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清曲意千重

桑落走了，只留下了那串糖葫蘆......

許景知是看著她走的，有些事情其實並不需要語言去說的清清楚楚，心裡也能明明白白。

時間一天天過去，許景知過得彷彿和以前沒什麼不同，每日也就是看書，習字，喝茶，可又好像什麼都不同了，他每日提筆，都想在紙面上落下的她的名字，每日喝茶也都喝她最愛的肉桂茶。

桑落離開之後又回歸到了從前的生活，閑時便在竹林中同小動物一起玩耍，可她再沒去過兩人相遇的那條小溪。

兩人都在拚命地盡自己所能遠離對方，努力剋制自己不去想，但當回憶襲來時如同洪水猛獸，到底有多難熬，只有他們自己心裡清楚。

時光總是不等人的，縱使在這段時光中的人有多難熬，也會很快過去。

還有三天就到了科考的時間了，許景知回到許府，許母早就準備好了一桌豐盛的午飯，她慈愛地看著兒子，溫柔的說：「快去凈手，過來坐，這些都是你愛吃的菜，這麼長時間不回家，都瘦了。」

許景知無奈的笑了笑：「母親，您準備了這麼多，兒子哪能全都吃的完呢。」

許父從書房走過來：「知兒回來了，這些菜可都是你娘一大清早起來就開始準備的，下人要幫忙，你娘還硬是不肯，就說只有她才懂你的口味。」

許景知心下感動，母親是鮮少自己下廚的，可今日卻是為了自己破了例。

許母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許父，嗔怪的說道：「你跟兒子說這些做什麼，快過來，坐下吃飯吧，一會兒菜都要涼了。」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完飯，許父叫了許景知兩人去了書房談話，大抵也就是說些關於科考的事情，許景知點頭，一一記下：「父親放心，這次科考，兒子是有把握的。」

許父欣慰的點頭，示意許景知下去休息吧。

許景知出了書房正要回到自己的房間，路上不知道從哪兒衝出來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姑娘，撞在了許景知腿上，估計是撞疼了，小姑娘坐在地上嗚嗚地哭起來。

許景知趕緊俯下身去安慰道：「小妹妹，別哭了，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想玩兒的，告訴哥哥，哥哥買來給你好不好。」

這句話很奏效，小姑娘很快就不哭了，只是還帶著濃重的哭腔說道：「大哥哥，我想吃糖葫蘆。」

很簡單的三個字「糖葫蘆」，在許景知的心上炸開來，以前那些他自以為已經藏在心底，永遠不會重新想起的過往，全部土崩瓦解，湧上腦海。

許景知獃獃的怔在原地，小女孩兒在一旁拉他的袖子：「大哥哥，你可以帶我去買糖葫蘆嘛。」

旁邊的一位阿婆快步走過來，把小女孩拉開，低頭說道：「少爺，對不起是老奴沒看好這孩子，孩子小，不懂事衝撞了您，您可千萬別怪罪。」

許景知勉強的笑笑：「無事。」

阿婆趕緊拉著小女孩走開了，許景知覺得自己心口堵得難受，有關於桑落的一切，彷彿都成了他心上不會癒合的傷口，一碰就疼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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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落走在街上，手上拿著兩塊桃花糕吃的正歡，兩個人路過她身邊，桑落聽到他們說：「快要科考了，也不知道今年又有哪些人能考中做官。」

桑落有些恍然地收起糕點，這麼快就要科考啦，也不知道他今年......猛地搖了搖頭，有些落寞地笑了笑，自言自語道：「又瞎想什麼呢，這輩子估計都不會再見面了，別亂想......」

很快，科考結束，許父許母來接許景知回家，許景知恍然看了看周邊，從前她說過，等他考完，要在外面等他......

許母拉著許景知的手：「考的怎麼樣？」

許景知回神，裝作無事的笑著回答：「母親放心，兒子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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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考放榜了，榜單前依舊被圍得水泄不通，依舊是有人歡喜有人憂，許府的兩個家丁幫忙來看榜，都興奮地喊道：「少爺考中了，少爺考中了，第三名啊，少爺考了第三名！」

許府為了慶祝許景知得了探花，擺了宴席，好多陌生的賓客都前來送賀禮，說著祝詞，許景知的臉都要笑僵了，實在疲於應對，便尋了個空子一個人悄悄出了府。

此時已是傍晚，街上的行人漸少，許景知就這麼漫無目的的散著步，也算難得的自在，不知不覺間，走到科考榜單不遠處，那裡還有零星幾個人在看榜，是不是驚嘆或是唏噓幾聲。

許景知笑著搖頭，剛打算轉身離開，卻看到榜單前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一瞬間，許景知的心似乎都凝滯了，他不自覺的放緩呼吸，慢慢走近，輕聲喚道：「阿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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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桑落得知放榜，就按捺不住想看看他考得怎麼樣，但又擔心會遇到，便等到了傍晚。

看著紅色榜單上位列第三的他，桑落心裡也充滿了歡喜，你看，他考中了，還得了第三呢。

桑落伸手撫上他的名字，在心裡默念：「許景知...」，這是我最後一次念你的名字了，以後就希望你仕途順利，平安喜樂吧。

她對著榜單笑了，笑容里有多少歡欣，又藏了多少失落，她總是忍不住想，若是當初自己能瞞過他該多好。

桑落垂下眼眸打算離開，轉身卻聽到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阿落。」

她愣在原地，指尖微微顫抖，但她沒有轉身，有些慌亂地繼續向前走去。

許景知見她要離開，趕緊快步走過去，拉住桑落的手腕，強壓下聲音中的顫抖：「阿落，怎麼都不看看我，就要走啊。」

桑落此時多想回頭抱住他，哪怕一刻，但她不能，自己是妖啊，怎麼能和這麼好的他......

她發狠用力的甩開許景知的手，冷漠的說：「我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說完繼續向前走去。

許景知愣在原地，看著被甩開的手，心口悶得發疼，而後又趕緊追上桑落的腳步：「阿落，你是在生我的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