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壓抑
江荔眼帘垂下,已經說不出話來,眼睫合上,又緩緩睜開。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她想過,她是寧死都不會和霍資昭結婚,也更不會生下這個孩子。
盛羽集團董事長霍資昭與江荔定下婚期的消息,已經傳遍業界,更是傳到了蘇家人耳中。
夜色漸墨,濃雲聚集,盤旋在低空,這個時候若是抬頭望上去,那種壓抑感便一下子籠罩下來。
蘇懷清把車窗打開。
「空調關了吧。」
吳舟看了眼後視鏡,照做。
夏季已近尾聲,夜裡吹的風也不似之前那樣酷暑難耐,而是透著些涼意。
蘇懷清的手指扔放在車窗滑動器上,看著外面掠過的街景出神。
「不如,我讓陳斌去打探,把江小姐帶出來。」
吳舟早就有這樣的打算,他性子急,並且因為受了蘇鶴的恩,所以對蘇懷清,他只要能辦到的,就一定不會退卻,加上他跟霍資昭這個人本就有過節,這筆賬,他遲早是要算的,無論是替董事長,還是蘇懷清。
「不,別這樣做。」
蘇懷清沉默了片刻,這樣回應。
他自己最清楚,這些天他是怎麼過來的,每天都做噩夢,手足無措,他又何嘗不想立馬衝到霍家,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江荔救出來。
但是,留在霍資昭身邊,是江荔自己的選擇,她有她的目的,她甚至堅決到提出和他離婚。
如果他這樣做,會不會讓江荔之前為此做的努力付諸東流。
雖然他自己也知道,這樣的想法簡直算不上一個合格的丈夫應該有的。
車子駛到十字路口,正是紅燈,吳舟將剎車踩到底,話還沒問出口時,一道聲音突然傳來。
「可是,有多大的把握?」
蘇懷清把手收回來,眼神堅定。
吳舟一愣,思索了片刻,還是如實回答,「說不準,估計五成。」
他說著,立馬轉過身來看蘇懷清,「你放心,只要你決定好了,我就算是跟霍資昭拚命,我也把江小姐給救出來。」
吳舟雖然對江荔並無好感,但是如果蘇懷清有需要,他毫不猶豫地就要去做,並且要盡全力完成。
因為蘇鶴的死,他多次埋怨自己,他有責任,他的內疚也只好轉到蘇鶴的兒子蘇懷清身上,當做贖罪。
蘇懷清看著他,有些詫異,在他臉上仔細地打量著。
吳舟變化很大,自從跟著他,連那種陰沉沉的氣質都變了,跟人說話時,也會露出笑來,聲音也沒有以前那樣粗重。
蘇懷清並沒有多留意這些,直到他現在說出了這麼一句話,才讓他注意到。
「先別急,還有十七天,讓我再考慮考慮。」
他又朝車窗外看去,回應這麼一句。
兀地,蘇懷清又開口,「我想見一見她。」
烏雲徹底往下壓,街燈的強光都被削弱了些。
可能是駛離了市區,沒有了繁華街燈的映照,烏雲便肆意盤踞在頭頂上空,越來越低。
正在蘇懷清意識到是否有大雨將至,吳舟猛打方向盤,與此同時,右腳又是猛地把剎車一踩。
蘇懷清受了慣力,身體一下子往前傾,他趕緊扶著副駕駛座,才穩定住。
「蘇先生,前面有幾個人。」
吳舟呼吸帶喘,忙轉過來看蘇懷清。
現在他們在出了市區往北的郊區,是回家的必經之路。
車輛的遠光燈已經打開,他扶著前面的座椅往前方看出去,的確看到三四個人的身影。
吳舟反應靈敏且預見性很強,他沒有立馬就下車去看情況,而是先看清楚前面的幾人到底是什麼身份,想幹什麼。
由於這郊區的路本就偏,路燈昏暗,加上這烏雲密布,現在這條件,對他們不利。
「吳舟,打電話給劉警官。」
緊接著,他們眼見著那幾人退了幾步,往兩邊站定。
等對面有同樣一束強光照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意識到不對勁。
「轟——轟——」
那車子發動引擎,響起低吼聲。
「要撞過來了!蘇先生!」
吳舟趕緊倒車,可還是沒來得及,那車子已經如箭在弦,立馬朝他們的車撞過來。
砰——
那車子發了瘋似的,直接撞在車頭,撞了之後又往後退,再撞過來。
蘇懷清坐在車子後座,並沒有系安全帶,他只緊緊地抓著副駕駛座椅。
所以在這樣直接且劇烈的撞擊之下,他手上的力根本沒有支撐力,整個人撞倒在後座座椅上。
「您沒事吧?」
蘇懷清支撐著坐起來,趕緊去扯安全帶,緊緊扣上。
「電話!打電話!」
吳舟氣極,又面露難色,「這裡沒有信號,撥不出去。」
他更相信,這是有人故意為之。
然而,在他們還沒有緩過來的時候,那幾人已經往這邊過來,敲響了車窗。
蘇懷清往外看,借著燈光,他清清楚楚地看見一個還算熟悉的面孔。
「蘇先生,得罪了。」
那人往後退一步,指示了身後的人。
緊接著,只見外面的黑影往前一湊,將手上的東西一揮,便砸向車窗玻璃。
「你們要幹什麼!住手!」
那顯然是個鈍器,砰砰砰敲擊了幾下,車窗就已經開裂。
吳舟猛踩油門,可前面那輛車早就有預料,死死地抵在前面。
蘇懷清趕緊往裡退,打開了左側的車門,下了車。
吳舟見情況不對,趕緊也下車,去護著蘇懷清。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砸窗玻璃的聲音戛然而止,那人把半米長的鐵鎚往肩膀上一搭,退到了一邊去。
在不算明亮的燈光下,那為首的人推開一個手下,從車頭繞過來。
「老熟人了,就不做自我介紹了。」
蘇懷清和吳舟兩人,已經把他們看清,特別是為首的這個人一臉得意的表情,看得人心裡直痒痒。
對峙了不過幾句,他身後的手下湊上前來,「雷哥,可以動手了。」
見狀,吳舟趕緊擋在蘇懷清身前來,可到底是雙方力量的懸殊,沒斗幾個回合,他們兩人就被制住,接著就要往外推。
道路兩邊是行道樹,而行道樹往外,就是一片長滿荊棘和野草的小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