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告狀要趁早
夏月涼是竹露這輩子最感激,也是最不願意傷害的人。
六年前她被繼父賣給了牙婆,差一點就墮入風塵。
是姑娘徹底改變了她的命運。
不僅讓她吃飽穿暖,還讓人教她讀書寫字,最終成為了一個懂道理有見識的女子。
雖然這一切都是為了讓她去四爺身邊伺候,但她依舊視姑娘為恩人。
當然,拋開這些不提,四爺本身也是個非常有吸引力的男子。
年輕俊美身份尊貴,才華橫溢人品高潔,這樣的男子她在夢裡都不敢奢望。
即便做侍妾,甚至一輩子都做端茶遞水的婢女,她也是願意的。
可事情並不如姑娘設想中那麼順利。
在四爺身邊當了幾年的丫鬟,她每天能做的事情只有端茶遞水,連筆墨都輪不到她伺候。
四爺把話說得很清楚,讓她端茶遞水是給女兒面子,伺候筆墨她的能力還達不到。
她又不是沒臉沒皮的人,怎麼還敢有非分之想?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已經不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二十歲的年紀再留在四爺身邊做丫鬟已經不合適了。
四爺的侍衛緒風一直待她很好,她也覺得他是可以依靠的良人,兩人便請四爺做主結為了夫妻。
本以為這麼多年姑娘早就死心了,沒想到她還惦記著那事兒……
竹露鼓足勇氣道:「姑娘,這件事奴婢本該早點寫信告訴您的,但又覺得當面同您說才顯得尊重。」
夏月涼笑道:「你也太過謹慎了,祖母前些日子還特意和我商量,想讓你跟了父親。」
竹露更犯愁了,這事兒居然還驚動了老夫人……
正覺左右為難,書房門又被人推開了。
安公公笑著走進來:「月姑娘,陛下已經用完膳了。」
夏月涼吩咐竹露:「先回屋歇著吧,待會兒我去找你。」
「是。」竹露只能退了下去。
不多時,奉皇和夏懷珣回到了書房,卻不見了聞敬的蹤影。
夏月涼非常好奇,那隻老狐狸厚著臉皮登夏家的門,難道真的只是為了蹭一頓飯?
奉皇和夏懷珣尋了椅子坐下,笑道:「月丫頭也不必再行禮了,自個兒尋地方坐吧。」
夏月涼福了福身:「臣女有些事情要稟明陛下。」
奉皇對夏懷珣道:「今兒的飯菜的確不錯,孩子是打算討賞呢。」
這樣的玩笑話夏懷珣自是不會當真,但他也想知道女兒究竟打算做什麼。
她一向不愛沾惹皇家的事,對皇室中人更是能避則避。
從前陛下跟著他來蹭飯,除非刻意吩咐,她安排好膳食后便很少停留。
今日她非但留下了,還主動要求和陛下說事兒,真是怪了!
奉皇見她是真有事情要回稟,溫聲道:「有什麼事兒就說吧。」
夏月涼揪了揪衣袖,小聲道:「臣女一時沒忍住,前些日子讓人把梅姑娘家的大門砸了。」
夏懷珣險些被口水嗆到。
小丫頭的膽子越發大了,連皇帝的女人都敢惹。
不但敢惹,還敢主動承認,看那小模樣還打算惡人先告狀。
「哦?」奉皇挑了挑眉:「砸了梅姑娘家的大門,能告訴朕原因么?」
「是她先砸了臣女家的大門,我一時氣不過才報復的。」
奉皇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擰著眉頭道:「四娘砸了太師府的大門?!」
那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膽,皇后都不敢這麼張揚。
如果事情果真如此,他就是想偏心都偏不了了。
一旁的夏懷珣「好心」地提醒道:「陛下,小女指的是半池山莊的大門。」
「半池山莊?就是你在秀城的那個莊子?」
「正是,小女體弱受不了暑熱,每年都會去那裡住上幾個月。」
奉皇還是有些不信。
天氣那麼熱,梅四娘大老遠的跑秀城去做甚?
砸門如同打臉,這般故意打夏家的臉,對她有什麼好處?
夏月涼從袖中摸出一本小冊子,遞給一旁的安公公。
「這裡面記錄了修補山莊大門所用的材料以及供貨商和工匠的姓名,請陛下御覽。」
安公公把小冊子捧到奉皇面前。
奉皇拿起來隨便翻了翻。
事情記錄得很是有條理,賬目一筆筆極為清楚,一手好字尤為難得,完全不輸朝中臣子。
而且這丫頭鬼得很,明明想讓自己看的是修補大門所花費的銀錢,言語中卻隻字不提。
他有些誇張地贊道:「哎呀,月丫頭的字越髮漂亮了,真不愧是溪光的孩子。」
夏懷珣看了女兒一眼。
這老皇帝顧左右而言他的本事已臻化境,想占他便宜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夏月涼帶著一絲小得意道:「這都是父親教導有方,臣女自幼刻苦努力的結果!」
奉皇大笑,果真還是個孩子,一誇讚小尾巴就藏不住了。
出身好相貌好,聰明伶俐又肯努力,這樣的人絕對是可造之材,就是性格過於霸道了些。
姑娘家睚眥必報斤斤計較,若是嫁了性子溫和綿軟的男子,於夫家恐怕是弊大於利。
「你個小心眼的丫頭,待朕去四娘那裡核實一下情況,若她的損失不及你,朕替她補上。
若她的損失超過你的花費,朕就從你父親的俸祿里扣除!」
夏月涼做出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小小應了聲是。
男人袒護自己的女人是必然的,她自是不會去計較。
她要的就是讓老皇帝覺得自己張揚霸道小心眼,將來做不了賢惠的妻子。
帝心難測,他這些年對夏家的各種折騰,讓人不得不防。
長姐就是前車之鑒,夏月涼絕對不會讓自己的終身大事再被他拿捏。
她就不信了,哪個皇帝會願意自己的孫子娶個霸道的老婆。
這絕不僅僅是內宅寧不寧的問題,還很有可能涉及他的江山社稷。
奉皇果然不願意糾纏這件事,把那小冊子又遞還給安公公。
「月丫頭,慕朗的傷勢如何了?」
夏月涼忙道:「回陛下,大哥的腿傷已經有了好轉,只是暫時還不能下床。」
奉皇嘆了口氣:「慕朗是年輕一代中難得的將才,你們需要什麼藥材儘管開口,一定要讓他儘快痊癒。」
父女二人一起謝恩。
奉皇又道:「夏將軍奏摺里說,此次望城的所謂匪患,實則是虞國奸計。
那些土匪所用的箭矢,全是仿造我奉軍的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