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蟬 （3）
想起沈悅，她撥了電話。
「……喂？阿苑。」沈悅說話有些鼻音，方苑聽出來她有點感冒。
「嗯，我覺得出問題了，和趙奕然。」
方苑聲音很不確定。
「要分手的程度？」
「……嗯，在挽回吧。」
「誰？」
「我，我在挽回。」
「哦，看來你很喜歡他啊，還以為……」沈悅很開心的語氣，方苑皺起眉。
「……就，他好像很了解我，就像養了一個……保姆，他養了只從不聽話到聽話的……」方苑不知道怎麼說。
「什麼？聽話的什麼？」沈悅若有所思。
「反正不是人，不是情侶的樣子。」
「可他對你很好，也許沒有誰更好了。」沈悅是站趙奕然那邊的，方苑意識到這點，沒有繼續說，聽沈悅勸了幾句睡了。
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她突然發現一點也不被理解，莫名悲涼。她不敢與人深交，就是怕這個，帶著濃濃的欺騙。沒有人會無條件相信她的判斷，沒有多難過，就是不釋懷。
他是對她很好，已經好到不顧她的想法和意願，不問她想不想要。
和趙奕然在一起，被保護，被理解，只是總有種被折了翅的錯覺。
但也沒有什麼分手的想法。趙奕然是真的很好的。
她決定和趙奕然好好談談。
……
方苑穿了一件藍色的針織衫，看上去氣色很好。趙奕然很驚喜，方苑居然主動請他吃飯。
雖然是火鍋，禹城火鍋。
一頓飯兩人都很開心，方苑點了好些土豆和苜蓿。
送方苑回公寓的路上，趙奕然牽著她的手，方苑沒反對，一牽就是一路。站在公寓樓下，正要告別，方苑卻反身抱住趙奕然。趙奕然有些不確定。
「……我同事不在，上來歇歇。」方苑臉沒紅。
趙奕然臉紅了。
趙奕然跟著上去。
剛碰到方苑唇的時候，他感覺到方苑抖了一下，應該是太敏感，他想。
方苑見他停下來不動，主動脫他衣服。
趙奕然崩了，把她身上親了個遍。方苑抖的實在厲害，他讓她放鬆，聲音很有誘惑力。
……
方苑突然推開身上的人，「……太晚了，回去吧。」
趙奕然不管她，做到一半收不住。方苑力度大了，「趙奕然……沒辦法的，我努力了，沒辦法。」
趙奕然一下起身。
「你知道我的，真的沒辦法的。」方苑還是很冷清，這樣都沒讓她熱情起來。
趙奕然哄她入睡，自己穿好衣服，撿起地上方苑的內衣褲拿到衛生間，洗乾淨掛起來。摸了顆煙去陽台。
他當然知道方苑什麼意思。
又站了一會兒，吸了口。嗆出眼淚。
本來已經學會了，抽煙又不難，怎麼又嗆到。
……
方苑早上起來，身上衣服是整潔的，只是不是昨天的那套，趙奕然幫她換的吧。陽台地上斷了顆煙，沒吸幾口。趙奕然昨晚關門很輕，沒吵到她。
應該，不會再來了。
對一個人再好也是有限度的，何況還得不到他要的。
方苑很感謝，帶著一點難過，哭了。
……
沈悅接到趙奕然電話的時候剛剛吹完頭髮。
「你在家嗎？」
趙奕然的語氣有些不對。
沈悅輕輕地說，「在啊，趙醫生有事嗎？」
「你上次不是說你最近感冒了嗎？我買了些葯，現在來你家幫你看看，你等我。」
不是商量。
沈悅想了想，徐深最近都不能回來。
「好啊，謝謝你啊，那我等你。」
趙奕然沒應聲，直接掛了電話。
……
不到三天，辦公室里的醫生髮現沒人給方苑送三餐就都明白了。普遍看法是方苑被甩地很活該，趙奕然終於脫離苦海。方苑聽到后，真的釋然了不少。
沈悅突然約她出去吃飯，說有些事情要告訴她。
方苑心裡莫名的反感，也說不上為什麼，就是覺得最近沈悅有些奇怪，跟她說話躲躲閃閃，做事情有些偷偷摸摸。
方苑答應她，下班就去那家店見她。
方苑來早了，她坐在位置上百無聊賴。
低著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指，她聽到有人往這邊走過來。
——不止一個人的聲音。
有所感應一樣，她抬頭就看到跟在沈悅身後為她紳士扶門的就是在她面前消失了一陣的趙奕然。
……
方苑沒有什麼表情，其實說不上怨恨，因為確實沒有多喜歡。
但她也再一次意識到，沈悅再也不是那個沈悅了。
「阿苑，我知道這件事情其實是可以永遠不告訴你的，但我還是想真誠的跟你說，所以求求你別怪我，我和奕然是真的喜歡啊……」
她還想說什麼，卻被方苑看向他的眼神猛地鎮住，「沒關係，如果你們都很願意，當然沒什麼所謂，更不需要這樣來彙報。」
沈悅一下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方苑永遠是這樣一個人，冷冷淡淡，好像真的沒有什麼是她真正在乎的。
沈悅突然想到最初她們還是最好的朋友時，方苑在她面前還是會有很多情緒和表情的，她心裡突然想到，重逢之後，方苑沒有一次為她露出真實的情緒。
沈悅百感交集，她覺得自己今天來錯了。
旁邊趙奕然突然用手臂碰了碰她，有深深的安撫。
「沒關係，方苑不會在意的，我們的事情也確實不需要其他人界定，放心吧，我們只要好好的在一起就行啦，寶寶。」
非常耐心，方苑沒有抬頭，但卻在心裡不懷好意的揣測趙奕然說這話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方苑覺得有些好笑。
和她在一起的時候，記憶中趙奕然只在剛開始叫過她一次『寶寶『之類的，就發現方苑不太喜歡，之後就是連名帶姓地喊她方苑。
——最初的時候，他也是很在意我的感受的啊。
方苑有些唏噓。
她沒有聽清後面他們又說了什麼，她只想著自己最近還有好幾場夜班，還有早上吃到了冷麵。
辣辣的，她很喜歡，那個味道來自早上，她和趙奕然在一起之後從來不吃了的東西，現在又一次衝進她的生活。
沒有不適，她只覺得幸福和協調。
抬起頭，真誠無比地看著趙奕然，沒看沈悅。