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見招拆招
蕭懷瑾滿心鬱憤,額角的青筋赫然爆起。
他鐵拳緊握,口中狠厲地喃喃念了一聲后,眼角餘光忽的瞥見,一旁的辛南戎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說吧!我倒要聽聽,那尹輕輕還能做出多麼難以啟齒的事情?!」
「回主上,據暗探回稟,縣官還塞給了尹輕輕一枚荷包,據聞,那枚荷包是尹輕輕與惠王的定情信物。至於那枚荷包中裝有何物,尚不得而知!屬下斗膽,懇請主上儘早決斷,尹輕輕這個毒婦斷然留不得!」
辛南戎雖未直言,但他言語之間的暗示,已然不言而喻。
他想表達的,無非便是惠王蕭懷玉已然按捺不住,密令縣官出面,嗦擺尹輕輕毒殺蕭懷瑾。
而那枚荷包中裝的,便是蕭懷玉準備好的毒藥。
聞聽辛南戎此言,蕭懷瑾面色愈發陰沉。
可他將將痛下決心,只悶聲重重的點了一下頭,還未來得及開口下令,就聽到屋外柴扉輕啟的聲音。
緊接著,尹輕輕那嬌柔歡喜的聲音,便傳入了屋內二人的耳中。
「夫君,快來幫我把手,看看我買了什麼好東西!」
蕭懷瑾面色陰厲,抬頭看向辛南戎使了個眼色。
辛南戎默然,心領神會的抱拳拱手后,轉身一個騰越,便悄無聲息的從後窗飛身離開。
也多虧了尹輕輕兩隻手都拎著重物,她挪著步子,慢吞吞的,好不容易才回到屋中。
她累得氣喘吁吁,一轉頭,竟看到蕭懷瑾正身端坐在桌旁,整個人看上去殺氣騰騰,讓人驟然便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尹輕輕面上不禁一怔,但很快,她便恢復如初,一邊兒伸手在蕭懷瑾面前晃了晃,一邊兒笑著嬌嗔道。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方才我在門口叫的那麼大聲,夫君都未聽到。夫君你看,我買什麼好東西?」
蕭懷瑾面容陰冷,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尹輕輕引以為傲的「戰利品」。
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好,尹輕輕口中的「好東西」,竟然就是攤了一桌子的破草根、枯樹皮。
「就這?」
蕭懷瑾語氣輕蔑,這尹輕輕不會真的蠢到,以為用這些穢物做遮掩,就能下毒取他性命吧?!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這是什麼語氣!夫君可莫要瞧不起這些東西,經我妙手回春,不消多時,它們就能成為讓你垂涎三尺,食指大動的秘方!」
尹輕輕這毒婦,果真是想要毒死他!
蕭懷瑾心裏面暗暗嘀咕了一聲后,忽的便感覺到胸口一陣鬱氣難消。
他倏然側過頭,神情懊悒的狠狠瞪著尹輕輕。
沒成想,這丫頭竟毫不知覺,還俏顏帶笑,低著頭一面擺弄著那些枯樹皮和爛草根,一面喋喋不休的,顧自跟蕭懷瑾說道。
「夫君,我今兒個在市集上遇到一件趣事,你是不知道……」
隨後,尹輕輕便將她在市集上被人刁難,以及之後縣官出面,佯裝主持公道,實則拉攏她為惠王蕭懷玉做眼線,監視蕭懷瑾的事情,全部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當她繪聲繪色的說到,她是如何花言巧語,將那個白痴縣官給忽悠瘸了。
並且,順便將他的荷包也掏了個空的時候,尹輕輕終於忍不住,捧著肚子嬌笑了起來。
「可惜夫君當時不在場,沒有看到那個縣官,一副大腦完全不發育,小腦發育不完全的呆樣兒!真真是笑死我了!」
與此同時,蕭懷瑾面上終於緩和了下來,卻仍是難掩訝異的神色。
「所以,你是……」
「說了這麼久,我口都幹了。可否勞煩夫君,就近幫我倒杯水?」
尹輕輕眉眼彎彎,一副無知無覺的模樣。
只見她雙手拄著下巴,巧笑嫣然的看向蕭懷瑾,並嬌憨的打斷了他猶豫不決的問話。
蕭懷瑾說不清,他此刻心裏面,那種暗自竊喜的感覺由何而來,但他確是有種如釋重負的釋然。
尹輕輕似是完全沉浸在她自己的小歡喜中,就連伸手去接蕭懷瑾遞給她的茶盞,也失神的沒有拿穩。
一瞬間,茶盞倏然掉落在桌子上,潑灑而出的茶水,不出意外的打濕了尹輕輕買回來的那些「好寶貝」。
「哎呀,這些香料濕了可就不能用了!」
說時遲那時快,尹輕輕秀眉緊蹙,情急之下,她未及多想,伸手從袖中掏出一枚荷包,胡亂的便擦起了桌上灑出來的水漬。
蕭懷瑾一時間也看愣了神。
因為,尹輕輕用來擦桌子的那枚荷包,正是辛南戎所說的,她與惠王蕭懷玉的定情信物!
緊接著,尹輕輕的下一個動作,更是讓蕭懷瑾疑慮全消,差點笑出聲來。
只見尹輕輕兩隻手指捏著那枚濕漉漉、髒兮兮的荷包,一臉嫌棄的順手丟到了屋外。
蕭懷瑾清了清嗓子,收斂起心中的竊喜,這才鄭重其事的說出了第一句話。
「不過就是些草根樹皮的,哪有那麼金貴!也不仔細著你自己,身上都被茶水給濺濕了。」
「草根樹皮?蕭懷瑾,你有眼不識金鑲玉!今兒個,我非得讓你開開眼不成!等著,看我如何化腐朽為神奇!」
說完,尹輕輕抱起桌上那些中草藥,轉身便一溜煙兒的鑽進了庖屋,悶頭忙活起來。
蕭懷瑾看著尹輕輕那小巧的背影,嘴角情不自禁的浮上了一絲笑意。
只不過,在他沒有看到的地方,尹輕輕懸心吊膽的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是的,她並非無知無覺。
事實上,尹輕輕在邁步走入屋內的一瞬間,便已經察覺到了蕭懷瑾的異樣。
曾為皇太子的蕭懷瑾,是那樣的威儀孔時,高高在上,就連對她生出了殺意,也毫不掩飾!
彼時,只一個心念,尹輕輕便猜出來了個大概。
也正因今日之事,才讓尹輕輕深刻的認識到。
原來,取得蕭懷瑾的信任,以及留在他身邊,圖謀將來,都還是其次。
她如今的當務之急,是如何打消蕭懷瑾對她的疑慮!
畢竟,保住小命,可比什麼都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