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茶起來
林內。
秦越不緊不慢的收攏衣服,若有所思。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忍不住問道:「你跟齊銘……他沒有給你解同心蠱嗎?」
顧明姝以指作梳整理著頭髮,神色平淡至極:「解了。」
「可你……」秦越欲言又止。
適才顧明姝將他撲倒,硬是把當年王薔陰差陽錯下在他身上的母蠱給弄出來吞食了。
那母蠱自王薔暴斃后就進入了休眠狀態,若非今日,秦越甚至都不記得體內還有這玩意兒。
而顧明姝這種吞蠱而食的做法,讓他想起南疆巫蠱師——他們時常會吞一些蠱蟲來餵養藏在自己身體里的本命蠱。
秦越越想越心驚,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她手腕,終於還是追問道:「那夜,你最後還是吞了那枚蠱王卵嗎?」
顧明姝手腕一翻,就輕鬆脫開了他的鉗制。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道:「我給你遞了梯子,你不好好待在那縣城中經營安排,反而追來我這問這些有的沒的。秦越,你很閑嗎?」
「本王不來,你連蠱蟲都吃不到。」秦越皺眉,「即便只是幼蟲,那也是蠱王,你隨身竟沒帶別的蠱蟲以防萬一,也實在太大意了!」
雖然她沒正面回答,但秦越已經基本確定怎麼回事了。
他心裡有點高興,但更多的還是擔心,所以話說出口就有些責怪。
顧明姝沒說話,只是不悅地冷哼一聲。
秦越想通了從前的事,便知道她惱自己,全是因為那夜自作主張的行動。
於是他道:「不過,你辦事從來牢靠,或許今日即便我不來,你也有別的後手。是我關心則亂,口不擇言了。那日一別,我想起……」
「王爺,」顧明姝十分無語地打斷他,「那縣城看著不起眼,位置卻十分微妙,周邊地形也很有意思,我將陸堂留給您,這其中意思,您該不會沒領會到吧?」
秦越點頭:「我懂你的心意,當然不會辜負。藥方和東西我已經讓可靠之人送出去。陸大人是個可造之材,我就給他寫了推薦信,讓他進京去了。」
「進……進京?」
顧明姝心道:你懂個屁!好用的人你不自己留著,你往京中送?
秦越見她終於一改冷淡神色,露出了懵然的樣子,忍不住低笑道:「陸大人不走,我的人怎麼進三口縣呢?他愛民如子威望極盛,有他在三口縣,百姓們便不會聽除他之外的人說的話。」
顧明姝傲嬌地撇撇嘴:「倒也有理,只是陸堂是真的有些才幹,他入京后說不定會一飛衝天。你……」
你就不怕他將來成你實現野心和抱負之路上的阻礙么?
她話沒說全,秦越卻聽懂了她的未盡之意,乃道:「我也盼他能一飛衝天。所以,這次平定蟲病,剿滅山匪的功勞,都記在他身上了。小姝,你不會怪我從你身上給陸大人搶功吧?」
「虛名而已,你要用就隨便拿去。」顧明姝大方極了。
本來,她也不想在皇帝那邊暴露太多底牌,這樣反而更好。
「就知道你待我是最好的。」秦越唇角一勾,就無比自然地牽住了顧明姝的小手,「不說旁人了,疫病之危算是被你解了,你往後有何打算?要不要隨我同行,去北地遊玩一番?」
對上秦越深邃而幽暗的眸子,顧明姝心底也是一陣複雜,她吐了口氣道:「我自然是要去飛雲城。對了,秦越,阮媚娘去了何處?你若不喜歡她,不如把她給我用吧。」
秦越眉頭微皺:「她有她的事,你若是缺人手,我另外給你安排,可好?」
她就是覺得阮媚娘那女人長袖善舞,可用。沒她,也不妨事。
顧明姝擺手:「不用,我人手夠,你只管做你的。」
兩個人整理的差不多,便起身離開,秦越瞧著天邊掛著的明月,心底倒是多了些感觸。
