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舌燦蓮花,雞飛蛋打
殺豬般的叫聲並沒有贏得言非廬的同情。
他的目光一直鎖定在虎子身上,根本就當聞承禮不存在。
聞承禮氣得連疼都忘了。
這傢伙是聾了還是瞎了?
撇開身份和年紀不提,自己還是他表叔呢!
「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在此聚眾鬥毆?」言非廬停下腳步,聲音和目光一樣冰冷。
虎子一向老實,之前的遊刃有餘都來自於夏月涼的指點。
此時面對完全在計劃之外的皇長孫,他的腦子有些轉不過彎,嘴巴也不好使了。
言非廬不是個好性子的人,今日卻一反常態,耐心好得出奇。
趴在地上的聞承禮卻受不住了,破口大罵道:「死小子你啞巴了?方才仗著你家主子不是很得意很能說的嗎?」
言非廬眉頭微皺,終於把目光轉向了聞承禮:「他的主子是誰?」
聞承禮剛要開口,言傅卿到了。
方才他沒有向夏月涼詢問事情的經過,但通過季雲蓁的狀況也能猜測出幾分。
聞承禮對季雲蓁勢在必得,想要從他手中搶人,絕非動一動嘴皮子這麼簡單。
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東春巷裡的戰況竟如此慘烈,甚至還驚動了言非廬。
看來他對夏月涼的了解還是太過片面,或者說師妹多年來隱藏得太深,以至於所有人都被她給糊弄了。
此時的東春巷裡非常擁擠,言傅卿果斷下馬,並及時喊了一聲。
「非廬哥哥,你怎的會在這裡?」
這話也是言非廬想問的。
他這位好堂弟不好好待在府里念書,跑這兒來湊什麼熱鬧?
言傅卿畢竟身份不同,言非廬自是不好太過冷淡,輕笑道:「為兄就是路過此間……」
「哥哥隨我來。」言傅卿快步走過來,不由分說地把他拉到了一旁。
言非廬不是笨蛋,如何看不出他是在替那瘦小子解圍。
他抽出胳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這些人是不是你指使的?」
「哥哥冤枉小弟了,我此行的確是前來勸阻聞四公子,但絕對沒有指使人對他動粗。」
「那這件事與你何干?還是說你也對季雲蓁……」
言傅卿壓低聲音道:「聞承禮的事真的與小弟無干,我其實都是為了哥哥。」
言非廬都快吐了。
三皇叔興安王表面看起來是挺老實,但他絕不相信皇室子弟會沒有野心。
如果自己真的遇上倒霉事,言傅卿究竟會踩一腳還是拉一把,這還需要過腦子?
卻聽言傅卿又道:「不瞞哥哥,這瘦小子我的確認識,他是太師府的下人,平日里是替老師跑腿的……」
他說的老師自然就是夏家四爺夏懷珣。
言非廬和言傅卿不同,並沒有正式拜夏懷珣為師,只是聽他講過幾次文章。
但常言道一字為師,稱其一聲老師倒也不為過。
夏聞兩家不合世人皆知,但要說今天的事情是夏懷珣指使的,言非廬說什麼都不信。
人都不在京城,指使個鬼啊!
言非廬的話還在繼續:「主要是我那師妹,她對季雲蓁……女孩子家小心眼,哥哥懂的……」
我懂個屁啊!言非廬險些爆粗口。
不過他畢竟有妻有妾,女人的心思還真懂那麼一點點。
季雲蓁才貌雙全,想來是那夏家三姑娘由嫉生恨,所以乘人之危踩上一腳。
女人的嫉妒心就是這麼可怕,連夏懷珣的女兒都不能免俗。
見他相信了自己的說辭,言傅卿暗暗鬆了口氣。
今天的事情動搖不了夏家的根基,但聞承禮記恨師妹是肯定的。
紈絝子而已,恨也就恨了,可要是這個記恨的人換成言非廬呢?
言非廬不是好糊弄的,女孩子之間的事情在他看來算不得什麼,但言傅卿之前說什麼來著?
「你小子怎的越扯越偏……方才說什麼為了我,到底是啥意思?」
「哥哥,這件事聞承禮做得太過了。季沐清一案雖然證據確鑿,可皇祖父尚未回京他人就沒了,恐怕……」
言非廬打斷他的話:「他是畏罪自盡,這能怪得了誰?」
言傅卿看著他的眼睛,沒有再說話。
季沐清究竟是自盡還是遭人謀害,大家心知肚明。
言非廬語氣軟了下來:「季沐清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再說人都已經死了,皇祖父也不至於揪著不放。」
「可季家其他人尚未歸案,這種時候如何能動季雲蓁?」
言傅卿這話說得隱晦,但言非廬一聽就明白。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
「不如……咱們再把季雲蓁送回天牢?」
「既然入了教坊司,哪裡還有送回去的道理。」
言非廬想了想:「照你的意思,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言傅卿道:「如今季雲蓁就是個燙手山芋,有人願意接手不好么?」
「看不出來啊你小子,壞起來連老師都坑!」
「老師哪兒有哥哥親……」
言非廬哈哈笑了幾聲,在他的肩膀上捶了一拳:「少來這一套,為兄這次就給你個面子!」
「多謝哥哥。」
聞承禮越看越不對勁兒。
這兩人哪裡像是在交涉,分明是狼狽為奸啊。
別鬧到最後自己雞飛蛋打,美人跑了不說還白挨一頓揍!
只可惜他根本做不了主,言非廬一個眼刀子就讓他閉上了嘴。
言傅卿帶人離開,虎子等人也各自散去,東春巷裡只剩下了言非廬和聞承禮等人。
「上車!」言非廬懶得廢話,一步跨上了聞承禮的馬車。
聞承禮齜了齜牙。
你大爺的!
這是老子的車,啥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冬瓜等人傷重無法伺候主子,他只能忍著疼自己爬了上去。
車廂里的氣氛格外沉悶,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聞承禮扯了扯衣領:「長孫殿下想說什麼就說吧。」
「呦呵,你這是豁出去了?」言非廬冷笑道。
聞承禮十分聽話,豁出去嚷道:「我不明白殿下為何要這麼做,聞家和夏家到底誰親誰疏,您真的分不清楚嗎?」
「爺做事還輪不到你來教!」言非廬呵斥道。
聞承禮立刻就慫了:「我不是想要教殿下,就是覺得窩囊,太窩囊了!」
「你還知道自己窩囊?」
言非廬嗤笑道:「是我的話沒說清楚,還是你耳朵有毛病?讓你直接去天牢把季雲蓁帶走,你吃飽了撐的送她去教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