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獨坐幽篁里
在後來,宴寧一個人獨居魔王冢。
這世間她走了個遍。
可是,最想回到的地方,便是這裡。
眾人未曾勸她。
只是時常帶著三兩小酒,埋頭往青鵲山跑。
許是眾人的行蹤軌跡太過清晰和頻繁,不知從何時開始,這世間竟然傳起了,青鵲山魔王冢有舉世無雙的珍寶了。
初時,眾人只覺得這真是無稽之談。
可隨著日子越來越長,流言蜚語也愈演愈烈,竟然開始有一部分修仙宗門開始窺探了起來。
這一日,時年大好,萬里河山錦繡。
修仙門派佼佼者更是有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了頭,天下逍遙修士也不乏多讓。
一時間,天下修鍊之人達到了鼎盛。
如此,便是三神不歸,導致的局面。
四界不衡,一方獨大。
所幸,妖族都以聯合,以萬妖谷為首,強勢盤踞西南一方,以妖界自居。
一時間,無人敢犯。
青鵲山百里之外,落坐著一座名曰——竹篁里的小鎮。
小鎮臨水二居,黑瓦白牆嵌在繁盛的翠竹之中,安靜雅緻,坐上一排竹筏,隨著水流,穿梭在整個小鎮之中。
到真有一種,曉看天色暮看雲的雅意。
一身暮色衣袍的男子漢,手持一把墨繪竹鋒的白底油紙傘,走過河上架起的拱橋。
倒影落在湖中,一尾一尾的錦鯉翻浪而逃。
下拱橋之時,紙傘微微抬起,露出了男人優越精緻的下頜線和殷紅的薄唇。
只一眼,便讓在岸邊歇腳的人,忍不住嘆道:「道友,好顏色啊。」
男人微微抬傘,朝說話之人看去。
眉眼如畫,氣質溫潤,之時那雙眼中的疏離和不感興趣,讓說話之人心中暗道:冒犯。
男人只看了一眼,轉身離去。
一身如竹中暮靄一般淺青白的衣服,垂下一頭烏黑的墨發,墨發上墜著一根月白的髮帶。
走動之中,髮帶順著風飛揚。
「師兄,別發獃了,快跟上那位道友,說不定我們是同路的呢!」一白袍女子撂下一句話,便朝著男人追去。
她身後的極為師門同伴,無奈只好追著她而去。
「一間上房!」
男人隨手一塊金錠子扔在櫃檯上。
老闆笑呵呵的點頭,將房門鑰匙遞給男人,對著一旁的小二道:「快,帶著這位仙長去上房。」
說完,還不忘叮囑:「記住,要最清靜,風景最好的那一件。」
老闆眼看八方。
只看著男人渾身的氣質和穿著,就知道這定然不是尋常人。
他們離青鵲山的魔王冢不近也不遠,來這裡的修士,也大多是為了魔王冢而來的。
男人將鑰匙拿起來:「不必了,上一壺好酒。」
說罷,男人朝著臨水一岸,遙遙的可以看見那遙不可及的青鵲山的窗戶下的小桌走去。
「好嘞。」
身後是老闆笑呵呵的聲音。
男人坐在窗邊,窗外煙雨朦朧,抬首看過去,遠處的山籠罩在暮靄之中。
他低頭,一壺好酒被放在了他眼前。
他一手挽著衣袖,一手提著酒壺,給眼前的瓷杯中倒了一杯。
香醇的美酒,帶著清冽的香味。
便如同那青竹一般。
他淺嘗一口,放下,繼續朝著遠處看去。
「道友,可否拼個桌!」
一聲脆生生的呼喚叫回了他的思維。
男人朝著說話之人看去,只一眼就又垂了下來,骨節分明的手指撥弄著眼前的瓷杯不語。
女子滿臉的笑容僵住。
這男人什麼鬼啊!
女子咬了咬唇。
提著裙子坐在了男人的對面:「道友,人與人之間是需要回應的,一來二去,才會有故事。」
女子俯身去拿男人眼前的酒壺:「喝酒傷身,不如飲茶,我這裡有我自己摘的仙茶,道友一定會喜歡的。」
男人眼底一沉。
大手一揮,女子連同酒壺都被推向一旁。
女子猝不及防的被推翻在地上,剛進的門口師兄弟門連忙上前。
「師妹!」
「師妹!」
女子帶著滿眼怒火的看著眼前已經起身,面色風輕雲淡的拍著自己衣袍的男人。
怒道:「你這男人怎麼這麼沒有分度,我就是來拼個桌而已,至於生這麼大的氣嗎?」
男人眉眼藏著薄薄的譏諷,聲音也去窗外穿過竹林的冷風:「在下以為,不言便是拒絕姑娘了。」
「你…」女子心中一轉:「你沒說話,我怎麼知道,你是同意還是拒絕,我只當你是同意呢?」
「我若是殺你,姑娘不言,是不是也意味著同意呢?」男人話風一轉。
一壺寒冷徹骨的風吹向那幾人。
女子牙齦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師兄連忙起身,對著男人拱手賠罪道:「道友,在下重天顛弟子,薛裴,剛剛冒犯道友的師妹,是重天顛應宗師的唯一弟子,性格嬌縱,若有冒犯,還望道友恕罪。」
他算是看出來了。
這位道友是他們得罪不起的。
如今,也只能靠著宗門的威懾力,來大事化小了。
男人慢條斯理的坐下,在薛裴的等待的等待之中,緩緩開口:「原來是重天顛啊,怪不得!」
「你們是要去傳說中的魔王冢?」男人直接開口。
薛裴一噎,一顆冷汗從腦門流了下來,他連忙道:「歷練於此地,魔王冢聲明在外,特來觀瞻。」
雖然確實是來魔王冢碰碰運氣的。
但是如今萬妖谷勢大,這魔王冢又同萬妖谷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們這些修仙門派自然也不敢清晰得罪。
誰會大張旗鼓的說:
我是去魔王冢撿寶貝的。
這不是找死嗎?
「道友,也是來此歷練。」薛裴小心翼翼的追問。
都是一個目的,半斤八兩啊。
男人抬起酒杯的手頓了頓。
他為什麼會來。
他不知道。
似乎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在指引他要到這裡來。
薛裴見他不答,也不在問,便另問起了男人的姓名:「可否知道道友名諱,相逢就是有緣,看道友孤身一人,不如同行。」
「沉。」男人眼神莫測。
「哦,陳道友啊。」
*
這位裴道友說話一套一套的。
話里話外套著男人的身份和修為。
男人也隨他而去。
心中對這幾人的心思看的透透的。
一個個的只怕是拿他當引路星了。
不過看著這幾人上竄下跳的,倒也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