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我要做島上話事人
馮士淳張了張嘴,隨即嘆了口氣,目光中帶著堅定之色:「朱家的子孫……呵呵,先帝在上,或許會欣慰吧,不管殿下如何選擇,臣都將鞠躬盡瘁!」
朱慈爝心中一暖,旋即哈哈一笑:「老師幹嘛搞得那麼傷感,又不是馬上就要死。」
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道冷芒。
亂世中,有真正屬於自己的勢力,才是硬道理,有人讓我死,老子偏不讓他如願!
既來之則安之,一切,都從這綠鷹島上開始!
綠鷹島之名的由來,是因島上皆是綠色植被,四周礁石也呈現出綠色,總體形狀像一隻飛翔的蒼鷹。
此島南北僅有六里長,東西更是只有三里半寬,島上卻是容納了足足六百多人。
而這六百多人中,還有一百多是老弱婦孺,生存壓力極大。
夜幕降臨,朱慈爝回到竹屋中,盤坐在竹席上。
在竹席上,有一個包裹,裡邊都是一些證明他身份的一些東西。
除此之外,還有一具手弩,靜靜地躺在枕邊,這是朱慈爝隨時防身用的。
屋外燃燒著一種不知名的草堆,點亮黑夜的同時,還能幫助驅蚊。
坐在窗前,朱慈爝望著緩緩燃燒著的草堆,腦中思緒不斷。
他的身份,除了少數幾人知道外,其他人只知道他姓朱,是馮士淳的學生。
別看馮士淳一副窮酸先生的模樣,實則很能打,最重要的是他有文化。
再加上鄧耀在時,由於朱慈爝身份的緣故,對其格外禮遇,所以馮士淳在島上,還算頗有話語權。
這幾年,馮士淳也沒有閑著,為了保護朱慈爝,也在暗中發展著自己的勢力,作為後手。
如今這些後手,終於派上了用途。
島上知曉朱慈爝身份的,不過寥寥數人,那幾人曾經都是鄧耀的心腹,在島上更是有著絕對的話語權。
馮士淳打算暗中觀察,但朱慈爝等不起,有人將他的身份透露出去,既然瞞不住了,他便是攤牌了又如何?
至於那隱藏在暗中的人,他早晚要將之揪出來。
打草,方才能驚蛇。
而這草,自然就是劉奎大。
不管此事是否是劉奎大所為,這種投降派,都將會成為朱慈爝計劃中的一枚棋子。
不知過了多久,馮士淳終於回來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高高瘦瘦的漢子。
這瘦子看上去三十來歲,丹眉鳳眼,雙眸甚是銳利。
在他肩膀上還挎著一張硬弓,在其身後則背著一個箭壺。
由於下顎骨有些長,本就乾瘦的臉頰深深下陷,顴骨也因此而凸起,嘴唇略厚,整個人包裹在貼身的武士勁裝中,怎麼看都像一隻螳螂,一眼望去盡顯陰森刻薄。
「草民鍾郵,見過殿下。」在打量此人的同時,這人先是不卑不亢地抱拳見禮,隨即也開始觀察著朱慈爝。
「一切,都拜託鍾壯士了。」朱慈爝沒有多言,只是對著鍾郵深深一揖。
見狀,鍾郵先是一愣,旋即冷冰冰地道:「某鍾郵,這輩子有三恨,恨官府,恨韃清,恨老朱家,幫你,不是因為你是什麼勞什子殿下,而是因為馮先生,某家欠他兩條命。」
一旁的馮士淳苦笑一聲,在朱慈爝耳邊輕聲道:「這鐘郵本是洛陽的一個巡捕,他全家都死於李賊之手。」
洛陽是福王的封地,當年福王坐擁百萬財富,治下卻是餓殍遍野,李自成入境之時,更是捨不得捐出財產以資軍用。
最後李自成兵臨城下,緊要關頭時,福王才捨得拿出千金犒賞勇士,卻為時已晚。
如果把某些貪官比作一群蛀蟲的話,那麼老朱家這些藩王,大多數都是吸血鬼。
「無妨。」猜測到前因後果,朱慈爝擺了擺手,看向鍾郵,笑了笑道,「都是國破家亡之人,哪有什麼殿下,我與鍾壯士,與這島上之人,皆是命苦之人罷了。」
短短一句話,在化解掉尷尬氣氛的同時,還無形中拉近了距離感,鍾郵不禁一愣,心中那股怨氣卻是被壓了下去。
隨即,他冷哼一聲,沉聲道:「某家也不是傻子,幫你剪除了威脅過後,必然會引起島上的混亂,到那時你如何做?我手下兄弟又將何去何從?」
綠鷹島上,成分複雜,但大體是以鄧耀殘部為主導,平時也是因為那幾個人在維繫著島上的平衡。
此次朱慈爝若要動劉奎大,無疑會引起一場動亂,不管結果如何,那幾個頭目不論如何,都不會允許作亂之人繼續在島上待下去。
朱慈爝輕笑道:「鍾壯士這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鍾郵冷笑道:「到底是入世未深,島上的規矩,便是不得在島內作亂殺人,或許礙於殿下的身份,幾位頭目不會把你如何,嘿……某家兄弟不過是賤命幾條罷了。」
聞言,朱慈爝這才明白過來。
破壞島上規矩之人,一律格殺。
也難怪馮士淳認識的人那麼多,最終只找了個島上名不見經傳的人。
鍾郵面相陰暗,卻是一重情義之人,更何況他還欠馮士淳兩條命!
但他並非孑然一身,他還有幾個出身入死的兄弟!
捨命相報這種橋段,朱慈爝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由得搖頭苦笑道:「若我說,事成之後,你和你的兄弟都不用死,而且都能留在島上,你信不信?」
鍾郵看了一眼馮士淳,卻是嗤笑一聲:「馮先生雖然在島上有一定威望,但還不足以到能隨意更改規矩的程度。」
一旁的馮士淳也是忍不住咳嗽了一聲,示意朱慈爝不要妄言。
他雖然知道朱慈爝的計劃,但說到底把握很低,鍾郵抱著必死的決心幫忙,卻給人畫餅,實在不夠真誠。
朱慈爝輕笑道:「鍾壯士,或許我老師沒有告訴你,此次我並非是想要殺一個人那麼簡單,我還想做綠鷹島上的話事人……嗯,也就是大頭目。」
在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后,鍾郵的眉頭微微皺起,看向朱慈爝的神色,也是變得極為古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