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用處
蠻狄大軍來勢洶洶。
渭州城牆上方，鎮西鐵騎站滿了城頭，居高臨下，注視著如同鬣狗一般貪婪兇殘的蠻狄隊伍，他們都身披獸袍，身上臉上紋著象徵著勇氣的青紋，殺氣騰騰的朝渭州直撲而來。
鎮西鐵騎的弓箭手們手持長弓，對準了這群準備破門而入的強盜。
城牆下，十幾輛能裝火藥俗稱「飛炮」的戰車一字排開，蠻夷人後方鼓角齊鳴。
蠻狄站隊中，一個身材槐梧得如同棕熊一般的人越眾而出，得意洋洋地用刀敲了敲飛炮的鐵身，沖著城頭上吼道：「把孫吉祥孫公公好好送出來！」
城牆上的鐵騎軍們望著這些重型攻擊武器面面相覷，早就聽說這些新型的裝備了，但想不到第一次見到竟是在敵人的隊伍里，真是可笑至極！
李啟面色鐵青，從蠻狄人要人的語氣中可想而知這些飛炮的來源了。
孫吉祥在朝中多年，大譽的軍防地圖，兵部的武器儲備圖紙，不知有多少是儲存在他腦袋裡，還有那些朝中秘辛……，蠻狄人要他，自然也是看準了這點。
李啟真恨不得親手掐死這孫吉祥，可惜的是，他身上披的是大譽的戰袍，骨子裡以軍士服從聖命為天職，所以在沒有得到聖令前，他不會對這孫吉祥下手。
蠻狄首領見身著將領服飾的李啟不答，伸手一揮，一枚飛天炮轟然便朝城牆上襲來！
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讓城牆上頭的士兵紛紛踉蹌了一下，煙塵過後，便見青磚砌成的城牆垛子都塌了一塊！
李啟怒了，命令弓箭手齊備，萬箭齊發，如蝗蟲般射入蠻狄人陣營！
一時之間，戰火點燃。
蠻狄人殺氣騰騰地攜著雲梯向城牆直撲過來。
青黑色的城牆就像天地間一塊巨大的幕布，鮮血如同墨汁般潑灑進磚石泥縫之中，攻城時慘嚎扭曲的臉、飛濺著鮮血的斷肢、還有凄慘傷痛的嚎叫……這是一幅天地間最猙獰瘋狂的畫面！
蠻狄人的飛炮又轟了過來，這東西威力巨大，幾下就能轟得城牆搖搖欲墜，只是讓大家不明白的是，既然這麼有效，剛才為什麼還要人肉往上撲？
李啟微眯著雙眼，他也想不通這是個什麼道理。
「怎麼辦？將軍，這傢伙威力太猛了，咱們可頂不住啊！不如就把孫狗賊交出去吧！「
李啟旁邊的士兵神色惶惶，更多的是怨恨。
上回渭州城敗的恥辱還沒有過去呢，兄弟們不知有多少就喪於這些蠻子之手！他們還沒有看明白孫吉祥在這其中發揮的作用以及蠻狄人要這個人的用意。
「絕對不行！」
李啟嘶聲道。
「那可怎麼辦？」
李啟一時也沒了主意，這時，一個傳令官匆匆跑來，說有人找。
李啟蹙緊眉頭，傳令官俯在他耳邊悄悄說了一句，他便匆匆交代了左右一聲，然後下了城牆。
營房內，晏裴野和沈南玉正等著他。
李啟見了二人，倒不訝異，畢竟上次兩人借著杞王的名義已經來過一次牢中。
「二公子，你可有什麼辦法？將士們不怕死，但這大炮的威力太過巨大，人肉如紙盾，根本不堪一擊！」
李啟直接了當地問道。
晏裴野說道：「正是為了這事而來，我爹已經從朔州出發，不出一日，便可繞到蠻狄軍的側後方。」
「當真！」
李啟喜形於色：「太好了，飛炮都在前面，有王爺在後攻擊，這些蠻狄人顧首不顧腚，就不用怕這鬼飛炮了……你剛才是沒見到，好大的威力，一炮就將城垛子給轟下來了，再來上幾炮，這渭州城牆就得塌了。」
沈南玉卻道：「塌不了。」
李啟望向她，詫異地說道：「何出此言？」
沈南玉說道：「孫吉祥雖然派葛喜將炮給了蠻狄人，可是火藥不便運輸，他們又是倉促而成，所以我斷定這些個飛炮只是擺設，蠻狄人根本沒有多餘的火藥裝填，最多也就幾炮的威力。」
李啟睜大了眼睛：「這……是真的？那要這樣，可太好了！直娘賊的，剛才可把將士們唬住了……」
晏裴野說道：「所以，將軍千萬要周旋過一日，給我爹爭取出時間，才能立奇功。」
李啟興奮得一捶掌心：「那是自然，好長一段時間沒跟王爺並肩作戰了，期待得很哪！我在渭州都要被王蠡和陳元琮給憋成孫子了！」
晏裴野道：「不過，孫吉祥能幫蠻狄人立此功，人是斷然留不得了。」
李啟說道：「我知道，最多再留這狗賊一日功夫，等與王爺匯合了，我便千刀萬剮這小子。」
沈南玉卻道：「臨死也應該要讓這小子發揮點作用，那個王蠡不是叛逃了嗎，應該趁此機會將其誘殺！」
晏裴野和李啟都望向她，異口同聲道：「什麼辦法？」
……
孫吉祥被從牢中揪出來時，扭著身子罵道：「敢對咱家不敬，小心我讓蠻狄人將渭州夷為平地……」
沈南玉盯著他，眼神之陰森迫人，如無形之利刃，貼著他的頸項吻過，令他頭皮發麻。
他罵道：「又是你這小子，這回又想幹什麼？」
沈南玉微微一笑：「自然是來跟公公說些體己話啊。」
孫吉祥瑟縮了一下：「想哄騙我，你還太嫩了點……」
沈南玉搖了搖頭，說道：「公公應該知道吧，王蠡王大將軍可是投靠了蠻狄人，而且得到了重用，公公應該也是想效法他吧。畢竟如今昭帝不再寵信你，太后誓要殺了你，公公可是沒有退路了……」
孫吉祥嘿嘿一笑：「我沒時間聽你說這些廢話，不將我交給蠻狄人，你們就等著渭州城被屠吧，蠻狄人可是沒什麼禮性的野蠻人……」
沈南玉喟然一嘆：「看來公公很是清楚，相信自己去了蠻狄人，掌控這些蠻子一定是得心應手，畢竟誰的心眼也沒有縱橫朝野多年的孫公公多……」
她略一停頓，突然眼神悲憫的望向孫吉祥：「可惜的是，王蠡卻不同意讓蠻狄人接回孫公公……」
孫吉祥一愣，隨即說道：「胡扯！礙著他什麼事了？」
沈南玉笑道：「自然是怕公公戳穿他其實是個沒什麼才能的白痴，王蠡剛剛在蠻狄人那裡落腳，尚未建得半點功業，但怕人拆台的毛病卻是沒改，就是他，給了密信到鎮西鐵騎，才讓李啟將軍有所準備，公公沒想到吧？」
孫吉祥眼神閃爍，半晌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