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娶江竹喧

第六十九章娶江竹喧

胡凜清合上卷宗:「王廷尉,齊國公府的案結我已經寫完了。」

王廷尉讚許道:「這次若非你們及時拿出證據,月氏也不能那麼快定罪。」

曲餘清卻道:「私下裡,胡右平曾說,這樁案子另有蹊蹺,我雖然並不覺得,但——」

王廷尉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樁案子已經結了,這是陛下的意思,有些時候,答案不是最重要的是,重要的是,那是陛下要的結果。」

胡凜清耳邊卻陡然響起顧憐幽的話。

」……世上有三種大臣,忠臣,奸臣,和清流…這三者之中,只有清流為自己心中之法而活,忠臣奸臣,都是為陛下而活,因為他們都是臣,可法度極剛,朝堂之中,需要清流來坐鎮,這個位置就是廷尉。」

「山河法家之首,一朝規則由他死守,一立直標,終無曲影,他就是那桿直標,一點都不可以曲折……」

胡凜清不自覺握緊了卷宗:「廷尉大人,您是法家之首,不當對案件如此以世故行事,那是治粟內史的行事周章,卻不能是廷尉的,若是顧御史今日在此,定不會輕易結案,此事事關重大——」

王廷尉卻諱莫如深地看了一眼胡凜清:「這是陛下的意思,臣子不可違抗。」

胡凜清還想說,曲餘清暗暗按住了他的手:「廷尉大人說得是。」

王廷尉深深看了一眼胡凜清,轉身離去。

曲餘清提醒道:「人微言輕,不可喧嘩,容易引來事端,此事我們私下再議。」

胡凜清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只是對於齊國公府一事,實在太過氣憤。」

曲餘清卻輕笑一聲,意味深長道:「關心則亂。」

他拿起胡凜清放在一旁的卷宗,起身往外走。

胡凜清驀然反應過來他那句關心則亂是什麼意思,他的耳根竟不自覺地紅了。

曲餘清忽然又回頭看了他一眼:「凜清,有些時候,如果你想對一個人好,就應該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告訴她,而不是自己默默奔走,替她找證據,你貼身藏著的那份兵防卷冊抄本,對她來說很有用,可你不說你在幫她,她是感覺不到的。」

胡凜清的腳步停滯在原地。

曲餘清輕聲道:「我今日要去替顧家三小姐抬棺,你萬事自己斟酌。」

大周的規矩,過身之後,只有女婿和兒子可以幫忙抬棺。

曲餘清頭也不回地走了,一身白衣似雪。

胡凜清貼著心口藏的那份兵防圖,在心口莫名地發熱,心臟都在不自覺地砰砰亂跳。

他忽然像是醒悟似的,拔步走向外面。

齊國公府。

江竹喧蹲下身來,輕輕摸著眼前小男孩的頭:「你願意做姐姐的兒子嗎?」

小男孩低著頭,猶豫片刻,示意江竹喧附耳過來說悄悄話。

小男孩小心翼翼低聲道:「大夫人對我很壞,常常打我,不給我飯吃,我娘是被騙來的,也給打死了,爹不管我,只管大夫人生的哥哥,如果你能保護我,我願意留下來,當你的兒子。」

一旁的女人和男人看著小孩和江竹喧說悄悄話,心裡是又驚又急,生怕他說些壞話。

江竹喧的心莫名地一酸,她摸了摸小男孩的頭。

小男孩卻害怕地拉了拉她的手,搖著頭道:「我其實不是男孩子。」

江竹喧眉頭微皺,一旁的男人和女人面色急變:「你胡說什麼。」

江竹喧一個冰冷的眼神飄過來,那女人卻急忙擺出笑臉:「江小姐,您別聽孩子胡說。」

小男孩卻害怕地躲在江竹喧身後:「可是我真的…不是男孩子。」

江竹喧卻冷聲道:「來的時候,你們再三說明是男孩,男女如此容易分清楚,難不成還要我當場找人驗了戳穿你們?」

女人的面色難看,拉過那孩子就要打:「你個賤蹄子!叫你裝一時,偏瞎叫喚,五百兩銀子都被你叫魂叫飛了!」

江竹喧的下人一把抓住女人堆裏手,把孩子拉開。

江竹喧看向孩子,孩子哭得涕泗橫流,害怕得渾身發抖。

女人還在罵罵咧咧,江竹喧面色一沉:「拿五百兩銀子,把他們轟出府去,若非要找過繼,我也絕不會找上這樣蠻橫無理的親戚。」

女人和男人一聽還有五百兩,喜出望外,又開始吹起孩子的好來:「這孩子雖是個姑娘,但幹活手腳利落著呢,你要是讓她給您收拾書房,當個雜使,都比在外面買丫頭強,往後她就是您的奴僕,您怎麼打怎麼罵,她都不會吭聲的。」

