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雷雄堅持的失誤

一九三七年十月二十九日，上午：九點：

當教堂里的鐘聲響起的時候。

隨著日本上海海軍陸戰隊司令官土師拓真大佐的一聲令下。

整個上海海軍陸戰隊開始對四行倉庫發起了進攻。

他看著自己的隊伍在前進。

看著東面的坦克已經衝到了距離***的外圍陣地不七、八百米的距離了。

對面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這是一個好現象。

他的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

就看見半空中突然落下來幾枚炮彈，這些炮彈砸在衝鋒在最前面的幾輛戰車上。

然後他又看見從四行倉庫樓頂上不斷地向著各個方向飛出去的炮彈。

只有飛向東邊的炮彈土師拓真看得真切：

第一輪炮彈就讓自己這個方向沖在最前面戰車熄火了。

……

所有站在蘇州河南岸的人心者提起來了。

所有上海灘上的百姓們這個時候都不約而同地向著四行倉庫那個方向看過去。

當鋪天蓋地的炮彈落下在四行倉庫樓頂和外面那些工事上面的時候。

猛烈的爆炸聲，混合著巨大的煙塵衝天而起。

半邊天空都被煙塵遮掩，上午的上海灘突然陷入了黑暗。

沒有機會到現在觀戰這些百姓們，只能夠暗暗祈禱：老天保佑我中華兒女！

老天保佑我八百勇士！

所有人的心都伴隨著鬼子炮彈的爆炸在向下沉！

這樣猛烈的炮火，是前些天根本沒有出現過的。

日本人今天是王八吃稱砣——鐵了心了。

那些站在蘇州河南岸的國人們，看見從樓頂上面衝天而起的炮彈，準確地打中了鬼子的坦克。

那些從樓頂上面飛起來的炮彈，像是一柄長劍，劃破了瀰漫著煙塵的霧團。

精準在砸在鬼子的戰車上面。

這些剛剛感覺自己在地下十八層的市民們，立刻就有人歡呼起來。

剛剛的轟炸讓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來，害怕***再也沒有了還手之力。

現在他們的心情已經從地下十八層，一下子被提到了天上三十六層。

這些市民們用俯視的目光，看著鬼子的坦克頂上閃出一朵朵煙花一樣的火團。

然後就像中了定身法一樣，立刻停止不動。

那些衝天而起的炮彈彷彿長了眼睛一樣，每一枚炮彈都擊中一輛坦克。

在蘇州河南岸這些人看不見的北面，鬼子的北方指揮官吉野英士乘坐一輛裝甲車。

督促著整個二千多人的隊伍快速前進，前段道路的行進非常順利。

有炮兵轟炸的掩護，他們根本就如入無人之境。

只管看好自己的路，走好自己的路就是了。

事情總不是想象的那麼順利。

炮兵的轟鍾就結束了。

然後噩夢就開始了：從天而降的炮彈，來的並不多，也不猛烈。

可是它准啊！

每一枚炮彈都會炸中一輛坦克，並且還都是沖在最前面的坦克。

彷彿這是一種獎勵一樣。

第一輪炮彈，擊毀了沖在最前面坦克。

吉野英士中佐看得清楚，就連這些坦克的爆炸順序都是從第一名開始到結束。

這就非常讓人害怕的了。

打仗這麼多年，神槍手他見過，神炮手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

無論吉野英士中佐還是土師拓真司令官，都眼睜睜地看著前面的坦克像鐵棺材一樣：

不停地爆炸，坦克裡面的那些帝國勇士們，不時有人渾身著火從裡面鑽出來。

土師拓真沒有猶豫，第一時間就命令：「炮兵轟炸！

向著***炮兵陣地轟炸！」

日本上海海軍陸戰隊，在這樣的市區作戰是有經驗的。

八月的時候，他們獨自在大公紗廠堅持了半個月。

