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霽月惑風塵

「南卿？」

「是的，將軍。」

蕭錦妧仔細想了想，切實不記得有這麼一個人。

清蕊說道：「小姐，你還傷著，要不然先不見了吧。」

蕭錦妧想了想：「讓他進來吧，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

過了一會兒，青衣小生從門口進來，蕭錦妧挑眉：「你就是南卿？」

小生低頭回答：「正是。」

蕭錦妧看他局促的樣子，輕笑一聲：「不是什麼人都能在這浪費我的時間，你最好快些告訴我，你來這兒做什麼。」

南卿抿了抿唇：「將...將軍，奴是來感謝將軍的救命之恩的。」

蕭錦妧眯眼，沒有說話，一旁的清蕊卻突然走到南卿面前：「就是你害的小姐受了傷？」

南卿看著清蕊氣勢洶洶的樣子，愣了一下才說道：「是...將軍是為了救奴，才會受傷。」

清蕊顧不得禮儀，對著南卿一腳踹過去，南卿跌坐在地上，還是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清蕊還想動手，蕭錦妧緩緩說道：「行了，清蕊，不用為難他，救他是我的責任。」

清蕊攥緊拳頭，又回到了蕭錦妧旁邊。

蕭錦妧看著南卿柔柔弱弱的樣子，說道：「行了，你走吧，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

南卿咬了咬下唇，從地上爬起來：「將軍...請將軍給奴報恩的機會。」

蕭錦妧突然笑了，拿了塊蜜餞放進嘴裡：「你是在講笑話嗎，你連我身邊的丫鬟都打不過，你倒是說說，你能做什麼，難道要在我練武的時候唱曲兒助興嗎？」

南卿衣袖中的手握緊又鬆開，屋內的氣氛有點冷凝，大家都沉默著，直到蕭錦妧有些不耐煩，剛想說什麼，突然看到南卿單膝跪地，握拳說道：「將軍，奴是沒有任何長處，但奴可以給將軍唯一且不變的忠誠。」

蕭錦妧沒說話，只是用冷厲的目光看著他，過了半晌，南卿的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臉色也微微發白，他在擔心，擔心將軍不願把他留下。

終於，蕭錦妧收回目光，開口道：「那就留下罷，但你可記住，軍中不養閑人。」

南卿想站起來，腿卻因為跪的時間長了有些麻，險些摔倒，他欣喜的說道：「謝將軍，奴一定不負今日之言。」

蕭錦妧瞥了他一眼，緩緩開口：「你最好改了『奴』這個稱謂，也不必卑躬屈膝，若是不能，還是早些離開。」

南卿微微一愣，隨即說道：「是，南卿遵命。」

此後，軍中都知道了將軍留了一個伶人，聽說還是個連刀劍都拿不起的軟骨頭，有很多人都不服氣，因此，南卿在軍中的日子十分不好過。

蕭錦妧視察練兵，無意間看見有幾個士兵在欺負南卿，嘲笑他只是一個唱曲兒的伶人。她站在原地，遠遠的看著南卿被戲耍，幾個士兵你一腳我一腳的把他踢倒在地，直到他再也爬不起來。

蕭錦妧不是不知道南卿在軍中的日子不好過，只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地步。不過最終她還是沒有過去阻止，只是遠遠看了幾眼，便離開了。

南卿趴在地上，手指嵌進泥土，他實在沒力氣站起來了，幾個士兵看他半晌也沒能爬起來，便嬉笑著散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南卿才緩步回了營帳，一進門，就看到蕭錦妧坐在帳里，手中捧著一本兵書，南卿握了握拳，撐著身子行了禮。

蕭錦妧合上書，看著他這幅狼狽模樣，挑眉說道：「你要是呆不慣，想走就走吧，我不會強迫你留下。」

南卿的眸光閃了閃，竟是淡淡笑了：「將軍，南卿過得很好。」

蕭錦妧微微一愣，看著他一身傷還淺笑著的模樣，心中翻起些複雜的情緒，兩人就這麼沉默著，最後，蕭錦妧丟給他一些傷葯，說了句「好好養傷」，就走了。

南卿將桌上的藥瓶小心翼翼的收起來，看著帳外蕭錦妧漸遠的背影，眼底儘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