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照片
霍狄看她的眼神越發深邃了，語氣卻沒什麼變化，「哦，我想起來了，這幾個方向是都看過了。那邊的法國餐廳吃了拉肚子，這邊的義大利餐廳服務員往菜里吐過口水，那家用了過期牛奶，隔壁那家老闆娘鬧過自殺……這麼看來，我們只能往右邊走了。」
「唉，」柳思裝模作樣嘆氣，「是啊，只有到右邊看看了。」
她跟在他身後往前走，一點也沒有心虛。
方向都是他自己選的，哪怕最後結果不盡人意，也怨不到她頭上，對吧？
終於，幾經周折后，兩人站在了巷子口。
巷子里人間煙火氣很足，三米寬的街道被小攤販佔領，各種食物味道混雜在一起，人來人往，喧鬧不止。
「呵，」霍狄眼神帶笑，看向柳思，「這裡都是……開放式廚房？」
「咦，還真是。沒想到這種地方你都能找到，你真厲害。既然你選了地方，我也沒意見，你想吃什麼，我去排隊。」
柳思大氣的掏出錢包，背脊一下就挺直了。
他選的地方？
霍狄靜靜地看她表演，雙手插在褲兜里。
柳思唯恐他還要換地方，裝模作樣的看了看手機，「都快一點了，你肯定餓了吧，你先找位置坐下休息會兒，我去排隊就好。」
看，她多麼的體貼！
「你看著辦吧，我不挑食。」霍狄說。
柳思得令，樂顛顛的跑到一個灌湯飯的小攤前，點了兩個口味偏淡的湯飯，正好一位客人吃完后空出了一張小方桌，旁邊還有幾個等位子的客人虎視眈眈。
柳思想也不想，直接將包扔了過去。
像是訓練過很多遍，她技術嫻熟，背包分毫不差、極其穩妥的落在了凳子上。
佔座成功！
不過……似乎有哪裡不對？
柳思後知後覺的看向霍狄，果然，霍狄正似笑非笑的盯著她。
「看來你經常來這裡吃飯。」連搶位置的動作都這麼利落。
柳思終於體會到了尷尬，乾笑兩聲。
「呵，」霍狄也跟著笑了笑，然後在她搶到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很喜歡吃灌湯飯？」他問。
這種情況，正常人應該會些許臉紅，可柳思向來神經大條，只是覺得有些尷尬而已，表情卻很淡定。
「還行。」
湯飯上桌，柳思拿了勺子開始吃飯，她吃飯的時候，表情滿足，吃得很仔細，連一粒掛在嘴角的米飯，她也樂呵呵的摘下來塞到了嘴裡。
霍狄坐在柳思對面，將她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
他挑了挑眉，問：「你吃飯都是這樣的嗎？」
「呃？什麼樣？」柳思眨巴著眼睛，表示疑惑。
霍狄嘴角一扯，「就跟沒吃過飯一樣。」
他可記得清楚，上次在霍家宴會上，所有人在立優雅人設，就她，一個人嗨吃嗨吃，十分的愉快。
「什麼叫做沒吃過飯一樣？人是鐵、飯是鋼，你沒餓過肚子，你體會不到餓肚子的感覺，說了你也不懂。」柳思白了他一眼。
「聽你這麼說，難不成以前你餓過肚子？」霍狄玩笑似的問。
「我當然……」柳思本來想說，她當然是餓過肚子的，可話說到一半，她卻覺得腦袋有些隱隱作痛。
她想不起來什麼時候餓過肚子，可她又分明覺得她體會過那種極致飢餓的感覺。
這種矛盾的感官，讓她驚出一身冷汗，臉色瞬間白了。
霍狄注意到她的變化，語氣也變得嚴肅兩分，「怎麼了，不舒服嗎？」
柳思回過神，勉強搖了搖頭，「沒事，可能午飯吃晚了，有點兒低血糖。」
「哦，看你挺壯實的，沒想到身體還挺嬌氣。」霍狄拿起勺子開動，粗聲粗氣的道：「快吃吧。」
柳思埋頭乾飯，連反駁他的話都沒興趣說，她心思禁不住有些飄遠。
兩人吃完飯又走回圖書館，剛好趕上上班時間，柳思替霍狄申請了臨時通行證，然後帶著他來到古籍專區找洛禾的雜記。
一排排整理有序的書籍拜訪在書架上，每一本都是古老智慧的結晶，在市儈之人眼中不過幾張廢紙，可在有心之人眼中這些都是無價之寶。
柳思帶著白色手套，墊著腳尖從書架上取下書籍，「就是它了，編號3127，是洛禾遊歷晚期的作品。」
霍狄站在她身後，看著她眉眼帶笑，一雙眼中都充斥著對這些書籍的喜愛，心頭疑惑更甚。
「這個現代還這麼喜歡古籍的女人，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
這句話不帶貶義，他不過是實話實說，是真的沒見過她這樣的。
柳思將書遞給他，語氣不屑，「那是你少見多怪。你要是經常來我們圖書館，就能發現很多真心喜歡看書的人。」
「也是，喜歡看書的，都聚在這裡了，這叫物以類聚。」霍狄不置可否，接過書之後就放進了包里。
柳思點點頭，「對了，我看你以後應該還會過來找資料，要不我帶你去辦理一張正式通行證吧，不然每次來都弄臨時的，也挺麻煩。」
「下次吧，我今天還要回公司開會。」
「哦，也行。」柳思表示理解，打工人嘛，工作時間由不得自己隨意安排。
柳思送霍狄到門口，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件事沒做完，她叫住霍狄，「你等我兩分鐘，我不耽擱你時間，就兩分鐘。」
不等霍狄回應，柳思轉身就跑，嬌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樓梯口。
霍狄怔怔的，有些無奈，卻也站在門口沒走。
兩分鐘以後，柳思再次出現，她跑得氣喘吁吁，臉頰紅彤彤的一片。
「你還真準時……」霍狄話沒說完，看清了她手裡拿的東西，頓時臉色一沉。
柳思將一疊照片塞到他手裡，「上次你走得太急了，這些忘了給你。我都看過了，我同事們還算靠譜，給的這些女孩兒照片，每一張都很好看……」
「呵，」霍狄抓著照片的手一緊，往前一步，低頭看他，「你告訴你那些同事，家裡沒有上百億資產，沒資格站在我身邊，懂嗎？」
他撂下這句話，將那疊照片扔在地上，轉身走了。
看著散落的一張張照片，柳思還有些發怔，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
「原來長得好看的男人，選伴侶的時候，是要看對方家境的啊。」
柳思總結出這個結論，頓時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