這也讓他們英勇善戰的名聲，傳遍了整個帝國。

這次的進攻，對方只有一幢樓，完全沒有縱深，也沒有其它可見的隱身之所。

炮兵陣地為了達到更好的效果，同時也為了保證不讓一枚炮彈飛過蘇州河去。

因此今天海軍陸戰隊的炮兵陣地就設置在離四行倉庫不到二千米的位置。

剛剛他們打出第一輪的時候，林凡還躲在四行倉庫裡面避彈呢。

根本無從知曉鬼子的炮兵陣地在什麼地方。

現在在他剛剛才打出四輪二十枚炮彈，就聽到了呼嘯而來的炮彈聲音。

鬼子的炮兵又開始打@炮了。

這一下子，林凡對鬼子的坦克轟炸不得不停止下來。

蘇州河南岸的記者們，剛剛發出來的歡呼聲立刻被鬼子打出來的炮聲給壓了回去了。

多***事觀察團的那些觀察員們，通過這些天的觀察，已經總結出來了：

四行倉庫的守軍當中，有一個打@炮特別準的軍人。

所有炮彈，懷疑就是他一個人打出來的。

今天他們再次見到這個炮手的實力，這些外國都沉默了。

直到鬼子的炮兵陣地再次發射，他們的心情莫名的輕鬆了些。

剛剛對鬼子不遵守承諾，不照顧他們面子的行為，還在義憤填膺，現在彷彿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一樣。

像是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一樣。

林凡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鬼子炮彈飛過來的方向。

計算著鬼子炮兵陣地的位置。

結果出來的時候，他的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笑容。

吳小寶低聲對趙龍說道：「連長笑了，鬼子完了！」

他的話剛剛說完，林凡已經回頭大聲對吳小寶、趙龍說道：「你們兩個，下去！」

林凡的身邊還有十幾個士兵，這些就是他的連部直屬人員。

吳小寶、趙龍這兩個的年齡實在太小了。

林凡不想讓這麼小的孩子有什麼意外，這才下達了命令。

趙龍低聲埋怨吳小寶：「都是你，讓連長分心了。」

吳小寶委屈地分辨：「我也沒有說什麼呀！」

馮俊雅的大手把他們的腦袋一撥：「連長這是在保護你們！

快點下去，炮彈可是不長眼睛！」

這兩個小兵才趕緊跑著退到四行倉庫裡面，把身體藏在上樓頂的入口位置。

緊張地看著樓頂上面的戰鬥。

他們看到：

連長已經拿起了炮彈，左手調整著炮筒。

右手拿著的炮彈丟了進去。

炮彈向著遠處飛去。

那個方向是林凡測定的鬼子炮兵陣地。

連炮彈，朝著那個位置打過去。

這是一個人的炮戰！

這是迫擊炮跟榴彈炮的對決。

林凡還是平常的習慣，一次就是連炮彈的急速射擊。

當他換到第三根炮筒的時候，樓頂上面的這些士兵們，蘇州河南岸的那些觀眾們都看到：

鬼子出發那個方向背後不遠，突然升起一團磨菇雲。

林凡知道：鬼子的炮兵陣地完了。

看看鬼子的三面進攻隊伍，又拱開了堵在前面被炸毀的那些坦克。

那些步兵也放棄了掩護，直接向著陣地衝過來。

對於這些鬼子的戰鬥精神，林凡也不得不佩服：

他們只要人不死，就往死里沖，只要衝不死，就要一直衝！

現在林凡沒有時間清理這些步兵。

他還要繼續轟炸那些鬼子的坦克。

多***事觀察團的觀賽員們，看到那團巨大的磨菇雲，也都清楚地明白了：

剛剛自己這些人擔心半天，怕發生的走火事件，最大的隱患被四行倉庫樓頂上面的***炮兵給清理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心裡並沒有痛快和慶幸的感覺。

