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得寸進尺?
「是何事?」
吳侃緩緩抬頭道。
「很簡單,那便是我老師的月瑤工坊,我以一個例子來佐證,老師的工坊,先前所用的織布機,梭子長約二十公分,織布機寬兩米,長一米。」
「其中的各種零件,層次各異,但也都有各自的規格。」
「這樣的一台織布機,所織出來的布匹,一個月的產量是三百匹,而因為質量一般,價格常規,一個月所能賣出的銀子,是六百兩!」
「後有一日,老師靈感突發,將梭子的長度縮短了一倍,同時將織布機的長寬對調,裡面的各種零件,全部縮小一倍。」
「改進后的織布機,也就是現在的月瑤工坊的布匹,一個月的產量是五百匹,質量細膩上等,價格高,一個月所能賣出的銀子,是一千二百兩!」
「老師只不過是在器件的長短上稍加改變,就將織出來的布,翻了一倍,試問,這不是術數的作用,是什麼?」
「以此推及,若是農田加丈量測繪,水利加以標準,則農田的糧食可以翻倍;若是礦洞加以測算,器皿加以標準,則出產的兵器可以翻倍。」
「糧食翻倍,則民不飢而國富,兵器翻倍,則民無懼而國強大,此二者,都還只是冰山之一角。」
「若是術數得以推廣,國富民殷,相比起儒生道者侃侃而談,豈不是來的方便而管用的多?」
「夫治國如煎大餅,餅大,則人人得食,餅小,則人人飢,當今之人,不謀如何煎大餅,而在如何分餅上糾結不進,這難道不是舍本而逐末,刻舟而求劍,緣木而求魚嗎?」
話音落下,如同一記響槌,姜岳,歐陽如山,佟先山三人臉上的神色齊齊一變,一時間竟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而與此同時,台下的其他人,則無不是聽的一陣雲里霧裡,不知所謂。
只有王富貴,聽到吳侃這番話,感到十分震驚。
很顯然,吳侃是不知道什麼叫做生產力的,也不知道他口中所謂的「術數」實際上已經脫離了數學的範疇,而到了自然科學的範疇!
但一個少年,能在自己寥寥數語的點撥下,就能有如此深刻的認識,的確是十分不可思議的。
啪!
下一刻,姜岳有些激動的起身道。
「說得好!」
「說的好啊!老夫這麼些年來,在家中琢磨了無數,卻從未設想過如此道路,吳侃,聽君一席話,的確勝讀十年書!」
「你所謂的術數,老夫很感興趣,不知道你可否願意到老夫門下,老夫可以教你諸子百家之道,而你可以跟老夫講講術數之理!」
「就當是我們之間,做了個交換,如何?」
吳侃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晚輩當然願意,不過晚輩還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晚輩雖然拜了您為師,可卻並不願意不認王公子為師,晚輩想同時拜你們二者為師,不知姜老先生可否成全?」
這話一出,台下的眾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小子,簡直就是大膽!
且不說姜岳都已經破格錄取了他,沒想到這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竟然還有這種過分的要求。
畢竟王富貴是什麼地位?姜岳是什麼身份?
同時稱呼兩人為老師的話,那豈不是說姜岳和王富貴的身份平起平坐了?
在這些人眼中,尚未取得任何功名的王富貴,哪怕是才華已經的到了大家的認可,在身份地位上,卻依舊為眾人所看不起。
此時此刻,姜岳也若有其事的問道。
「吳侃,若是要你在王小友和老夫之間挑一個,你可願意選我?」
眾人注視之下,吳侃搖了搖頭,十分乾脆道。
「不願意。」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晚輩寧願一身碌碌無為,也願意拜在王公子門前,終身向其學習,其中樂趣無窮已!」
這話一出,現場又是一片嘩然。
這大逆不道的話,激動的許多沒被選上的才子,差點沒上來揍吳侃一頓,這大好的機會居然不要。
王富貴和姜岳之間選一個,恐怕就是傻子也知道選後者,可這吳侃偏偏選了前者....
不少人搖了搖頭,嘆氣道。
「呵,這小子貪得無厭,一再的挑戰姜老的底線,我看這下恐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就是就是,自以為有兩個才華,竟然都敢在姜老面前如此放肆了?人姜老就算是老了,也是曾經的帝師,哪怕是當今的聖上,說話依舊有分量!」
「終究還是太年輕了啊,哪怕是姜岳什麼都教不了他,背靠姜岳這塊大樹,可就相當於平步青雲了,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
.....
就在眾人以為姜岳這一次肯定會忍無可忍的時候,現實,卻再一次啪啪的打臉了所有人。
只見姜岳非但不生氣,反倒是一陣哈哈大笑。
「說得好!」
「小子,選的好啊,王小友有經天緯地之才,日後之成就,必然在我之上,老夫心服口服。」
「剛才那話,不過也就是老夫跟你開一個玩笑罷了,老夫還想借著這個機會,以後跟王小友能多多探討。」
「如此,就按照你的想法,你既可以拜他為老師,也可以拜我為老師,甚至歐老,佟老,都是可以的!」
這話一出,吳侃終於滿意的一笑。
「多謝姜老,多謝三位前輩!還有老師!」
王富貴點了點頭,倒也沒說什麼,心中不禁一陣欣慰,一個唐瑾,一個吳侃,這倆算自己半個徒弟的傢伙,還真是給他長臉不少。
甚至都不需要他親自出馬。
隨即,只見那吳侃手中扇子一揮,轉過身去對那已經徹底呆愣在原地的文天湖道。
「文員外,剛才的表現,你看,可否滿意?」
「要是那桐關三少,能有你這嘴硬和不要臉的能耐,想必也不至於給妓院寫幾句破詩,還得從一個叫王秀才的人那裡買,用來沽名釣譽!」
「什麼?」
文天湖再度一震,不敢置通道。
「你...你說什麼王秀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