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他有什麼值得我妄想
臨近午時的日頭,越來越大。
林姣抬手遮在額頂,緩緩跟著裴贄上車,不過短短几步距離,鼻尖就沁出了汗。
「去鷺浮灣?」裴贄醇厚的嗓音傳來時,一張紙巾亦印入眼帘。
林姣搖頭,接過那張紙。
她擦拭著鼻尖,打開導航遞給曲紹:「顧權定了餐廳,我要先跟他見一面。」
「嗯。」裴贄神情莫辨。
他倚靠著後排椅背,修長的手隨意搭在膝間:「需要我等你么?」
「不用了。」林姣不想耽擱他的時間:「你回家好好休息吧,改天我請你吃飯。」
「我明天就有空。」
「啊?」
「不是說請我吃飯?」裴贄問得認真,眼底的笑意不曾掩飾。
林姣頓了一下:「對。」她看著他的側顏:「你想吃什麼?中餐還是西餐?」
「都可以。」
「那等我看好了,再給你發信息?」
裴贄爽快地應下。
察覺到他的心情不錯,坐在駕駛位上的曲紹,刻意放慢了車輛行駛的速度。
他透過後視鏡,時而看裴贄一眼,等了半天沒等到他們對話,只好不停地打手勢。
從林姣的視角看去,就是曲紹不停地往旁邊擺手,就跟抽抽了一樣,令人擔憂。
她往前一探,關切地問:「曲哥,你的手抽筋了?」
曲紹:「……」
接收到一記死亡凝視的他,活動著腕骨:「嗯,最近有點缺鈣。」
「看醫生了嗎?」
「看了,問題不大。」
「那就好。」林姣還真怕他一不小心導致車禍:「你回去燉點大骨湯,多補補吧。」
曲紹摸了摸鼻尖:「行。」
他心無旁騖地往前開,磨蹭了十來分鐘,終於在餐廳外踩下剎車。
「小叔,我先走了。」林姣把手機放進包里,打開車門。
裴贄頷首:「記得吃藥。」
「好。」林姣露出笑意:「明天見。」陽光灑在她的睫羽上,於下眼瞼投下一層漣漪。
清風拂動她的裙擺,周遭的一切彷彿淪為她的背景板。
分明是一個尋常的艷陽天,卻在他心中留下唯美的畫面,久久無法忘記。
「老闆。」曲紹見他魂兒都丟了,無奈嘖聲:「您要不進去吃個飯?又能偶遇了。」
裴贄斜了他一眼:「開車。」
「往哪兒開?」
「公司。」
「今天周六啊。」他不想加班。
「所以呢?」
曲紹攥著方向盤,採用迂迴戰術:「您都答應林小姐回家休息了,總不能騙她吧?」
裴贄的神情有所緩和。
他點燃一根煙:「那先回家。」不等對方笑出聲,又道:「你去公司幫我拿文件。」
「啥文件啊?沒有電子版嗎?」
「沒有。」
「……」他認了。
曲紹一腳踩下油門。
尾氣噴出的水蒸汽,帶著他的悲傷一起,被風無情地吹散。
*
宛轉悠揚地樂曲,飄蕩在餐廳內。
獨自坐一桌的林姣,抿了兩口侍者端來的檸檬茶,靜待那道身影出現。
她等了將近半個小時,陸續給顧權撥了幾通電話,但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若在以前,她還會為找他借口,譬如路上堵車、公司有事,或者手機調了靜音等等。
但現在……她卻開始懷疑,他是否跟那個』她』在一起。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哪怕是對方的一個小舉動,都能想象出上百種,不太美妙的畫面。
從而,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林姣。」一道弔兒郎當的男聲傳來,讓林姣的思緒回籠。
她一抬頭,就對上了何祺含笑地眼:「怎麼是你?顧權呢?」
「他來不了了。」
「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何祺拉開對面的椅凳:「這家餐廳我還沒吃過,看著不錯啊。」
林姣手握成拳:「他在哪?」
「機場接人。」
「接誰?」
「蘇恬。」何祺翻看著菜單,風輕雲淡道:「你不是知道了嗎?」
他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林姣的心跌進谷底,摔入一片荊棘。
她抿緊唇瓣,雙手止不住地顫抖:「他們是什麼關係?」
「戀人?」
「那我呢?」
「你啊。」何祺翹起二郎腿,饒有興緻地點了兩個菜:「你頂多算他生活中的調劑品唄。」
林姣咬破下唇,濃郁的血腥味在下一秒瀰漫開來,直泛噁心。
她斂著通紅的眸,前所未有的屈辱感襲上每一寸神經,那身衣裙亦被攥出了幾道褶皺。
見她沉默,何祺的笑意更甚:「你知道權哥為什麼跟你在一起嗎?」
他解鎖手機,發了一張照片給她。
語氣越發輕蔑:「他們都說你跟蘇恬長得像,但我覺得,你連她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
微信框顯示的紅點,格外刺目。
林姣遲疑良久,帶著最後一絲不甘,點開了那張合照。
照片背景正是機場,穿著一件白裙,與她風格相同的女人,側對著鏡頭,一隻手環著顧權的腰,嘴角掛著羞澀的笑,像是在撒嬌。
林姣移開目光,盯著顧權深情款款的模樣,好似置身於凜冬,周身的毛孔都散發著寒意。
血淋淋地事實擺在面前,兩年的感情變成一場笑話,饒是她做好了準備,也難以不怨。
「林姣。」何祺曲指,敲了敲桌面:「你跟權哥不可能了,你最好別對他抱有任何妄想。」
林姣譏笑一聲,眼底的光芒熄滅,卻沒落下一滴眼淚:「他有什麼值得我妄想?」
「值不值得,你不是最清楚嗎?反正我警告你,不管你跟權哥怎麼鬧,都不要牽連蘇恬。」
他在提及蘇恬時,無意流露出的情愫,讓林姣品出了一絲怪異。
她想起曾在顧權卧室看到的三人照,彷彿找到了他對她抱有惡意的源頭。
「怎麼?你喜歡她?」
何祺臉色一變:「林姣,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不用我教你吧?」
「還急了?」
「我哪兒急了?」
林姣眉梢一挑:「何祺,暗戀的滋味不好受吧?只能看著她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說來你也挺可憐的。」
「我可憐?」何祺指著自己,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得。
他諷刺道:「我再怎麼著也比你好,被人當作替代品,還以為自己找到真愛了,不覺得可笑嗎?」
「起碼我擁有過,你呢?」林姣挑眉:「你連跟她共處的機會都沒有,到底誰更可笑?」
被戳中痛處的何祺,惱羞成怒:「你一個玩物,還跟我談擁有?你配嗎?」
「嘩——」
杯中的檸檬茶,被那隻纖細的手潑了出去,攜著一絲燙意,襲向何祺黑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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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透:明晚分手。(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