反而心裡有一種說不了來的沉甸甸地被壓制了的感覺：

這不是***士兵應該擁有的素質，這應該自己帝國才能夠培養出來的士兵。

林凡現在一心都沉浸在打坦克這一件事情上。

他根本沒有發現，三連代連長唐棣、機槍連連長雷雄已經帶著士兵們衝出了四行倉庫。

正在快速地進入陣地。

樓頂上面，一連長上官志標也帶著士兵們衝上來了。

今天二連和特種連是預備隊。

林凡連續幾輪炮彈打出去，又把鬼子的裝甲車隊堵住了。

這個時候，他才有時間給那些彎腰弓身的鬼子步兵們快遞幾枚炮彈。

看著這些炮彈在人群當中爆炸。

吳小寶高興得跳起來：「炸得好！」

立刻被馮俊雅的大手按下來：「你不想活了！

連長上怎麼說的：戰場上任何時候都不能夠得意忘形。

你這樣跳起來，是要用腦袋還是用手迎接鬼子的子彈。」

幾句話把剛剛還笑容滿面的吳小寶說得都要哭出來了。

剛剛吳小寶跟趙龍兩個看見鬼子的炮彈轟炸又停下來的時候。

趕緊又跑出來，衝到林凡身邊，時刻準備著給連長跑腿！

林凡一邊打@炮，還有時間給吳小寶做思想工作：「小寶！你要謝謝老馮，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戰場上確實來不得半點馬虎，無論是高興還是悲痛，都要遵守戰場紀律。

