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去哪兒?
「老爺子,您都好幾日沒有好好休息了,我們不求著您能聽勸去休息,只盼著您能喝點營養的,補充補充。」
林崇德聞言,放下眼鏡,端起保溫瓶:「我喝就是了,你們也快去休息吧,大家這幾天都在連軸轉。」
他起初也沒看保溫瓶里是什麼東西——現在這樣的危急關頭,誰又有心思去在意這些微末的細節?
但是冰糖雪梨水入口,就讓林崇德愣住了。
他拿開保溫瓶,看著其中瑩亮的冰糖雪梨水,出神。
「老爺子?您怎麼了?是這補品不合口味嗎?」
林崇德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味道很好,很像我女兒以前做的冰糖雪梨水。」
「我已經好久沒有喝過這樣的冰糖雪梨水了。」
冰糖雪梨水,是林落學會的第一道甜品。
僅僅是因為林落無意間知道了自己的母親很喜歡喝冰糖雪梨水,她就苦練這道甜品,為此還願意拉下臉面請求自己這個失職的父親品嘗,就是為了復刻出母親最喜歡的味道。
林落練習了兩年,終於做出了已故妻子最喜歡的冰糖雪梨水的味道。
只是自那以後,林崇德再也沒有喝過林落熬制的冰糖雪梨水,就好似她從來沒有學會這道菜一樣。
為何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妻子與女兒相繼離開了她,可他卻在此時喝到了和當年一模一樣的味道?
「請問一下,這冰糖雪梨水是什麼人送來的?」
「是張家的孫子,也就是您那次去農貿市場見過的那位。」跟林崇德說話的人正好是當時去藥店接林崇德的秘書,「他也算是新一代中最有心的了,還顧及到您的身體,送來這樣東西。」
「是嗎?」林崇德摩挲著杯沿。
他總覺得要送這冰糖雪梨水來的人並不是張偉,而是另有其人。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林落的模樣。
林崇德隨後又否定的搖了搖頭,他與那小姑娘素不相識,人家憑什麼給她送這冰糖雪梨水?
且林崇德隱藏得很深,除了林落之外,沒人知道他跟已故的妻子一樣喜歡冰糖雪梨水。
不論如何,這簡簡單單的一碗冰糖雪梨水的確叫林崇德振奮不少,他從工作崗位上離開,伸了個懶腰,揉著酸痛的脖頸道:「我先去休息休息,休息好了,才能打好仗。」
勞逸結合,工作效率才是最高的。
「這,這真是太好了!」秘書臉上露出笑容來。
這冰糖雪梨水真是送的好啊,能叫林崇德老先生這樣的老頑固改變想法。
這位老先生可是國寶級的人物,他的身體健康也是備受關注的,大家都想著讓他好好休息,可他自己卻怎麼也不肯。
現在好了,林崇德老先生改變主意了!
大家也都可以鬆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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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落回到屋子裡。
正巧聽到外邊有敲門聲,她打開房門,就見難掩疲色的宴蘇站在外邊。
「我能進去嗎?」即便已經很疲勞了,他仍詢問林落。
宴蘇了解林落,他的妻子很重視私人空間。
兩人在自己家裡都是分居兩個房間,彼此都有充分的私人空間,但是在外邊不比家中,一對夫妻要住兩間屋子,屬於為難人的事情。
宴蘇不會去做,林落也不會。
但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宴蘇還是想給林落充分的自由空間。
「進來吧。」林落讓宴蘇先進去,自己去端了一盆熱水回來。
她用毛巾沾水擰乾凈以後,遞給宴蘇:「洗洗臉。」
等宴蘇洗好臉,林落又讓他洗手,最後剩下的水泡腳。
「新政令的事情,村民們都接受了?」等事情料理完了,林落才坐下來與宴蘇說話。
宴蘇揉著眉心,點點頭。
「費了一番功夫,但好在結果差強人意。」
「是叫官員們滿意,還是叫百姓們滿意?」林落又問。
宴蘇聞言,看向她。
「落落為何突然問這些?」
「宴蘇,我們也是從小村子里走出來的,你應當比誰都知道平民百姓的日子過得有多艱難,新政令對皇帝來說只是一句話,但對百姓們來說卻不是如此。」
林落做不到普度眾生,但她也不會刻意去傷害為難別人。
欺負弱小,那並不是什麼值得驕傲與自豪的事情。
她以為宴蘇與自己一樣的。
「你覺得,我會罔顧百姓的苦楚,只為了討好上面的人?」
「你不會,我從前是如此堅信著,現在也是如此堅信著。」林落道,「但相信不是一個人的事情,我想要你親口與我說。」
不要像林崇德那樣,將所有對她的愛都隱藏起來,太深的隱藏,真的會讓人在一次次迷惘中深感失望。
以至於彼此之間的距離,別越來越遠。
「我想要你告訴我,你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宴蘇很少看到這樣脆弱的林落,現在的林落就像是被寒風摧殘過的荷花,花瓣在一點點垂落。
這寒風就是自己。
他伸出手握住林落冰冷的手,握緊她的手。
「落落,民生是為根本,我並未傷及根本,有些事情是為了敷衍而存在,還有些事情是為了這天底下受盡苦楚的百姓。」
林落高興的笑了。
她沒有看錯人。
入夜,宴蘇邀請林落出去走走。
「外頭黑漆漆的什麼也看見,出去做什麼呢?」林落卻有幾分怠惰,她趕路太著急,現在多少有點不舒服。
比起出去散步,躺在床上會更加舒服一些。
宴蘇對她微微一笑:「不是說要帶你在村子里逛一逛,現在正好有空。」
「改日吧。」林落翻了個身,抓了抓肩頭。
「我還有其他的東西要給你看。」
「什麼東西非要在外面看?」
「你隨我去了,不就知道了?」
宴蘇幾次相邀,林落從床上下來,「夫君盛意,我也不好拒絕啊。」
她伸出手,宴蘇便握了上去。
兩人牽著手出門去。
另一個屋子裡的賀含章在窗邊賞月,看兩人手牽手出門,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搞得誰好像孤家寡人一樣。
孤家寡人有什麼不好?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但看著自己孤零零的背影,賀含章也感覺有些許的寂寥。
「我們到底是要去哪兒?」林落在冷風中攏了攏衣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