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凌子越的卧底任務
季飛宇從桌上拿起煙盒,抽一支給自己點上,叼在嘴裡,吞雲吐霧。那一瞬間,讓凌子越恍神間察覺到了他周身散發出的孤獨跟滄涼。
「白楚楚你認識嗎?」
煙捲兒在空氣里彌散開來,四處飄蕩,無處安放,最後只好無奈在凌子越眼前消散。
「特訓班的同學。」
「半年前她死了,因為調查韓暮雪。」
「調查韓暮雪?那個女明星?」
季飛宇下巴頦一指,示意他看向那塊滿是線索梳理的白板。
凌子越幾步上前,抱臂皺眉,仔細研究了起來,原來當時的爆炸綁架案竟然還有這麼多隱情。
「涉及韓氏集團洗錢騙貸問題,搞不好之前的幾起殺人失蹤案子,也有關係。」
「什麼意思?」
凌子越眉頭越皺越深。
「我沒記錯的話,你父親就是凌氏的凌正明。」
季飛宇卻話鋒一轉,問及凌子越的家世。
「又拿這些來消遣我?早就斷絕關係了,他是他,我是我。」
「看來你是真的很少關心你們的家族生意啊。」
季飛宇把桌上的一份晚報扔到凌子越跟前,剛巧是財經版面,上面巨大的標題正是凌氏融資出現周轉問題,資金鏈斷裂,陷入困境。
下面一張那迂腐老頭子放大的伏案工作,簽署文件時的照片,看得他心生厭惡。
「你們凌氏目前存在大量資金缺口,正在拋售股票,這麼大一塊香餑餑,他韓氏不可能不會心動的。」
「所以,在她們韓家看來你是送上門的大禮。
用你凌氏繼承人的身份,借著追求韓暮雪的名號,去撕開一個口子,我不相信,他韓志勛再小心,真就一點破綻都沒有。」
「做卧底,我明白的。」
「要讓這個韓暮雪開口,你可要多費點功夫的。」
凌子越若有所思。
「當初白楚楚突然離開隊里,就是為了方便調查吧?」
看著白板上那張自信陽光的笑臉,凌子越心底竟湧出一些憂傷。
「嗯,可惜直到她犧牲了,我這個做師父的,連一個為她恢複名譽的機會都沒有。」
季飛宇說這話是隱忍又悲痛的,也更堅定了他查到底的決心。
凌子越沉默良久,最後鬼使神差伸手拍了拍季飛宇的肩膀來安慰。
在離開季飛宇的辦公室之前,他的目光又徘徊在了白楚楚跟韓暮雪之間好一會兒。
總覺得這個韓暮雪有些蹊蹺。
韓暮雪私人公寓內。
紅姐焦急的在韓暮雪面前來回走動,韓暮雪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低著頭,不言語。
「小雪啊,小雪,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礙於韓暮雪父親韓志勛的面子,韓暮雪哪怕犯了天大的錯,紅姐也是敢怒不敢言。
最多也就是把平時親昵的稱呼「雪兒」換成了慣於稱呼後輩新人的「小雪」,僅此而已。
「紅姐,衣服跟鞋我會照價賠償的。」
韓暮雪也沒有多好的法子,她能想到的就是賠錢。
「這都是借來的高定!!僅此一件,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都是我厚著一張老臉插隊要來的,這下好了,面子裡子都丟光了,人家雜誌社主編都把我拉黑了。」
「紅姐你放心,這件事情是我的不對,我去登門道歉,盡量挽回,不能讓你在業內的聲譽毀在我手上。」
這下換紅姐傻眼了。
她只是嘴上抱怨幾句,讓這個活祖宗珍惜一些,過去合作的兩年,韓暮雪就經常使小性子不配合。這要跟訓驢一樣,一邊用胡蘿蔔吊著,一邊也要用棍棒威嚇。
哪知道這一次,這小祖宗竟然這麼配合,看這架勢,是的確有悔改之意,甚至還主動提了登門道歉。
真是活見鬼了。
不過有一說一,有這活祖宗的配合,那後續的事,的確要好辦的多。
紅姐沒必要再演戲控訴了,氣也消了一大半,她雖還是側著站,不正對韓暮雪,眼睛卻時不時瞟著。
「這是你說的啊,登門道歉。既然是我們有錯在先,那人家不管提了什麼樣的要求都要盡量滿足。」
「一定一定。」
見紅姐態度,有了緩和,韓暮雪才當下鬆了一口氣。
」那紅姐,時間也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一大早,我跟你畢恭畢敬去道歉。」
「這麼快就要趕我走?是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了?之前我就發現你老偷偷摸摸的,說,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紅姐緊張起來,這小祖宗如今這麼善解人意,該不會是背著自己,偷偷搞了什麼小動作吧?
當紅流量小花最忌諱這些,本來就營銷的大眾情人的人設,這要是被粉絲髮現在談戀愛,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沒有,哪能啊,紅姐,我每天都生活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哪有機會找男朋友啊,再說了什麼樣的男人能配上我這樣的條件?」
「知道就好。要懂得愛惜自己的羽毛。」
「知道啦,紅姐您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一會兒準備睡了。」
「行吧,那就不打擾你了,早些休息。」
說著話,紅姐便自顧自走了出去,房間客廳里又只留小助理跟韓暮雪兩個人。
韓暮雪明白這個小助理可不僅僅是她的生活助理,事實上是那個人派來貼身監視她的眾多眼線之一。
當然,公司里更多。
「我要洗澡了,你也早點休息,小雲。」
「哦,哦。」
這個小姑娘死板的齊劉海,二十二三的年紀,看著有些木訥的一根筋,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想法,會把這樣一個人放在她身邊做眼線。
花灑一開,淋浴間里隨即水汽氤氳。
汩汩的溫熱水流沖刷著韓暮雪的神經,讓她的回憶再一次不斷閃現。
爆炸發生之前,一直在綁匪臂彎里掙扎的努力與之抗衡的自己。
還有那個一身華貴白紗長裙的美麗女子,幾次三番衝過來,拿著手中那把小巧的手槍,顫抖著用瞄不準的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們,卻因為被在場的第四個人搶奪,而一槍引爆了炸彈。
她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極力沖刷這段血色的回憶,用力搓著自己的臉。
二十分鐘后,走出淋浴間披上長款浴袍,她默默走到鏡子前,忍不住伸出手,將鏡子上的那一層厚厚的凝結的霧氣給擦去了一部分。
再一次露出了那張精緻到近乎完美的臉,仔細端詳。
這張臉它可以是嬌媚的,也可以是端莊的,可以是和煦春日裡的一支嫩柳,也可以是熱情仲夏里的一朵浪花。
可那都不是真正的她。
真正的她是嚴冬獨自開的傲雪紅梅,風吹日晒已使得她雪白的皮膚成了健康的小麥色。
或許並不是大眾意義上的好看,可是比起這張有些易碎感,美到不真實的臉,她更喜歡自己過去的那張臉。
更接地氣。
可惜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她也許再也沒有機會變回那個警花白楚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