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受封
宮人連忙去傳。
文帝心有餘悸,卻更是不由得道:「敢問靈師如何上三十三重天詢問帝君?」
白衣靈師緩緩道:「自是化為虛無,隨風直上三十三重天。」
姚掌謙卻想起昨夜白衣靈師消失之事,陡然間面色大變。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難怪靈師能毫無蹤跡地消失,翻遍六宮都尋不到。
化為虛無,如何去尋!
他忽然想起來,第一次見到靈師時,就是從天而降,突然就出現在了屋頂上。
然後入宮又莫名其妙消失,如何找都找不到,再忽然出現,被總管報上來,才安了姚掌謙一顆心。
如此無影無蹤,和之前的靈師完全不同。
那些官家小姐們說得神乎其神,說靈師卜算準如射箭,甚至還能提前算到誰要來,早早告訴夥計,姚掌謙還以為是心因,小姐們誇大了其能力,卻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能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毫無蹤跡消失又出現。
白衣靈師淡淡道:「在下可以在世間任何地方自由行走,不會被區區皇宮所拘,所以往後,但凡夜間,或許陛下不一定能見到在下。」
文帝糾結道:「若朕急見靈師,當如何傳喚?」
白衣靈師不為所動:「陛下可耐心等候。」
那十幾個學子被帶了進來,來此之前也無人告訴他們發生了什麼,此刻人人心中打鼓,怕得面色微白。
齊齊跪在文帝面前:「學生拜見陛下,吾皇萬歲。「
白衣靈師垂眸去看,雖然面具看似無縫,實際上在眼周那一層假皮薄如蟬翼,清晰可見外面景象,剛才取下錐帽時,她刻意閉著眼,眼皮與假皮重疊,自然看不出破綻。
若睜眼時取她錐帽,便能透這層假皮清晰見她的瞳仁了。
而她此刻,在眾學子之中竟見到了曲餘清。
上輩子曲餘清是在下次科舉正正經經考的榜眼,如今想必是急以功名娶顧濃雲,託人舉薦,來了宴試。
她方才又說剩下之人心正,可用。
倒是誤打誤撞,便宜了曲餘清。
不過能不受白玉槐花香影響的,起碼是對坊間流言與旖旎想法毫無興趣,不買香也不湊熱鬧去聞,二是沒有狐朋狗友,三是不混跡於心思不正的學子聚集之地。
滿足三者,心正是必然的。
也多虧曲餘清自己。
文帝有心考校:「不必拘束,召爾等入宮,是朕心中一直有疑問,國之不國,內亂從何而起?」
這個題目問得太危險,學子們面面相覷,生怕說錯一個字,會惹怒天顏。
眾人死寂之時,卻聞一道沉著有力的聲音道:「學生以為,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便是朝堂不依法度,朝臣仗勢而傾朝,此為水滿則溢,又或是不明察,不能燭私,不勁直,不能矯奸。法度虛弱不能制約廟堂,此為杯中空虛。」
文帝耳目一新:「所以你以為內亂之根本在法?」
曲餘清伏跪下來:「學生以為,內亂之根本在於法度不明,無論杯中空虛或溢出,都是衡器刻度不明惹的禍,搖鏡,則不得為明;搖衡,則不得為正,法之謂也。國無常強無常弱。奉法者強則國強,奉法者弱則國弱。若一國法度清明,人人得公,內部自然不會大亂。」
文帝有意為難:「你認為,當前執法的廷尉如何,可有紕漏?「
曲餘清也大膽,不怕得罪人:「廷尉是臨時奉命,如今尚未熟悉大周法度,但上一位廷尉顧大人,卻是我朝之幸,能法之士,必強毅而勁直,不勁直不能矯奸,顧大人剛直強硬,乃我輩之楷模。」
文帝也頗覺如今臨時任命的廷尉不合其位。
唯有這個位置空下來才知道,顧仲恪有多讓人省心。
之前從未有過這麼多難以解決的法案送到他手上,顧仲恪從來都是處理得乾乾淨淨,不會讓他操心。
現在的廷尉,原先是做治粟內史,後來內史換了人,這個原先做內史的官員便空了下來,文帝想著他細心周到,平級也好遷動,便按在了廷尉之位上。
卻沒想到,能讓他這麼糟心。
文帝有意查問曲餘清法案典籍,沒想到問他什麼,他竟然都倒背如流。
文帝將盛著安神茶的茶杯放下:「你喚何名?」
曲餘清不慌不忙:「學生曲餘清。」
文帝最近的糟心事總算有了一遭能看見希望:「你去廷尉身邊做屬官,朕賜你左平之職,輔廷尉理案。」
周遭人難以置信。
居然這樣就能得到起用。
他們可從來沒聽過宴試可以直接起用為九卿屬官的!
不都是出京做小官麽?
而人太少,文帝有意一個個問過去,學子們見曲餘清只是對答如流便可受封,此刻心中難免燥熱,比之前更敢說,放開了胸懷高談闊論,居然各個談吐不凡。
哪怕是能力略微平庸的,能力也遠超大部分宴試之人。
不用像宴試那樣從幾百個人中篩選,便可得英才。
以往因為宴試的學子都是各方舉薦而來,托關係的必然不少,能力參差不齊,連對政事一竅不通,詩書沒讀幾本的人都會有。
從宴試里挑人,一向是最頭疼的事情。
但文帝沒想到,此刻所見十餘人,居然都非庸才。
文帝精力有些撐不住了,但得賢才如此,眸中終於是燃起一絲火光,
卻不由得想起了靈師,靈師方才說,上天有意留賢才輔佐,真是天不亡大周。本以為人才盡散,卻柳暗花明。
此靈師定然能替他尋到明德太子,抵禦大禍。
雖然不知靈師所言假君是否為太子,但如今事情已有眉目,文帝心中的恐慌也少了許多。
他抬眸看去,卻發現靈師竟然不見了。
什麼時候消失的?
難不成又上三十三重天勸求帝君了?
文帝壓低聲音道:「掌謙,去風閣看看,尋大卜過來,若尋不到便命人一直候在風閣,直到大卜歸來。」
姚掌謙也是被這神乎其神的靈師給說服了。
能做些小把戲的靈師不少,但動輒能影響國事的,能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