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退婚

翌日，天剛微微亮。

五行堂，冰魄司。

一少女在院中習練五行術法，那絕美的容顏，玲瓏有致的身材令人怦然心動，倍生傾慕。

在她周圍，一圈圈水紋激蕩，水之靈力從指間透出，瞬間結成了冰槍，刺向半空。

在凌厲的冰氣牽引下，冰槍來去自如，可見少女對五行水力的控制達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程度。

「韓雨薇！」身後突然有人喚了一聲。

原來她就是韓雨薇，沈凌青梅竹馬的小師妹！

快速收了靈力，韓雨薇舒出一口寒氣，頭也不回道：

「師姐，你找我？」

「雨薇，不是我說你，我可是你的大師姐，你就不能對我熱情一點么？」

韓雨薇正過身，臉上有些歉意。

面前這位年輕女子，是她的大師姐，冰魄司的女弟子趙雅。

「對不起師姐，我不是有意的...」

「算了，師姐我大人不記小人過。」趙雅嘴角一翹，而後眼珠轉了轉，「師妹，你那個未婚夫快來了吧？」

「未婚夫？師姐你別逗我了...」

韓雨薇的臉上有些尷尬，自從沈凌天天早上給她送「仙靈真露」，維持了整整三年，他們兩人之間的秘密早已經被曝光了。

青梅竹馬，郎才女貌，本該是天幻宗最令人艷羨的一對兒。

可韓雨薇的心裡卻彆扭得很。

沈家和韓家，是燕州兩大家族，兩人因為家族的關係，從小玩到一起，用青梅竹馬來形容絲毫不過分。

在之後，二人被天幻宗一前一後選中，相繼拜入山門。

隨著時間的推移，沈凌對他這位小師妹的情意是越來越濃，可韓雨薇卻並不太領情。

對她來說，沈凌這個人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得早沒了年幼時的青蔥感覺。

再加上韓雨薇本身性子高傲，自從被冰魄司司主私下裡告知，她是難得的純陰之體后，就覺得沈凌有些配不上他。

沈凌雖然人帥，天資又高，可還沒到逆天的程度。

韓雨薇就不同了，她可是純陰之體，整個玄真大陸都難再找到第二個。

所以，儘管沈凌對她落花有意，可她卻是流水無情。

這個時候，趙雅有些疑惑道：

「師妹，沈凌他這麼優秀，你們兩個又有婚約在身，可我看你倒一點也不上心啊...」

「我能上什麼心？」

「沈凌這幾年，每天早上都到冰魄司門口，給你送仙靈真露，他對你這未婚妻情意有加，你不能一點兒都不動心吧？」

「又不是我要他送的...」

韓雨薇撇了撇嘴，臉色轉冷。

趙雅哼了一聲，「師妹，你可知那一小瓶仙靈真露，得耗費他多少精力和時間么？那小子得每天後半夜潛入靈山，一片葉子一片葉子地採集...」

「師姐，我不要聽...是那姓沈的對我死纏賴打，師姐如果喜歡他，大可以跟他表白去！」

「你...」

趙雅先是被她的話噎得喘不過氣來，而後氣憤道：

「師妹，我不怕告訴你，咱們天幻宗喜歡他的女弟子多了去，要不是你們兩個已經訂婚，恐怕早有人向他表露心跡了。」

「訂婚？」

韓雨薇的拳頭開始微微攥緊，她討厭和沈凌的這樁婚事，之所以人人都把他們捆綁到一起，全是雙方家族的過錯。

我韓雨薇的命中人，應該是玄真大陸的氣運之子，天選之人，沈凌他還遠遠不夠格！

等到下次回家省親，一定要讓父親取消和沈家的這樁婚事！

一旁，趙雅覺出師妹的表情有些異常，還以為對方生氣了，忙道：

「師妹，我話說得有些過分了，你放心，沈凌對你一片痴情，是絕對不會變心的。」

「大師姐，我...」

韓雨薇剛想解釋，趙雅口快，又道：

「對了，你看我光顧著跟你閑聊，把正經事倒是忘得一乾二淨。師父有令，要咱們推薦一位女弟子作為冰魄司的『掌印使』，我已經說服大家選你做這個掌印使，你意下如何？」

「大師姐，我資歷尚淺，萬萬不可...」

韓雨薇嘴上說不行，可心裡卻驚喜萬分。

五行堂配有金木水火土五枚大印，由堂主分發，交給各司司主執掌。

按照規矩，司主須選一位品才兼優的弟子作為「掌印使」，替司主保管大印。

一般來說，「掌印使」類似司主親傳弟子，可以常伴司主左右，極為受寵。

不僅如此，「掌印使」還是下一任司主的重點培養對象，身份極為特殊。

