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過客

寧婉看著他一臉無謂的樣子，眼中閃過濃濃的失望，「你知不知道，如今他是燕飛揚的人？」

「那又如何，不一樣還是狗腿子？」冷笑一聲，蘇道塵指間又發了一分力，頓時那少年嗚咽不斷。

他敏銳的捕捉到了寧婉眼中的神色，心中一嘆，終究還是過客。

這長臉少年名叫範文，曾經是他手底下的跟班之一，整天拍自己的馬屁，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給他看，想不到如今不但奴欺主，而且還成了自己仇人的小弟。

「救...我。」範文身體輕輕抽搐，脖間一片血紅，隨時都要斷氣。

躺在地下的幾名少年臉色煞白，瘋狂往後爬著，絲毫不敢回應。

寧婉秀眉微蹙，見他還不放人，語氣加重了幾分道：「三天前，燕飛揚覺醒了靈體，還是大陸靈體榜排名第九十九的四陽靈體。」

在大燕王朝，武者的天賦分為人級九品，一品最低，九品最高。而在這人級天賦之上，則是血脈之力，比如靈級血脈。

人級天賦畢竟只是凡脈武者，終其一生，成就往往有限。

而有些人生來得天獨厚，出生便伴隨著血脈之力，氣血不凡，武道感知力驚人，是天生的武道修鍊者。

擁有靈級血脈的武者，被稱之為靈體，若不夭折的情況下，大都能成為坐鎮一方的強者，受萬人敬仰。

蘇道塵怔了一瞬，眼神冷漠如霜。

若非奪取了他的先天靈骨，燕飛揚又如何能覺醒靈體？

這一切的榮耀，本來都是他的！

寧婉掃了眼蘇道塵，看出了他臉色有些難看，神色有些傲然，彷彿那人是她一般。

「你可能還不知道吧，燕大哥如今的天賦在整個雲水書院都是最頂尖的，就算放在王朝都是天才級別的人物，比你當年都要強上許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燕大哥已經被副院長大人收為了關門弟子，並且擁有了前往王朝學宮進修的機會。」

「哦，所以呢？」蘇道塵點點頭，古井無波道。

寧婉：「......」

此刻，她感覺自己白浪費唇舌了，剛才一番說教，簡直像是在對牛彈琴一般，氣得她牙痒痒。

輕呼了一口氣，寧婉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慍怒：「所以，你應該放了範文，否則燕大哥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而且你在書院也不會有立足之地。」

「這算是威脅我嗎？呵呵。」瞥了眼少女，蘇道塵揚起手，朝著手裡提著的範文打去。

「啪啪」的響聲貫徹整間書堂，每一巴掌落下，都會帶出一道血印。

同樣的，每一巴掌落下，寧婉的臉色便越難看一分。

接連數十響下去，範文已經被打得不成樣子，臉頰浮腫如山，嘴裡的牙齒全部脫落。

以後吃飯都很困難，雙眼幾乎看不到了，真的是打的他媽都不認得了。

此人先前不但出口嘲諷自己，更是對自己的母親言語不敬，蘇道塵自然不可能輕易放過他。

看都沒看，隨意一揮手，像扔垃圾一般，徑直扔了出去。

拍了拍手，轉身朝著寧婉看去。

「一口一個燕大哥，看來你對他很敬重啊。」蘇道塵嗤笑一聲，毫不在意道。

這少女曾經對他也是一口一個蘇大哥，時不時端茶遞水，噓寒問暖，如今卻也成了過去。

「你......」寧婉俏臉一僵，臉色變幻不定，她自是聽出了蘇道塵口中的話外之音。

但旋即像是想到了什麼，她的臉色一片冷淡，眼中也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距離感。

「今時不同往日了，如今燕大哥魚躍龍門，高高在上，前途不可限量，我自然會選擇他。」

她像是在回應蘇道塵，又像是喃喃自語。

說到這，她看著蘇道塵，臉上帶著些許的嘲弄：「而你呢，修鍊走火入魔，修為盡失，還被蘇家趕了出去，連活下去都困難。」

頓了頓，她看著蘇道塵，露出一抹說教的神色：「人要學會接受現實，學會接受自己的平凡，其實做個普通人安穩度過一世也沒什麼不好的。」

說完這些話，她長呼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抹釋然，像是在和過去告別。

蘇道塵靜靜而立，面無波瀾，絲毫沒有動怒。

見蘇道塵淡然自若的樣子，寧婉心中不知為何生出一股悶氣，很不喜歡他現在的作態。

他太平靜了，平靜的如同一潭碧水，不起絲毫波瀾。

這種表情，很讓她煩躁，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小丑一般。

「呼，我知道你不甘心，但那有什麼用呢？我們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沉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悅，她掏出一張銀票，在他眼前晃悠著，試圖從某些方面找回一點面子。

「你先前幫過我，我寧婉也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這是一千兩銀票，你拿著這筆錢離開青陽郡，去個小城安穩度日，娶妻生子，想來應該夠了。」

寧婉之前看到了蘇道塵借錢的過程，頓時加深了自己的猜測，認為他確實生活潦倒，修鍊無望了。

蘇道塵淡漠的掃了她一眼，沒有理會，朝著外面走去。

寧婉看著他走來，卻以為他要接過銀票，不禁露出一絲鄙夷之色，對他徹底不屑起來。

「要銀票可以，但你要向範文道歉。」她看著蘇道塵，揚起手中的銀票，嘴角露出一抹傲然。

蘇道塵淡然的擦身而過，絲毫沒有看她一眼。

棄我去者，昨日今日不可留。

對這種人的錢，他不屑於此，絲毫不感興趣，只覺得噁心。

寧婉揚在半空的手指微微一顫，嘴角抽搐，臉色一陣青紅。

蘇道塵，這麼一個廢物，如今竟然敢無視他？

「蘇道塵，你給我站住！」

可是，那平靜如水的少年腳步輕移，面色無波，似乎沒有聽到一般，施施然朝著外面走去。

寧婉的俏臉肉眼可見的有些陰冷，與一開始時判若兩人。

一個被逐出家門的廢物少爺，什麼也不是，憑什麼能夠無視她一個千金世家的小姐？

拳頭緊握，胸口起伏，她忍不住想要出手。

以她如今煉體五重，煉腑境的實力，絕對可以狠狠教訓他。

但是在書院內，弟子之間明文規定不得隨意出手，她若不小心把蘇道塵打成了重傷，免不得要受懲罰。

在所有人看來，蘇道塵如今就是一灘爛泥，要不了多久就會被逐出書院。

他現在也不過是臨死反撲，不甘於此罷了。

為了這麼一個廢物，把自己嬌貴的身體搭進去，不值得！

在寧婉難看的臉色中，蘇道塵突兀的在門前停下腳步，偏過頭掃了她一眼，語含深意：「你說的不錯，我們確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