江竹喧冷聲喝道:「夠了!」

「平日里你們竟然對這個孩子打罵不休,才會讓孩子不敢吭聲反抗,管家,去請官府來,治治這對歹毒的父母!」

那女人接過銀子卻反了目:「我們家的孩子,要打要罵都是我們家裡的事,輪得到你一個外人做主,你不過就是仗勢欺人,這樣大的派頭,你活該滿門被滅!」

江竹喧的眸子猛然緊縮。

一道聲音卻從外面傳來:「大周律法有言,正室重刑欺虐妾生子者,杖五十。賣他人之子,杖一百。」

聲音冷厲而堅毅,讓人不敢忽視。

江竹喧看向門口,胡凜清撩袍跨過門檻,他一雙清正的眼睛冷冷地看向那個女人:「不知你是覺得自己有幾條命夠受一百五十杖?」

那女人被嚇得面色一白,那男人扶住她,叫囂道:「你又是什麼人!敢在這裡信口雌黃,我賣自己的孩子去做奴僕,關你什麼事!「

胡凜清冷冷道:「非飢荒之年,在京畿範圍內賣子,是死罪。」

男人明顯身形一抖,卻高聲咒罵道:「你是哪來的野貨!竟敢在齊國公府威脅齊國公的親戚!」

胡凜清居高臨下地看著那男人:「廷尉寺右平,主掌詔獄,倘若你想去詔獄和廷尉寺走一趟,我現在便可以讓人來將你帶走。」

男人瞪大了眼,女人被嚇得一歪,若非男人扶著,就要摔倒在地。

男人終於明白過來,出入齊國公府的,怎麼可能會是等閑之輩。

齊國公府雖然倒了,但是齊國公府認識的人,卻都是達官貴人!

他撲通一聲跪在胡凜清面前:「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求您別抓小的,我就是一時豬油蒙了心才想著騙江小姐一筆銀子,這個孩子我不要了,給齊國公府當牛做馬都好,只求您不要抓我走,求求您!」

女人也跪了下來,不停地哭求著。

那個孩子跑到胡凜清身後,緊緊抓住胡凜清的袍角,害怕地躲在胡凜清背後,像是只要胡凜清在,她就不怕這對歹毒的父母一般。

看著對她非打即罵,嘴臉猙獰的父母跪在面前狼狽驚慌地哭求的樣子,小姑娘只下意識覺得眼前這個臉黑的哥哥一定可以保護她。

胡凜清盯著他們:「既然不想死,還不快滾。」

那對男女聽見胡凜清讓他們滾,忙不迭就跑了,生怕胡凜清真叫人來抓他們。

小姑娘仍舊緊緊抓著胡凜清的袍角,根本不鬆手。

看著站在她面前的胡凜清,江竹喧無來由地心悸。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忽然想哭,她走向胡凜清,淚光閃爍,卻忽然一把抱住了他,細細的手臂環住了他的腰,她的聲音無比的悶,像是強忍更咽:「謝謝。」

胡凜清被一大一小兩個姑娘牽製得脫不開身,他輕輕推開了江竹喧,江竹喧的心一沉。

胡凜清卻從胸口掏出那份換防記錄,遞給江竹喧,他的眸子很認真,輕聲道:「你在招婿,不知我可不可以試一試。」

江竹喧接過那疊紙,卻不知道是什麼,她不解地看向胡凜清。

胡凜清看向她的眼神溫柔而堅定:「這是我的聘禮,你很清楚我剛剛上任,身無長物,拿不出黃白之物做聘禮,我也很清楚,這樣東西對你來說,比錢財更珍貴。」

「這是齊國公府被滅門那夜的換防記錄,那一夜,有人刻意在城外放火,引起了火災,換防的人全部都去救火,齊國公府所在街坊,沒有一個人看守。而那夜,齊國公府街坊附近有人看到了西晁的異族面孔。」

江竹喧的手都在抖。

她的眼淚洶湧而下:「所以說滅齊國公府的不是月氏,而是另有其人,很可能是西晁對嗎?」

胡凜清不敢斷言:「證據只有這些,暫時還不能確定,但我會一定會替齊國公府肅清冤案,而不是讓它變成給罪臣加罪名的籌碼,更不是成為被人拿去利用的一桿槍。」

江竹喧泣不成聲,緊緊抓著那份換防記錄,忽然道:「胡凜清,你娶我吧。無論生死,我都一定要查清齊國公府的冤案。」

胡凜清的聲音有按捺不住的激動:「…好。」

哪怕只是為了查案,只要她能答應,不是隨便找個人嫁了,他們都還有往後。

他願意握著她的手,去找一份天理昭彰,找一份愛。

小姑娘忽然哇地哭了,江竹喧也哭,一旁的管家看著這一幕,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胡凜清還沒娶江竹喧,一看眼前這個情況就知道,往後這很有可能會是常態。

可是他也很容易哭啊。

二十歲了,他還被自己的老師訓哭,查齊國公府案子的時候,他還難受得自己偷偷摸摸流眼淚。

齊國公府,怎麼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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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火葬場再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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