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死胖子,翻臉不認人啊!
「太尉……」
到了太尉府,急不可耐的李儒連等董卓上完葯都來不及,問道:「當真要取消洗掠洛陽一事?」
「嘶……」敷藥的御醫手重了一下,董卓當即吸了一口涼氣,沒好氣地看向李儒道:「當老夫這鞭子是白挨的?」
隨後,才向御醫交代道:「輕點兒!」
「太尉饒命!」御醫當即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
董卓這個怒啊,卻只能憋著氣擠出一個笑容,又道:「老夫只是讓你輕點兒,又沒說要怎麼著你!」
一聽這個,御醫非但沒寬心,反而更加惶恐:「太尉千萬留情,在下家中尚有年老孤母、嗷嗷待哺幼童……」
瞬間,老董就硬了,拳頭硬了:怎麼著,非要逼我是吧?
李儒也有些看不下去,伸手接過藥罐道:「汝先退下,此事由我代勞便好。」隨後一邊細心敷藥,又一邊蹙眉思忖著道:「如此說來,太尉這二十鞭,果然另有深意。」
「那是自然。」感受著李儒的手法還行,董卓哼哼著道:「你可已交代好了,讓侍衛去軍營里散播消息?」
「屬下辦事,太尉放心。」敷完藥膏,他又要拿繃帶想細細為董卓纏好,道:「交代的重點,第一便是說清太尉從未允諾過縱兵洗掠洛陽,第二就是賞賜只遲上幾日,並不會取消或短少。」
「善。」胖子聞言,感覺這位高質量狗腿辦事就是可靠,又看了一眼那繃帶道:「這繃帶用酒精消過毒……算了,讓人用沸水煮上一遍,晾乾后再用。」
隨後,又眯著眼睛道:「消息散播出去后,應該能寬限個幾日……不過,要想真正消除將士怨氣,令其歸心聽命,穩固住老夫的根基,還得拿出真金白銀才行。」
聽到這裡,李儒也沒心思問繃帶為何要用沸水煮的事兒,而是有些奇怪地看向董卓:「主公原來也深知此事其中關竅……可為何,非要取消縱兵洗掠洛陽?」
一聽這些,便知李儒的謀略大局水平還有些欠缺,也懶得解釋:「老夫任性,難道不行么?」
「.……」
李儒的臉立時僵了一瞬,心中忍不住吐槽:都五十多歲的人了,你任性個屁!
隨即又想起他之前在兵營里信誓旦旦的模樣,眉頭不由一動:「主公,可是心中已有了對策?」
「嗯……」老董悶悶點頭承認。
李儒趕緊擺好側耳傾聽的姿勢,可隨後就傻眼了:等了大半天,這死胖子也不說到底是啥計策。
沒奈何,只能訕笑一聲,試探問道:「主公,究竟是何對策?」
「老夫不想說,想聽聽你有啥法子。」
「為何?……」這下李儒也硬了,抓著繃帶的手就硬了,有種想勒死這胖子的衝動。
老董卻很理直氣壯,道:「第一次拿主意,也不知道合不合適,想多聽聽你們這些謀士的意見。」
「我們?」
「不錯。」老董點頭,隨後看向大門道:「那人差不多該來了吧?」
話音剛落,門外侍衛便進來稟告道:「太尉掾賈詡已帶到。」
董卓聞言當即起身正坐,還虛披了件外袍遮身,面色肅然地吩咐道:「快有請賈先生入堂。」
「賈文和?」李儒並非什麼自負之人,也未曾想過獨霸董府智囊的名頭。但今天這事兒,讓他越來越看不懂眼前這黑胖子了。
軍營里自罰三杯之計暫且不提,單說賈詡此人……這人少時並不出名,
只有名士漢陽閻忠異之,說他『有良、平之奇』。
初時察孝廉為郎,因有病辭官,后被董卓徵辟為掾,也一向低調深沉,並未顯露出什麼過人之處。
今日,太尉怎麼想起把他喚過來?而且看那反應,竟還大有劉邦遇張良的歡喜和恭敬。
「屬下賈詡,拜見……」四十年歲上下、趨步而來的賈詡雙目低垂,神色清淡,語調也不疾不徐,正欲向董卓施禮。
沒想到身子還沒伏,就再也下不去了:「太尉?」
愕然看著光著膀子扶住自己的董卓,賈詡清淡的神色再也保持不住——雖說董卓之前不曾輕慢自己,可像今天的熱切,也從未有過。
「哎呀,賈先生不必多禮。」
老董卻看著眼前這位三國歷史中,算得上是最聰明的傢伙,忍不住滿臉喜色,還拍了拍身後的胡床激動道:「快請上坐。」
瞬間,賈詡的臉色變了,變得驚恐。
同時,李儒的臉色也變了,變得詫異。
假如兩人會外語,心中一定會同時吐槽:哦,我親愛的太尉大人,你這是……whatareyou弄啥嘞?
然而,看著兩人反應的老董,心裡也很疑惑委屈:咋滴了嘛這是,不就是邀請你老賈上坑頭兒上嘮嘮,拉近下感情嘛。
史書上不是說,人家劉備、關羽、張飛三兄弟還經常睡一起嗎?
「咳咳,太尉厚愛,詡不敢當。」
還好人家賈詡心理素質過硬,尷尬推辭后趕緊轉了話題:「呃……不知太尉此番喚屬下前來,可是有何要事?」
「老夫此番尋先生前來,乃是……」眼看著就要實話實說的老董,突然又眼珠子咕嚕嚕一轉:「你猜?」
「屬下!……」賈詡這下別說保持清淡的神色了,連藏在袖子里的手都有些發硬。
然而冷靜下來看著董卓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四周早就驅散了無關旁人,賈詡瞬間明白過來:「屬下才智疏淺,難知太尉深意。」
「汝不知?」董卓還是似笑非笑,心中卻暗嘆了一口氣:自己這老闆,果然不得人心啊……取消劫掠洛陽一事如今已鬧得朝野皆知,太尉掾這職位更有些接近助理和秘書的性質,這老狐狸居然說不知道?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老狐狸生性喜歡夾尾巴,啥事兒都藏得滴水不漏、明哲保身。
於是,他笑得更燦爛了,再度加強語氣問了句:「汝當真不知?」
「屬下不知……」賈詡又一次眉眼低斂,認真回道。
「善!」老董還是笑,可一屁股坐回胡床上后,忽然變色大聲喝道:「來人吶!……」
瞬間,門外頂盔摜甲的侍衛一擁而入,面對高居胡床的董卓齊齊拜下:「卑下在,恭請太尉鈞旨!」
「將這尸位素餐的傢伙拖出去砍了!……另派二百精騎前往他府上抄家,若留下哪怕一隻雞犬,爾等徑取項上首級前來謝罪!」
「喏!」聞聽這等旨意,侍衛當即渾身一震,殺氣自起!
下一刻,還未待賈詡反應過來,兩名侍衛便如拎條狗般架住他的胳膊往外拖,面目驚懼的他下意識喊道:「太,太尉,屬下何錯之有?」
一旁的李儒也傻了,大概猜出什麼,連忙開口勸阻道:「太尉,賈文和或有藏拙,然罪不至死啊!」
「罪不至死?」董卓微微扭頭,面色肅殺,語氣凝沉:「文優,汝可曾想過一智謀絕頂之人,一旦有了二心,且還是在汝麾下,會是何後果?」
「屬下……」李儒下意識想回復,可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另一面,被拖著的賈詡聽到此話,神色也遽然一變,終於意識到了什麼:這死胖子翻臉不認人,好狠好絕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