡的氣漸漸散了一些,再低頭看她抱住自己的樣子,未免又心疼起來。
「不是你的錯……」薛庭遠扶起尹馨兒,尹馨兒抱住薛庭遠便哭,「薛郎、薛郎……」
薛庭遠終於明白什麼叫「何意百鍊剛,化為繞指柔」了,喬玉蘿寫這句話給他的時候,他什麼都想象不出來,原來這就是。
「起來,快起來。」
「……你不生氣了嗎?」尹馨兒擦去眼淚,環住了薛庭遠的脖子。
薛庭遠一顆心狂跳起來,擊暈了頭。
在這深夜之中,喬玉蘿腦門突突直跳,起來喝了三大口涼水,想起薛庭遠躺在水缸下睡著的那天,竟然沒有問過他發生什麼事,到底是忙什麼去了。
薛庭遠已經好幾個晚上沒有回來睡了,想弄清這個事情也沒法急於一時。
如果這孩子真是戀愛了,就像白初薇說的,還是得看緊一下,萬一朝廷賜婚,公主要下嫁,就麻煩了。
薛庭遠跟尹馨兒走在空空寂寂的路上,盡向少人的城尾走去,直到秋葉浸透,涼風凍骨,兩人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送尹馨兒回去之後,薛庭遠只好一個人離開。
尹馨兒的房子附近,總有一個潦倒的男人靠牆捲縮著,薛庭遠看了那人一眼,沒什麼興趣,起步卻想起什麼,回身給他丟了幾個錢,這才離開了。
「謝謝!謝謝官爺!」
薛庭遠不敢回家,這深更半夜的,回去肯定要被娘和大哥盤問,無可奈何之下,薛庭遠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間。
這時候只有一個去處了,也是許多達官貴人晚上去的地方——勾欄。
薛庭遠並不想要裡面的姑娘,只是此刻能落腳的地方只有勾欄了,心想去喝杯小酒,找個地方睡一下也好。
太尉等人也經常去的,應該問題不大。
於是薛庭遠向燈火明亮的地方走去——尹馨兒說,她以前也曾在這裡面賣唱,直到被景王安置在府里。如今又恢復自由出來了,如果不將她接回去,尹馨兒這樣身世飄零,還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
第二天。
喬玉蘿在家等著陸知溫的消息,不知道朝廷會不會給薛庭義嘉獎,這樣雖然能得到積分,可是萬一這積分還不夠調配祛疤膏呢?那可就被動了……
徐貴妃就是懸在她頭上的那把達摩利斯之劍。
馮老先生是安全了,但自己卻置身危險中了。
正想著還有什麼辦法,做點什麼可以提高几分,阿辛走了過來:「夫人,隔壁徐二娘請您過去一趟。」
「她?她請我過去做什麼?」
「說是看病。」
「看病讓她自己來不成?」
「我也是這麼說的,但是徐二娘的態度好像……」
「好像什麼?」
「有些囂張,說您要是不去,可能會給薛家帶來災難。」
「什麼!」
喬玉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婆娘整天窺探我家,想整我?……」
喬玉蘿想起跟陸知溫吃飯的場景,自問當時飯館那麼熱鬧,外面又有拉二胡的乞討,她不太可能聽得見談了什麼的。
就算聽見了,她也聽不明白。
就算聽明白了,也不可能聽得懂。
「我去看看她要使什麼幺蛾子。」
「夫人,我陪你去吧。」
「也好。」
喬玉蘿想了想:「等等,你去取我的針包過來。」
「是。」
過了一會,兩人來到李御史家,門口的奴僕早已準備好,一看到喬玉蘿便將她帶到一間書房裡。
喬玉蘿跟阿辛看到書房,都張望了一下,這很奇怪,看病居然在書房。
徐二娘帶著春喜走了進來,「讓你受驚了吧,喬神醫。」徐二娘笑笑的,比平時自信多了。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想幫你而已。」
徐二娘看他還帶了阿辛,便說:「要不,讓他們兩個都出去吧,我和你單獨說。這裡太悶了,春喜,你把那邊的窗戶打開一下。」
春喜應了一聲,打開一面窗戶,那窗戶一開,光線立刻透了進來,連同潺潺的水聲。
原來正對著一個假山瀑布,花園布置好生玲瓏。
「好了,你們出去吧。」
阿辛跟喬玉蘿請示了一下,喬玉蘿同意了,阿辛便跟著春喜出去。
喬玉蘿在書房裡聞到一股男人的味道,幸好書墨味也挺重的,蓋了過去,不然更加不舒服。
這書房肯定不是徐二娘用的,喬玉蘿推測徐二娘是為他丈夫的眼疾請自己過來的。
「坐。」
徐二娘請她到窗邊的軟塌上坐下,案几上已經擺好了茶水,要不是對面的人噁心,這裡倒也清雅。
「說吧。」
喬玉蘿無意喝茶,很不喜歡這樣被動。上一個讓她被動的是景王和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