趙雅笑道：

「你放心，其實師父早有意將冰魄印交給你，她只是擔心其餘弟子會心有不服，所以才讓我來安排這件事。」

「大師姐，我...我僅僅是鍊氣期，怎麼能擔此重任？」

「別推辭了，你的術修天分有目共睹，突破鍊氣期是遲早的事。」

「那...多謝大師姐。」

韓雨薇露出感激之色，自從入宗門以來，大師姐就跟親姐姐般照顧自己，在冰魄司，她的朋友不多，大師姐算是最親密的一個了。

趙雅點點頭：

「成為掌印使后，可千萬不要辜負了師父的一片苦心。」

「我記住了，師姐。」

「嗯...師姐就不打擾你晨練了，回見...」

「師姐慢走。」

韓雨薇望著趙雅出了院子，心中的喜悅難以抑制，眼中透出激動的神色。

她很清楚為什麼師父會如此垂青自己，只因為她是「純陰之體」，潛力無窮。

假以時日，在司主的悉心栽培之下，韓雨薇的修仙道路會一馬平川，順風順水。

「蒼天有眼，終於讓我等到了這個機會...」

韓雨薇喃喃道，忽然想起那位青梅竹馬，不禁眉頭一緊。

這個時候，沈凌本應該出現在她眼前，給她送「仙靈真露」才對...

三年來，無論颳風下雨，他每次都很準時，像今天這種情況實在有些反常。

「哼，我這麼在意他作甚？他不來糾纏，反倒是件好事...」

韓雨薇雖然這麼安慰自己，心裡卻有點不是滋味。

她可以不喜歡一個人，卻不能忍受這種前後的落差感。

「韓師姐，沈師兄找你...」

韓雨薇的眉頭紓解開來，趕忙應了一聲，稍稍鬆了口氣后，朝院門走去。

門外，沈凌靜靜地站立，那淡然洒脫的獨特氣質吸引了冰魄司不少女弟子的目光。

見韓雨薇出來，沈凌面帶微笑，道了聲：

「小師妹早...」

「沈師兄是有什麼事耽擱了么？其實你不必這麼勉強自己的。」

韓雨薇和之前一樣，刻意和沈凌保持一段距離，而且她很享受這種頤指氣使的感覺。

沈凌一愣，「小師妹猜得不錯，我為了趕寫一封家書，所以耽擱了些時間。」

「家書？」

韓雨薇暗暗感覺不妙，因為不管她怎麼冷落沈凌，兩人之間確實有一樁婚事存在。

要是沈凌暗暗動用家族的力量，讓她被迫就範的話...

「沈凌，你在家書中都寫了什麼？你知道，咱們兩人的婚事可不是你沈家一家說了算的...」

韓雨薇難得有些急躁。

沈凌從容不迫地回答：

「婚姻大事，自然不能任由一方決斷，家父收到信后，會和韓家商議退婚。」

「退婚？！」

韓雨薇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她怎麼也想不到，沈凌會首先提出退婚！

「為...為什麼你會...」

「我待清風如明月，不及明月照我心。」

三年來，沈凌為了給小師妹採摘真露，沒睡過一天好覺。

他對韓雨薇的情意，是實實在在的，沒摻一點兒水分。

可韓雨薇呢？

自始至終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對沈凌的態度若即若離，彷彿這一切都是沈凌應該做的，是他欠自己的。

根據「夢中書」的記錄，韓雨薇認識了男主葉不凡不久，便失去了處子之身。

自從入宗門之後，沈凌對小師妹憐惜有加，雖是心儀已久，卻絲毫不敢做任何僭越之事。

沒想到，小師妹不但會如此輕易地背叛他，還拿他送的東西討小情人的歡喜！

一想到此，沈凌的心裡就極為不爽，與其被人戴綠帽，還不如趁早斷了這段孽緣！

這時，他掏出懷中的仙露，遞給小師妹，眼神中透出決絕。

「小師妹，這是我沈凌最後一次為你採摘仙露，以後你我再無瓜葛。」

韓雨薇顫抖著縴手，從沈凌那裡拿過一個小瓶，頭腦一片空白。

緩過神來后，沈凌早就背過身，準備離去。

「沈凌！你以為你是誰？氣運之子？天選之人？你這麼做，只能讓我更加恨你！」

韓雨薇氣急敗壞，竟狠狠地將小瓶摔在地上，瓶破，仙露四濺，很是狼狽。

「恨便恨了，又能如何？」

沈凌心裡卻痛快得很。

從此之後，我與這女人再無干係！

老子不會因為你走火入魔，也不會因為你遁入魔道，被師父趕出山門！

我，沈凌，從此要為自己而活，為家族而戰，凡是害我沈家的，我必讓他千倍萬倍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