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1場大夢

【洪荒之白蓮證道】【】

江湖路險，賀舟沒有大張旗鼓的過去搭訕，而是繞著大殿摸索了一圈，看了看周遭的布置。殿中太上老君的塑像已經十分破敗了，上面描繪的金漆更是斑駁脫落，猶如一個生瘡的老人，更顯陰森恐怖。不過隨著耳邊的誦經聲徐徐傳來，他心中的那點子恐懼便如乾柴入火，轉眼就已無蹤。用餘光掃了掃側殿的兩個乞丐，這兩人似乎是趕路太累，雖然還在注意這邊的情況，但已是一個勁兒的點頭，打著哈欠。他知道眼下的機會剛剛好。「小兄弟！」賀舟背著眾人輕聲呼喊，說著就想拍一拍這個心大的少年。不曾想他剛伸出手去，一抹漣漪便以他食指為中心迅速向周遭擴散開來！嗡——！只一瞬間，殿中就猛然響起了嘈雜的誦經聲！「什麼！」賀舟一時驚慌不由回頭四顧！「這是！」他驚駭的發現隨著漣漪擴散，殿中竟成了那香火鼎盛的道教聖地！斑駁的舊像變作金彩天人，破舊的道院更如凈水沖刷一般不塵不染，甚至連那傾倒的香爐都已完好如初！怎見香爐里正插持著數千根線香，徐徐燃燒間濃重的煙火瀰漫了整個道院，也模糊了他的視線。這香氣十分古怪，與他以往聞過的都不相同，內中似乎有死魚的味道，熏得他頭暈。而等他回頭看向身側，哪還有劉叔和兄弟們的影子？「我……」「你什麼你，沒見香客正渴著，趕緊去沏茶！」還不待他從駭然中緩過神，一個身著青色道袍的年輕人就拽著他的衣袖將他扯出了大殿。「蠢物，還在這杵著幹嘛！」「呃……」賀舟有些懵神，看著這煙火鼎盛的道觀，心裡止不住地發冷。自己怕不是被鬼迷住了，難道那兄妹二人是鬼！？他不禁打了個冷顫，萬沒想到老君座下也有鬼啊！試著掐了掐大腿，尖銳的疼痛讓他意識到這裡並不是純粹的夢境。「早知如此就不該出來！」賀舟絕望的嘆了口氣，又低頭看了看自身，這時他才發現身上的衣物早已變成了乾爽的道袍，洗得發白的布料上隱約能看出是灰棕的顏色。前面那個年輕道人又在催他了，看來自己的身份是這道觀的雜役，負責端茶遞水。隨著心緒平復，賀舟也冷靜了下來。「鬼怪們沒有直接殺了我，也許只是想讓我陪它們解解悶兒。」他眼神微動，鬼怪殺人總有因果，也許自己讓他們滿意的話就能逃出生天了。想到這他終不再立在那當木樁，待尋了下雜役奔走的位置便主動行了過去，倒真要給這些不知人鬼的東西沏茶去了。「唉，也不知劉叔他們身在何處。」他稍稍嘆了口氣，雖說因狗旺的死讓他心生芥蒂，但相比之下他還是希望兄弟們能平安回家。……看著這虛幻的泡影，行在空中的常儀嘴角微翹。「倒是有趣。」剛這一行人入了殿中他就察覺到了冤魂們的異動，不知是因果牽扯還是純粹因為男子眾多，這些女子冤魂竟自發地構造起迷魂幻境，將他們一齊拉入了過往的舊影。只是以常儀的境界哪怕故意受困也是無法，所以只能是主動劃開虛空進來一觀了。「師尊，這裡的怨氣可真重，我看應該找地府的官員們來審一審。」夢鯉十分嫌棄的揮了揮手，將散逸過來的濁氣推開。常儀聞此也覺應該，小世界規則不穩，輪迴之事也無法與洪荒直接牽連，所以長久以來都是「一世而終」，與輪迴顯化前的洪荒差不多。不過眼下這廟裡明顯藏了不少陰私，作為老子名下的道觀常儀打算親身「遊歷」一番，今後也可憑此告誡六聖要顧頭顧尾，別傳了道法就當甩手掌柜。