否則就真的是用自己的命去堵鬼子的子彈。」

他一邊說，手裡的炮彈向炮筒裡面丟進去的速度一點都沒有變。

整個守軍總共四門迫擊炮，全都在這裡了。

經過這麼一會兒的連續射擊，現在這些炮筒發燙，已經不再允許像剛剛那樣一分鐘速射了。

不過到了現在，鬼子的坦克威脅已經完全解除。

剩下的十幾輛坦克和裝甲車，正在費力地東奔西跑，想要努力衝出林凡給它們設置的陷阱。

現在林凡有時間照顧那些奮力衝鋒的鬼子步兵們了。

剛剛林凡全身心地跟鬼子炮兵對轟的時候，這些步兵們沖在最前面的尖兵已經衝到了三連的工事前面。

勝春陽太中佐指揮著東面的鬼子支隊進攻。

在這個方向有陸戰隊司令土師拓真一直盯著的。

勝春陽太中佐和手下的這些鬼子們，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一樣的興奮。

林凡最先打擊的也是這個方向的坦克。

這些士兵們也是最先從坦克後面炸出來，就這麼向著三連的陣地發起衝鋒的。

他們趁著林凡在樓頂上面無暇它顧的時候，已經在一連陣地前面架起了機槍，擲彈筒也已經向著一連的陣地上發射了兩輪。

敵我雙方的機槍都在咆哮，***這邊沒有擲彈筒手的壓制，火力上面還是差了鬼子一些。

並不二團沒有擲彈筒，他們在這些日子裡面繳獲了不少。

能夠把它打得出去，想要打得准卻是一點也沒有把握。

不像這些鬼子，他們把擲彈筒玩出了花兒，打得准極了。

林凡在樓頂上面，也在這些鬼子們的打擊範圍內。

現在林凡不得不放下手裡的迫擊炮，優先要把這幾個擲彈筒手幹掉。

林凡在樓頂上面，用擲彈筒對付擲彈筒，這種事情林凡專業！。

拿起送上來的擲彈筒，林凡第一個打擊的就是東面的那幾個隱藏在二百米外的同專業鬼子。

同行見面，分外眼紅！

那幾個日軍擲彈筒手，還在專心致志地向著三連的機槍陣地轟炸。

剛剛他們連續轟炸下，已經讓三連陣地上面的一挺機槍啞火了。

現在這些鬼子要打的是機槍連的重機槍。

這個火力點的火力太猛，壓得半邊的鬼子抬不起頭來。

剛剛已經有鬼子爆破班衝上去，想到炸掉這個火力點。

只是這幾個鬼子還沒有沖得上去，就被樓上二連的士兵給打掉了。

當這幾個擲彈筒手，看著自己打出去的炮彈在目標位置炸響的時候。

高興的神情才露出來，就定格了。

一枚從高空落下來的炮彈就在他們中間爆炸。

這幾個士兵，半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炸上了半空。

一不做、二不休！

林凡看著遠處還在衝撞著那些已經被擊毀坦克的戰車。

還有時間！

他又迅速地裝上第二枚擲彈筒榴彈，向著東面鬼子的機槍陣地打去。

西邊的鬼子也上來了，林凡一時之間還沒有發現他們的擲彈筒手。

暫時只能夠放過，向著北面過來的這些鬼子打出去一枚。

這才又換過廹擊炮。

有了這點間隔時間，炮筒的溫度也降低下來不少。

林凡按順序扶起炮筒，向著東邊僅存的四輛裝甲車打去。

這一回終於把東面鬼子的所有裝甲車，坦克全都炸掉了。

換過一門炮，再次看向北邊。

北邊鬼子的裝甲車沖得特別快，已經有三輛沖近了一百米範圍內。

這下子林凡只能夠打掉跟在它們後面的三輛車。

暫時放過這三輛。

衝到一百米範圍內的鬼子坦克，對準四行倉庫的牆壁就開始打@炮。

林凡的目光回到了西面，這個方向鬼子的坦克、裝甲車剩下是最多的，還有七輛。

這幾輛戰車，終於撞出一條血路出來，繼續向著前二團的外圍工事衝鋒。

林凡看準了他們前進的速度和方向。

又是一輪連轟炸，直到這些車輛全部熄火，燃燒起來的時候。

這才停手。

現在整個四行倉庫樓下、樓下都響起了槍聲。

所有前來進攻的這些鬼子們，也全部都知道他們的司令官：

當著全世界定下了三個小時攻下四行倉庫的聲明。

他們的長官有這樣的要求，這些作為士兵的，當然要用盡一切力量去完成。

現在就是這些普通士兵去完成的時候到了。

林凡通過觀察孔看到近處那些鬼子，隱藏著身體，不斷地向著三連的工事射擊。

還有許多的鬼子，匐匍著前進，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向前面的工事爬過去。

只要爬到了位置，立刻就引爆攜帶的炸藥包。

不帶一絲猶豫的。

這些鬼子在炸藥包爆炸的時候，好多沒有來得及跑開，被自己引爆的炸藥包給炸死。

這樣的士兵，是可怕的！

林凡眼看著最前沿的陣地，被鬼子士兵爆破開了。

三連代連長唐棣還沒有下令退回第二道防線。

林凡有些急了，拿一枝步槍，向著那些匐匍前進的鬼子就打。

謝晉元和楊瑞符也發現了問題，通信兵立刻把撤退的命令傳達下去。

這撤退並不是讓他們直接退回四行倉庫，而是讓三連放棄最前沿的那一圈工事，退入第四圈工事裡面展開防禦。

三連的士兵們，迅速後退，機槍連的士兵們還想著堅守。

第一道防線在三連撤退之後，留下來的破綻馬上被衝上來的鬼子放大。

這個時候雷雄才發現今天自己犯一個大錯誤。

現在他才想起來接受任務的時候，林凡就說過：「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剛剛通知撤退的時候，他還想要再堅持一下。

就這麼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把整個機槍連和三連的陣地都陷入了危機。

機槍邊現在三面都是鬼子，在他們原本要退回去防守的第四圈工事里。

也已經出現了換子的身影。

現在機槍邊退無可退了，想要回去，就只能打回去。

他立刻率領機槍連的士兵開始突圍，向著四行倉庫衝鋒。

他提著機槍沖在最前面。

樓頂上面的特種連士兵，對這種混戰在一起的戰鬥，根本不敢開槍。

他們的子彈打出，連自己都不知道能夠打中自己人，還是鬼子。

只有林凡的步槍，還在快速地射擊著。

特種連的這些士兵們，努力把子彈向著糾纏在一起的戰場稍遠一些的地方打去。

試圖把鬼子的後續兵力給攔下來。

這樣的努力顯然是徒勞的。

鬼子這個時候已經看到了攻進四行倉庫的機會。

他們緊緊伴隨著機槍連的三連，糾纏在一起。

三連的側翼原本應該由機槍連守護的工事，被鬼子佔據著。

他們從側翼衝過來，第四圈的工事，在同一環工事內部，立刻被鬼子沖潰了。

唐棣只能夠帶著三連繼續往後退。

鬼子這次拼了命地跟著三連一起向著四行倉庫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