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做戲
大業十三年,隋政權即將崩潰。
李淵殺掉太原副留守王威、高君雅,在太原起兵,在短短的120多天內,便佔領了關中,攻下了長安。
大業十四年,李淵廢黜了楊侑,自己做了皇帝,是為唐高祖。
這一年,中華大地雖然還是四分五裂,各自為政,古都長安已是江山易主,呈現一派新氣象。
高駿銘常年隨高祖皇帝東征西討,如今的一片祥瑞,高駿銘功不可沒,高祖皇帝遂賜予「驃騎大將軍」的稱號。可謂是無上的尊榮,更令他高興的是妻子有喜了。
三十歲的年紀,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官位直至從一品,家族也將要添丁。如此順風順水著實令人羨慕不已。高駿銘自然也是喜上眉梢,雖為武官,他的肚子里可不是全無半點墨水。詩詞歌賦雖不及文人,倒也通曉。據說,他能夠娶到太傅之女謝氏全仰仗通曉些許詩詞。
謝太傅之女,謝惜文,在出閣前可是有名的才女,雖逢亂世,但文人墨客之流的追求者甚多。高駿銘就是憑藉著那首「願在衣而為領,承華首之餘芳;悲羅襟之宵離,怨秋夜之未央!願在裳而為帶,束窈窕之纖身;嗟溫涼之異氣,或脫故而服新!願在發而為澤,刷玄鬢於頹肩;悲佳人之屢沐,從白水而枯煎!願在眉而為黛,隨瞻視以閑揚;悲脂粉之尚鮮,或取毀於華妝......」,再加上一朵玫瑰花以及英俊瀟洒的將軍氣概成功地俘獲了謝惜文的芳心。
高駿銘一介武將,卻也在謀划著前途,思考著自己的未來。
倒也難為他。
比如,今天晚上的設宴,他就在打著算盤。作為高祖皇帝的身邊人,自然看得出皇上對世子李建成寄予厚望。意圖以妻子懷孕之由宴請賓客,拉攏朝中各方勢力,形成不黨而黨之勢。
月亮漸漸升了起來,明月光,星星露珠濕衣裳。富麗堂皇的高府熱鬧非凡,赴宴的有中書令王大人、御史大夫張大人、中書侍郎許大人以及兵部尚書李政航,當然岳丈大人謝太傅也如期而至。
這些人還有一個共同身份:他們全是李建成一黨。
至於高駿銘宴請的其他賓客全都以各種理由推脫。其中不少人也是秦王李世民的黨羽,並非高駿銘不識相。一向聰明睿智的高駿銘這回是真犯糊塗了,犯了掩耳盜鈴的錯誤,有以為自己追隨李建成不是一件公開的事,試圖集結更多同僚以便鞏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然而事實是各自的心裡都跟明鏡似的。他的那些政敵都認為這是一次鴻門宴。
這回倒好了,來的全是自己人,著實不是一次鴻門宴。
儘管朝中一半人沒來,高府的陣勢依然很強大,與宮中相比,雖遜之亦不遠矣。
李政航與高駿銘兩家是世交。
當年高駿銘庶出的一個妹妹很喜歡李政航,吵著嚷著要嫁給他,哪怕是做妾。就這樣,高駿銘這個妹妹便成了李政航的妾室,李政航一直待她像妹妹一樣。
說起這李政航,也是個青年才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俊朗的面容掩藏不住內心的憨厚。
這種場合自然會攜同夫人王氏一同前來。
李政航同樣也在為即將添丁開心不已。李政航已經有一個女兒,名「李婉英」,取才能和智慧過人之意。
李夫人這回懷的是第二胎。高駿銘為鞏固和李家的關係,想到了指腹為婚,但是他轉念一想:我的官位在李政航之上,若我先提出聯姻,他有別的謀划,今天在場這麼多人,我顏面何存?
於是在席上,高駿銘拿起酒杯道:「李大人,恭喜恭喜,貴府再次添丁,大人和夫人真是好福氣啊。」
李政航連忙端起酒杯,回應道:「哪裡,哪裡,高大人同喜,您才真是好福氣呢,年輕有為,又娶了一房好太太。」
「舍妹多次自豪地說自己在府上過得很幸福。雖為妾室也不曾受過什麼委屈。」接著試探性地說,「李兄的為人,在下再信任不過了,我們已經是親戚,再結秦晉之好如何?」
再結秦晉之好?李政航蒙住,愣了半晌,疑惑地問:「高大人此話何意?」
高駿銘眼看了看自己的妻子,眼神又轉向李夫人:「夫人與賤內若誕下一男一女,將來便做夫妻。」
李政航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提議,無所適從,內心並不想草草地就定下還未見天日孩子的終身大事,又怕得罪上官。便敷衍道:「這倆孩子沒準都是女孩或都是男孩呢。」
「那他們便義結金蘭,這有何妨?」
李政航見推脫不了,便恭維道:「能與高大人再結秦晉之好,實在是在下的榮幸。」
就這樣還未見天日的兩個孩子,尚在娘胎里就定下了婚約。
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聲。沒有風,卻讓人明顯感覺到絲絲涼意,忽然就有了一種滄桑的感覺。這與宮中和高府的熱鬧、輝煌極不相稱。
今晚赴宴的情況足以說明朝中局勢分庭抗禮,未來是未知的。前途的渺茫讓李政航很擔憂。
酒宴散去,李政航和夫人回到府上,內心很不是滋味。
夫人王氏,王韞芝,是個很有主見的女性。覺得指婚的事不妥,便責怪起李政航:「你怎麼那麼輕易就答應了婚事?難不成你想巴結高駿銘?」
「怎麼會呢,夫人,我李政航豈是那種人!」接著語氣有些無奈,「高駿銘現在勢頭正盛,我就是個三品官,哪裡能得罪他。他在酒宴上提議,我也不好當場駁了他的面子。」
「那你就草草定奪孩子的婚姻大事?」
「跟高府那樣的大戶結親也不算委屈了孩子。再說還不知道懷的是男是女。」
王韞芝沒好氣地說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走一步算一步吧。」說著,從後面抱住王氏,「夫人放寬心吧,一切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