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霽月惑風塵

慕璃坐在榻上梳著頭髮，陽光從窗邊照進來，落在她三千青絲上，屋內很安靜，偶爾能聽到幾聲鳥鳴，像幅油畫般美好。

丫鬟端了盆水進來，看到慕璃已經起身，不免驚訝道：「還未到時候，姑娘怎麼已經起了？」

慕璃放下手中的梳子，無奈的嘆了口氣：「我是想睡，可那會兒外面如此嘈雜，根本沒法睡，這會兒倒是安靜了，可我卻是半分睡意都沒有了。」

丫鬟看著她懊惱的樣子，輕聲笑了出來：「怪不得，今日是燕將軍得勝歸朝的日子，百姓們都一早就在外等候迎接呢。」

慕璃凈了臉，坐在銅鏡前細細的點著花鈿，小丫鬟拿了糕點過來：「姑娘，這是東家夫人今早起來做的芙蓉糕，說是讓奴婢拿些過來讓姑娘嘗一嘗。」

慕璃微笑著點頭：「替我謝過夫人。」

挑了件月白色羅裙，發上簪著一隻蜜花色珍珠步搖，吃了塊芙蓉糕，又喝了銀耳粥，算了算時間，該出門了。

院里幾個掃地丫頭看見慕璃出門，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

「慕姑娘真是好看。」

「可不是嘛，就單說這衣裳，起碼是一個月內都不重樣呢。」

「要是我也有慕姑娘的容貌和才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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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堂賓客，有男人，也有女子，有垂髫小童，也有半百老人，遠遠的看見慕璃進了大堂，有幾個人小聲喊到：「慕姑娘來了。」

慕璃進了紗帳，醒木一拍：「今日燕將軍回京，我便給大家講一講，霽月惑風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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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血殘陽，打在這座殘缺的城池上，倒地的旌旗和混著血色的鎧甲。

「將軍，卑職檢查過了，桐城裡已沒有士兵。」

「好，進城。」

一個看起來年紀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帶領著軍隊進了城，城裡也是一片狼藉荒蕪，放眼望去，一個人都沒有。

進了城主府，陳設倒還算稍微雅緻，只是屋內倒地的桌椅和碎了一地的花瓶顯示出主人在逃離時的慌亂。

少年命人收拾了屋子，從今天起，這兒就是她的家了。

「報告將軍，清蕊姑娘求見。」

少年頷首示意：「讓她進來。」

說罷，一個穿著櫻草色衣衫的小丫頭就跑了進來。

「小姐，這是什麼破地方啊，皇上為何要把小姐調到這裡來啊。」

「清蕊，注意言辭！」

「是，小姐，奴婢知錯了。」

少年名叫蕭錦妧（yuan），是京城蕭家，蕭老將軍的孫女，在她六歲時，父親戰死沙場，母親又在她八歲時重病離世，蕭老將軍憐惜她父母雙亡，便接到身邊撫養，她自幼習武，雖為女子，卻在領兵打仗上有獨特天賦。

十二歲第一次跟隨祖父上戰場，十四歲第一次自己領兵打仗，參與的六場戰事，都凱旋而歸，而後得了皇帝給的封號，成了阜朝第一位女將軍。

這次，皇帝派她來收復桐城，並鎮守桐城保證不落入外敵之手。

蕭錦妧知道，這大概意味著，這輩子她都不可能再回到京城了。

脫下厚重的鎧甲，用帕子擦拭著伴隨她出生入死的長槍，這長槍是母親離世前交給她的，手柄處刻了蕭錦二字，用著也確實順手。

忽聽得內室有輕微聲響，便提了槍過去，對著屏風后喊道：「是什麼人，出來！」

半晌都沒有任何動靜，蕭錦妧皺眉：「再不出來，可莫怪我不客氣了。」

說罷，一個青衣小生低著頭從屏風後走出來，顫著聲說道：「奴只是被買回來的伶人，還請大人饒命。」

蕭錦妧看向屏風后，隨即說道：「我看這屏風后並無可以藏人的地方，你是藏在哪了？」

「回...回大人，奴是藏在那邊的柜子里。」

她看了看那個柜子，又說道：「這柜子的大小，可藏不了人啊。」

「回...回大人，奴自小身體柔軟，可以藏進去，您...您要是不信，奴現在就可以...」

蕭錦妧打斷他：「不必了，在這桐城裡，像你一樣骨骼柔軟的還有誰？」

青衣小生怯懦的說道：「大...大概是沒有了。」

她有些受不了這唯唯諾諾的語氣，也見不得這般伏小做低的姿態，揚了揚手，轉身去了外廳，青衣小生趕緊跟上。

清蕊拿了糕點來，剛進門，就看到屋內還有一個男子，她快步走到蕭錦妧身旁：「小姐，這人是誰？」，隨後又壓低聲音：「小姐你怎麼能讓男子進你的閨房啊。」

蕭錦妧抿唇說道：「他是這兒原先買來的伶人，躲在房間里，剛剛才被我發現。」

清蕊立刻如臨大敵般擋在蕭錦妧身前：「小姐，你退後，這人萬一是刺客怎麼辦。」

青衣小生趕緊解釋道：「大人明鑒，奴...奴只是一個小小的伶人，萬萬不敢傷害大人啊。」

蕭錦妧無奈的拉開清蕊：「你看他那樣子，哪是能拿動刀的人，把他趕出去就是了。」

說罷，叫了人來把那青衣小生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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