他已好久沒和小姝這般和煦了。
「等到了邊疆后,我會入北境,此行危險,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
顧明姝很隨意揮手:「你不用說這個!眼下國庫空虛,陛下也心急,你只管安心去尋寶。」
秦越臉色發黑,轉身,雙手按在對方肩膀上:「小姝,你該知道,無論是尋寶,還是霸業,對我都不是最重要的。我最在意的,只有你。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麼!」
顧明姝沉默了幾秒后,道:「我要的一直很簡單,就是顧家全須全尾活下去。」
「好,我知道了。」秦越鄭重說道:「多羅不知為何盯上了你,接下來你我同行,到飛雲城后,再分開,你覺如何?」
這提議倒是不好讓人拒絕,顧明姝頷首。
秦越眸子瞬間亮了起來,剛想說什麼,一個煞風景的聲音傳過來。
「大人!可算找到您了!」
榮明提著燈籠,氣喘吁吁跑來:「您大晚上跑出去,真是讓人好生擔心。」
如果眼神能殺人,秦越已經戳死榮明這個破壞氣氛的。
「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吧!」秦越順勢牽起顧明姝的手。
榮明看清二人模樣,差點沒噴火:二人雖整理了番,可秦越長發里夾著的枯枝樹葉,顧明姝勾破的袖子,都說明了二人剛剛做了些不可言說的事。
他忍不住陰陽怪氣:「有些女人,還真是不懂分寸。明明已為人婦,卻不守婦道,勾三搭四……」
秦越呵斥了聲閉嘴,卻沒有解釋。
榮明更加鬱悶。
等回破廟后,他立刻鑽到角落開始寫信。
「齊銘,你再不想想辦法,你媳婦就跟人跑了。」
*
齊銘收到信時,正和一群穿者打扮明顯迥異於常人的南疆少年們一處。
其中一個濃眉,深邃眼眸的少年,用有點蹩腳的大昭語問道:「七大人,你之前說,只要我們吧本么股交出,就能離開?」
齊銘手持摺扇,端的一副溫潤如玉:「不僅如此,事情完成後,齊某還會有豐厚報酬給諸位。」
少年們眸子都亮了起來:「那腫么好,尼已經給大長老一大筆銀。」
齊銘淡笑:「我給大長老的銀,是用來買你們的自由身。尾款買的是諸位的本命蠱!本想送諸位過去,可在下臨時有事,只能讓諸位自己過去。不過吃住方面,諸位也不用擔心,只需拿著令牌到沿途驛站即可。唯有一點至關重要,一定要在半月內趕到。」
「七大人,防心。」少年們紛紛應聲。
等那群少年離開,齊銘嘖了聲,心頭感慨:「真好騙啊!」
侍從很是不解:「大人,陛下給了您三個月假期,完全夠您來回,您怎麼不跟過去?正所謂見面三分情……」
齊銘呵呵笑了下:「這種爭風吃醋的事,我去作何?憑白丟了本大人的格局。再說了,有這些人去,我就能想象某人要怎麼頭疼了。哈哈哈!」
侍從嘴角抽搐,心說,大人,您這樣好欠揍。
*
時光荏苒,轉眼就是十天。
因和秦越同行,一路上無波無瀾,很是平穩。
而越靠近邊疆,村鎮也越少。
奔波勞累,加接連幾日露宿野外,哪怕顧明姝這般身居內力,也覺得各種不適。
而這日天黑之前,他們看到村子。
秦越當即讓大軍駐紮村外,他們幾個人進村投宿。
只不過,剛剛春華剛說明來意,農家老伯就隔著門板喊:「快走,快走,我家沒空房間。」
春華嘴角抽搐,心說這老伯的謊言還真是一戳就破。
這處農舍院子里裡外外足有八間,而聽氣息,屋內就兩人。
農人日落而息,這會兒天都黑了,也沒有其他人,說明這家就只兩個人。
「老伯,我們只要三間屋子,我們也不白住你家,奉上一兩銀子做留宿費。」
「不要,不收,你們快走!」老伯態度依然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