至於陰私地府，還需得他催動神法與大千世界牽連起來，只是這樣一來動靜太大，許多事情就沒辦法探尋了。於是他沒有出手，只回過頭看向了賀舟的位置，嘴唇輕啟。「那男子品行尚可，正好你剛悟了幾道法門，去護一護他罷。」「是！師尊！」夢鯉頓時欣喜滿口答應下來，她正想看看這鬼魂創造的夢境有何不同。只見光暈一染，夢鯉便化作了一個小道童屁顛屁顛的跟在了賀舟身後，扯著他的衣襟不撒手。「哥哥，我餓了！」「呃，你是……」促被頑童纏住的賀舟有些無奈，這倒霉孩子哪來的，他都性命不保了哪還有功夫給他找吃的？可夢鯉不管那麼多，只一個勁抓著他往後扯，就是不讓他靠近井邊。「誒呦，好好好，我去伙房看看。」賀舟被他磨得沒法，只得帶著他往伙房去了。而等兩人走遠，那幽深的井中似是傳來了水波拍擊的聲音，若有人望向裡面就能看見一位凄美的女子正漂浮在水面上，呼喚著路過的情郎……天上的常儀沒再關注夢鯉他們，轉而看向了那些商人和乞丐。此刻他們都被怨力偽造了身份化作觀中雜役，看這情形那背後的鬼物應不是弒殺渾噩之輩，她只是想看看這些人有沒有活下去的必要。常儀沒有直接召見她，冤死之魂能保持心智的可不多，他也想看看這些「惡人」都是個什麼死法。嘰喳——怎見一隻銀雀俏皮地落在枝頭，它歪著小腦袋，打量著觀中形形色色的信徒。這時那賀舟已經帶著夢鯉來到了伙房外，許是因香客太多，眼下雖還沒到午時內里就已熱火朝天了。不過那火再怎麼熱也無法讓賀舟感覺到半點溫暖，倒是身旁這孩子的小手溫溫熱熱的，讓人心安。「噓，你別吵，我悄悄進去看看。」賀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就想自己先進去看看，可不想這道童就是不撒手，非要和他一起進去。「你休想進去吃獨食！」「嘿！你這孩子！」賀舟一時氣笑，他倒成了貪吃鬼了。不過他這一笑起來倒是不那麼緊張了，想起來自己都成雜役了還偷偷摸摸的幹嘛，進去瞅瞅就死的話他再怎麼謹慎也沒用。想到這他立時壯志滿胸打算慷慨赴死，二話不說就帶著夢鯉走進了伙房。可等他促一進去，剛剛的那股士氣頓時就煙消雲散了。只見裡面的伙夫一個個長得頭大腰圓，一雙牛眼瞪得銅鈴一般，似還閃爍著血光！賀舟有些肝兒顫，真怕他們再使點勁就把眼珠子瞪出來……不過這還不算什麼，令他作嘔的是案板上的肉根本不是什麼牛羊，而是眾多死人的殘肢斷臂！他強咽了下口水，不知怎麼，突然就有尿意了……「嘿，嘿嘿，師傅們忙著。」他僵硬著回過身想要拉著夢鯉逃出去，誰承想這小道童像個石頭一樣，他一時竟沒拽動他！再見他的表情，這孩子竟一點也不怕，更是拉著他走上前去，從側旁的菜籃子里拽出了一根山藥似的東西。「切，嚇唬誰呢。」夢鯉一臉不屑，作為血海孕育的生靈，這點子屍體能嚇得住她？說著她就將那根「山藥」塞給了賀舟，嫌棄的嘖嘖嘴。「你這身子骨太弱了，這東西勉強一用，趕緊吃了吧。」「啊？吃了！」剛看見血山屍海的他哪有胃口吃東西，可見這童兒一臉鄭重不疑有他的樣子，賀舟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了。不過奇怪的是，這些伙夫看著凶神惡煞的，可在這小小的道童面前連個屁也不敢放。賀舟心思微動，難道這孩子是觀中道長的子弟，地位崇高？「呃，我們不如先回去，等將這……東西洗一洗咱倆平分怎麼樣？」他也有些吃不準了，不敢再小看夢鯉。「也好吧，這裡煙熏火燎的，實在難聞。」夢鯉皺著眉點了點頭，這才跟著賀舟出了伙房。待二人一走出來賀舟頓時就有一中逃出升天的感覺，而且他心裡有種莫名的預感，剛剛若不是這孩子跟在旁邊，他定會變成案板上的那些豬肉，任人宰割！「呼，咱們快走吧！」拉著夢鯉的小手，賀舟風似的逃回了剛才的靜室，生怕那些伙夫拿著菜刀追出來。一旁的夢鯉見他急三火四的樣子不由好笑，這地方她揮揮手就能湮滅，哪裡需要這樣害怕。不過想起師尊的吩咐，她還是順從的跟著賀舟跑回去，只是神情相當放鬆，時不時的就觀摩起此地的幻妙。賀舟這邊「刀山火海」，其他幾個破落戶倒是如魚得水。作為江湖上的老狐狸，他們自然知道怎麼討好上層人物，其中尤屬劉叔和那兩個乞丐最得道長們喜愛。三人不但被賜下所謂的平安符，甚至還被提拔成了道童！已經跟劉叔匯合的年輕商人們都以為生路在此，於是紛紛前去討好觀中道長，不是端茶遞水就是揉肩捶背。如此一來「情深日久」，一些陰私活計便也慢慢交給他們去做了。而等到這時他們才猛然明白，為何在這種昏聵的世道下，這偏遠的道觀還如此昌盛。可惜上了賊船之後，再想下來卻是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